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山風滿樓,一條黑漆漆的蛟同夜融為一,尾懨懨懶懶垂在房梁下,整隻蛟趴一條長條形,沐浴著浮曲樓最好的月。
碩大的蛟頭上頂著一塊極品亮的靈石,仔細看,靈石里的亮在慢慢變暗,蛟鱗的澤則更為亮堂。
嘶——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那樣一條鄉下蛟。正確使用靈石里貯存的靈力的方式是這樣緩慢吸收,而不是一口吞下去。
阿嫵默默著蛟軀靈力正常運行的快/,一不趴著,氣息靜默,一片闃寂。
像這樣位於猛類頂端的蛟,雖然萬事都喜歡求快,但捕殺獵時,能做到悄無聲息地蹲守幾天幾夜。現在吸收靈力慢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事關化龍,阿嫵有的是耐心。玄如深夜的蛟軀徹底同黑夜融為一,心跳、蛟威被收得乾乾淨淨,周遭寂靜無聲,幾隻夜間活的飛鳥誤把阿嫵當了黑漆漆的房梁,被頭頂靈石的亮吸引,振翅而來。
細小的鳥足在蛟上踩來踩去,七下八下,吱吱喳喳個不停。
阿嫵悄悄把綠眸睜開一條隙,心暗喜,好味的點心,一口能吃掉五隻,蛟的尾悄悄朝幾隻鳥夠過去,夠到一半,貪婪的蛟眸被夜風一吹,豎瞳清醒。
現在可是一隻正在修鍊的蛟,修鍊大事怎能被口腹之慾影響。不能是這樣一隻沒有定力的蛟。
阿嫵把口水咽回去,再度閉上眼睛。像這樣一隻大度的蛟,被鳥踩幾下就踩幾下,也沒什麼。
蛟背上跳躍的鳥雀卻毫不知危險來了又走,它們啄不阿嫵頭頂上的靈石,順著「房梁」踩來踩去,不期然看見阿嫵背上那塊落鱗片的地方。
吱吱喳喳……鳥雀們看出那是,欣喜地著振翅膀要去啄那塊來吃掉。
這可捅了蛟大王的傷心往事,蛟的大度再也裝不下去,把尾一甩,飛星迅電般快速出,一尾齊齊捲住這幾隻鳥雀,捲來送到在黑夜裡像燈盞的綠眸面前。
嘶——蛟落平也不是幾隻區區鳥雀能欺負的,蛟頭從房樑上往下看,確定周圍沒人後,張開早饞了的蛟,準備大快朵頤。
然而,阿嫵剛才泄出的一蛟威也足以嚇癱這幾隻鳥雀,它們眼睛一閉,沒了聲響,阿嫵甚至到它們上的羽微微打——
真令蛟嫌棄。
阿嫵喜歡吃飛禽,飛禽質更鮮,但前提是足夠大,就這麼幾隻小小的鳥雀,沾染上尿味后鮮味全無,阿嫵現在又不,頓時失去吃掉它們的心思。
但——蛟點頭一想,這幾隻鳥雀居然想啄鱗的地方,說不定知道的份后還會嘰嘰喳喳嘲笑是一隻禿鱗蛟……
想到此,蛟三下五除二,幾尾唰唰唰把這幾隻鳥雀腦袋上的揪掉。蛟這樣的猛,蛟欺負的列表中不只包含得罪過的人類、兇,就連小也不會被放過。
做完一切后,阿嫵叼著自己的靈石游到另一塊房梁的暗,把自己的軀掩藏好,悄悄出半隻蛟頭,等看見幾隻倒霉的鳥雀暈乎乎醒來,慌裡慌張飛走的樣子,蛟頭喜悅發。
蛟重新爬上房梁,繼續頭頂靈石,心無旁騖修鍊起來。等到浮雲散開,雲層生出異彩,紅日逐退群星,赫赫照到阿嫵上時,天亮了。
謝蘊一分不遲,一分不早地從浮曲樓走出,旭照耀在他清冷的雪目上,腰間懸掛的長劍沒被暖融化,更顯寒意。
「小蛇,早。」謝蘊察覺到阿嫵就在附近,主和它打招呼。
蛟昨晚修鍊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才睡下,聽見謝蘊,蛟懶懶得翻了個,眼睛都懶得睜開,隨意地搖了搖尾,算是回應謝蘊。
然而,下一瞬,黑漆漆的蛟頭蹭地從蛟軀上立起來!
