北京悄無聲息地開始秋了,張若琳很真正到秋天。巫市常年雨綿綿,而滇市四季如春。聽聞北京四季分明,切切到了。宿舍外高大的闊葉樹從碧綠變得灰黃,一夜秋風落得。
這半個月沒有遇到陳逸,社團會他仍舊是不參加,畢竟前期都是一些科普的教學會,聽說他和社長參加了高校天文論壇,取得了不錯的績。因為他的缺席,社團會人數一周比一周,就連路苔苔也懶得再陪張若琳去。
天文社開始統計參加中秋賞月活的名單,生們自然都關心陳逸去不去,得到否定回答,一個個也都沒那麽積極了,畢竟正趕上中秋國慶假期,大多數人選擇了回家。
活在北京周邊的雲縣辦,需要兩百元,包括來回車費、中晚餐和住宿的錢。這對於張若琳來說不是一比小數目,咬咬牙還是報名了。一來行程中有雲天文站,很想去參觀參觀,二來路苔苔和孫曉菲都回家,一個人獨守空房,七天假期總不能都在打工中度過。喵喵尒説
路苔苔和孫曉菲一前一後拖著行李箱離開,假期如期而至,空的寢室被月鋪滿,秋風漸漸帶了涼意。月亮漸漸變得圓潤明亮。萬家團員的日子,張若琳在窗邊,撥通家裏的電話。
“喂,哪位……”
老人羸弱的聲音傳來,月下張若琳淚珠晶瑩,“外婆,是我。”
“若琳,是你嗎?”老人的聲音變得焦急起來,“若琳,你怎麽打電話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外婆,我沒有事,我過得很好,”張若抹掉眼淚,笑起來,“老婆子,我好得很。”
老人說:“好就好啊,好就好啊。”
張若琳說:“外婆,你拿張紙,這是我的號碼,你記下來,以後你也可以打給我。”
老人激道:“你買手機了嗎,花了很多錢吧,生活費夠不夠,外婆給你寄一點吧?”
“我自己掙錢買的,不貴,”張若琳虛榮了一把,安老人,“不用給我寄,在北京很好掙錢的,我做家教一個小時就掙一百塊,等安穩了,還能給您寄呢。”
老人活了一輩子了,哪能不知道,天底下哪有便宜好掙的錢,“那就好,那就好啊,我的若琳真爭氣,也別太辛苦了,注意,好好學習。”
聽出外婆語氣裏的哭腔,張若琳也忍不住哽咽起來,“嗯,我知道了,外婆……”
老人說:“嗯。”
張若琳說:“外婆,我想你。”
“我也想你。”
祖孫二人忍著泣不聲。
今夜月明人盡,不知秋思落誰家。
假期第二天,一行人浩浩朝雲進發。車子進北四環,車窗外閃過水立方、鳥巢的影子,還有火炬狀的大樓……學以來,張若琳沒有出門遊玩過,看到這些地標,第一次切切實實地到腳下這片土地的與眾不同,這是北京啊,心理暗暗計劃著,以後學習兼職之餘,也要花時間好好丈量這座城市。
出了城區,高速路兩旁丘陵綿延,卻不點也不像在南方,分明是一樣高度的山,北方的似乎天然撳著一曠達。下了高速,車子開進鄉村小道,張若琳更加堅定不虛此行。大片莊稼地一無際,翻起金麥浪,一條小路蜿蜒其中,車子婉轉前行。白雲得很低,掛在遠的樹梢上。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一點也不漫長,車子停在一個不老屯的地方,一下車眾人都被震撼到了。道路一旁排列著半球雷達狀的電天線,一個個直徑有籃球場中央的圓形那麽大,整齊肅穆,十分壯觀。
社長介紹著電天線的探測原理,這一批是早年的探測設備,已經被荒廢。走了一段路,來到農家樂,辦理住時小胖對社長說:“陳逸和我住一屋,給他留個鑰匙。”
耳朵尖的生聽到這句,湊了過來,“陳逸要來嗎?”
小胖點點頭說:“他早上有事,下午自己開車來。”
幾個社員在邊上討論著,有人問小胖:“陳逸家是不是特有錢啊?”
小胖的不耐煩勁兒起來了,“不知道。”
這不妨礙大夥八卦,在背後討論別人這件事,從來就不分男。
有男生說:“我之前看到過他的檔案,老爸寫著董事長,應該是家裏開公司吧。”
另一個說:“反正不是工薪階級吧,我前幾天還和陳逸打遊戲,遊戲氪金也不,全皮,比打比賽的都全。”
男生說:“你好意思提,打個刺客被人一個沃裏克帶節奏。”
另一個反駁:“誰知道了他那晚一直玩沃裏克。”
生們漸漸不興趣了,卻沒想到小胖湊過去問:“誰一直玩沃裏克?”