大清早……謝蘊出門……他一定是要去蓬萊仙宗上課!蛟目立刻火熱起來,熱地用尾勾住房梁往下竄,整隻蛟容煥發地出現在謝蘊面前。
蛟頭親近地蹭蹭謝蘊的手掌,嘶——主人,早。
謝蘊果然道:「小蛇,現在我也需要去蓬萊仙宗上一些課,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蛟頭猛點,去不去上課本不重要,主要是捨不得離開你。
謝蘊被阿嫵逗得心中發笑,面上正經,把它撈過去劍而行:「那就走。」
要飛起時,謝蘊眼尖,看到地上一灘細小的絨,像是鳥雀。他道:「這是?」
做了壞事發泄心的蛟生怕被發現點什麼,主游過來,用尾推著謝蘊朝前走。
嘶——主人,再不走一會兒遲到了。
那些小絨沒什麼可看的,最近是鳥雀換的季節,不值得大驚小怪。
謝蘊只見到,也沒見到氣,果然不會多想,很相信蛟,帶著蛟飛而起。蓬萊仙宗極大,謝蘊上課的地方離浮曲樓很遠,在空中經過五個山頭,才到一片用大理石鋪就的廣場上。
鐺、鐺、鐺,三聲鐘鼓齊鳴,廣場上原慢悠悠的弟子們馬上警醒起來,加速往課室趕去。
阿嫵張著蛟在吐,綠眸發暈,整隻蛟險些站不住,用尾尖兒撬在石頭裡。
確認了,真沒想到,這樣一條風雨無阻、攪風雲的蛟,居然不習慣被別人帶著飛。
阿嫵吐得昏天黑地,謝蘊見狀:「小蛇,你今天狀態不適,若不然,我先帶你回浮曲……」
不!蛟猛地一甩頭,朝謝蘊嘶了一聲,它一定要去聽課。
阿嫵一兇,沒兇到謝蘊,反而讓自己差點又吐了出來。平復平復心,被拗不過的謝蘊攙扶著朝課室走。
蛟的綠眸發著貪婪的,人類的知識,化龍的階梯,這些都是的。任何事,都不能阻止這樣堅持的蛟。
課室的門就在眼前,蛟的眼眸也越來越綠,也越來越好,遊速度越來越快。
就在埋著頭要進課室時
啪嘰一聲,謝蘊先一步進課室,蛟頭猛地撞在謝蘊上,暈乎乎被攔下。
嘶——蛟滿是不爽!
謝蘊捧住阿嫵的蛟頭,雪上沾著幽靜的蘭香:「小蛇,你真是我見過最堅強的蛇。仙寵上課的地方就在對面,小蛇去吧。」
謝蘊鼓勵地遞給阿嫵一塊極品靈石。他也想親自送阿嫵去上課,但他確認要養小蛇后,問過養仙寵的師兄,仙寵上課那邊的風俗和這邊不一樣,如果哪只仙寵氣到要由主人帶去上課,那隻仙寵就會到其餘仙寵的鄙視。
如果是往日,見到極品靈石,蛟一定萬分激,但這時,黑漆漆的蛟頭居然顯得有些呆。
仙寵上課的地方……和人類不一樣嗎?
可是,阿嫵獃獃地叼著那塊靈石,聽過人仙,還沒聽過仙寵仙,顯然,人類自己給自己上的課肯定比給仙寵的課好得多。
蛟歪了歪頭,用尾想都知道,人類給自己的一定是最好的。
想不顧病也要上課,才不是為了上仙寵的課。蛟故技重施,用水汪汪的澄澈綠眸著謝蘊,再度偽裝一隻撒蛟,然而,這次謝蘊非常堅定。
謝蘊認為仙寵課對阿嫵才是最好的課,就像世間有萬法,上中下仙法數不勝數,但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法門。
阿嫵見老招數不管用,眼睛一轉,把極品靈石頂在自己頭頂,張開藏的蛟鱗,從中叼出一塊蛋,蛟頭進課室中,把蛋放到謝蘊手心。
謝蘊還沒有吃早點吧。雖然聽說他天生仙,早不用吃飯,但誰能拒絕這樣一隻蛟的關懷呢?
蛟頂著憨厚外殼,開始行賄賂之舉。
謝蘊手心躺著一枚圓溜溜的蛋,心中有暖意過:「謝謝你,小蛇。」
嘶——什麼謝不謝的,這都是本蛟應該做的。
蛟狡猾地送完蛋,蛟軀順勢前傾,想悄悄整隻蛟進課室之中,沒想到,謝蘊收起手中蛋,一把抱住蛟的上本:「小蛇,你再不去上課,就要遲到了。」
謝蘊沒被蛋收買,他看起來纖瘦,但力量很大,阿嫵碩大的蛟軀被他抱著懸在空中,放出門外。
蛟有些懵,意思是,現在不只不能去人類的課室,還搭進去一枚蛋?
「蘊微元君,可還有什麼事未理完?」一名蒼髯老者在裡面詢問謝蘊,語氣和藹。如若謝蘊不是蓬萊祖師徒,仙法造詣極高,乃堂堂元君來驗生活,這仙師定然開始斥責人了。
謝蘊聞聲,臉有慚,立即回頭極有禮道:「立即就來,仙師稍待。」
他看著眼眸潤,倔強堵在課室門口的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謝蘊輕嘆一聲,快速把阿嫵給的蛋以靈力加熱,在手中過一遍便了個雪白剝殼的白煮蛋喂到蛟裡。
解釋:「小蛇,上課對你多有益,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開,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
謝蘊最後看了眼漆黑可眼眸碧綠、一心不舍他的蛟,狠心施法,關閉了課室大門,隔絕蛟的打量。
阿嫵:……
見不到謝蘊后,蛟馬上收了蛟目里潤的水,一口吞下蛋,開始冷靜思考。
這次撒示弱、送蛋示好都沒得逞,一定不是謝蘊不喜歡,據蛟的眼,謝蘊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他不答應估計是規矩如此。
阿嫵可不是那種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蛟。
一隻的蛟,要學會智取。
嘶——現在就讓去仙寵課上看看有什麼,能夠讓重回人類課室。
阿嫵一轉,碩大的蛟軀默默游去了對面的仙寵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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