“陳逸啊。”
小胖突然轉頭看著張若琳。
張若琳餘裏看到,下意識也轉頭,對上小胖探究的視線。
住辦好了,收拾一會兒準備午餐。張若琳和兩個孩一起住,一個研究生院的學姐,一個李初萌。
李初萌膽子小,睡中間,學姐靠洗手間,張若琳靠窗。學姐說:“這裏晚上有時候會有爬蟲,要不我跟你換吧。”
張若琳說:“沒事啊。”
學姐猶豫,看麵上認真,於是作罷。
李初萌卻慌了:“天啊,不會吧,萬一真的來怎麽辦呀?不會有長蟲吧?”
長蟲是北方一些地方的法,就是蛇。
學姐趕把窗關嚴實,張若琳也是脊背一涼,對麵屋小胖過來們開飯,三人才抱抱手臂下樓。
院子裏擺了兩張飯桌,秋風習習,吹來麥香,狂野田邊,豔高照,有種野炊的覺。大夥吃得正歡,一輛越野車緩緩拐進小路,停在他們的大邊上。張若琳不認車,但從男生羨豔的目知道,應該是好車。
車子底盤很高,長男人輕鬆邁下,車門隨手一甩轉看過來,這邊已經有人喊他:“陳逸!”
社長說:“趕上午飯了,趕!”然後讓農家樂的阿姨添置碗筷。
陳逸半抬手肘,彎彎指尖算是回應。他手裏把玩著車鑰匙,信步走來,一路還左右看看風景,抬頭觀察觀察電天線。
學姐低笑說:“難怪聽大雷說你們迷得不行,陳逸長得真是可以,我要是晚生幾年我也花癡花癡。”
大雷就是社長。
張若琳收回視線。
李初萌說:“帥吧。”語氣自豪。
學姐又笑,“帥,高富帥,誰不。”
陳逸站在桌旁,兩邊看了看,“就這麽點人啊?”男生大桌有八九個人,生就隻來了五個,擺了個四角小桌。
社長哼出一口氣,“還不是剛開始你說不來,妹子們都回家了。”
陳逸仿佛心不錯,搭話說:“關我什麽事?”
社長說:“你說關不關,你看對麵桌生眼都直了。”然後衝對麵喊:“這回來得值不值!”
一陣哄笑,陳逸淡淡掃了眼,拖出板凳坐下。
吃得差不多了,小胖主持建個群,剛建好Q.Q的,想到什麽,問陳逸。“你是不是不用Q.Q?”
陳逸說:“微信多一點。”
小胖又問大家有沒有微信,得到一致肯定,他弄了個麵對麵建群,發了些安全須知和參觀天文臺的規則。社長強調了集活的注意事項,大夥就作鳥散,各自回房間午休。
一回到房間,李初萌就趴在床上打了個滾,裏嚶嚶嚶地嘀咕個不停,張若琳有點狐疑地看著,學姐則是出了老母親的微笑,低聲對張若琳說:“肯定是從群裏加了陳逸微信了。”
原來如此。
張若琳本不想有什麽作,卻忍不住點開陳逸的頭像,微信昵稱隻有一個點,頭像是一個男人牽著一隻巨大的狗,沒有臉,氣質卻在那兒,整張照片帶著些灰調,狗看起來名貴俊俏,如果不認識他本人,會認為這是一張網圖。
他養了狗麽,還是這麽大的狗,小時候他最是討厭這些茸茸的。有把流浪狗領回家,他就很嫌棄。
還有,他家從商了麽,陳伯伯什麽時候離開製了,他仕途那樣順遂,為什麽下海了呢?
果然,這麽多年過去了,每個人的軌跡都變了。
隔壁床傳來李初萌的念叨:“怎麽還不同意啊,大中午的不看手機,幹什麽呢啊?”
學姐說:“帥哥總要保持一點調的。”
李初萌問:“學姐,要不你加加看?”
學姐說:“我可不要,一會兒學弟誤會我為老不尊可就不好了。”
李初萌癟癟,“是不是山裏網不好,我再加看看。”特地備注:天文社,李初萌。
然後死死盯著微信界麵,不敢切出去。
張若琳正思考著,一聲震,微信界麵上,通訊錄出現了鮮紅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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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琳猛地坐起來,靜有點大,李初萌和學姐都看向。
李初萌問:“你幹嘛,電啊?”
張若琳緩緩躺回去,說:“額,沒事,這裏好像確實網不好。”
李初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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