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諾一面說一面不住絞著手中帕子，眼睛紅通通的：“五妹妹，這事是姐姐做錯了……”

“外頭說我什麼了？”杜云蘿張了張，瞪大了眼睛。

這話一出，倒是杜云諾疑了：“二伯父氣沖沖去了蓮福苑，五妹妹你還什麼都不曉得？”

“二伯父的事，我也覺得奇怪呢。”杜云蘿揣著明白當糊涂，“他進來就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然后祖母就讓我去了西梢間，留個二伯父與說話。沒多久，二伯父便走了，蘭芝姐姐告訴我，說是祖母乏了，讓我先回來。”

“只是如此？”杜云諾眉頭皺了皺。

“就是如此。”杜云蘿篤定點頭。

這幾句話是實，是半點兒誆騙都沒有。

杜云諾的心思轉了轉，杜云蘿還被蒙在鼓里也好，能讓先下手為強，說上一番好話，把事盡量推干凈。

思及此，杜云諾嘆了一口氣：“那我就告訴你，二伯父到底是為何生氣了。”

杜云諾斟酌了一番，事一一出口，就見杜云蘿的臉頰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到最后沉下了面。

“五妹妹……”杜云諾可憐兮兮喚道，手要去握的手。

杜云蘿一把收回了手，惱道：“旁人不知，你難道不知我心？這婚事不且兩說，你這般毀我名聲！”

“我知，我當然知你不喜定遠侯府。”杜云諾急急接了一句，心中卻閃過一喜意。

肯發火，還是有救的。

們姐妹一道長大，最是清楚杜云蘿的脾。

真的氣極了，轉就走，饒是你舌尖繞了蓮花，都要惱你個十天半月的，本是說什麼都不理，便是好言登門去，也是閉門羹。

若是發火，只要讓杜云蘿把怨氣發出來了，再哄一哄，保準就沒事了。

杜云諾最知道怎麼哄杜云蘿。

“五妹妹，姐姐自個兒都慌著呢，這事出了，能瞞過祖父祖母？”杜云諾垂頭喪氣，咬住了下。?

杜云蘿睨了一眼，嗤笑道：“你自己要面子，在景國公府里胡說八道，現在知道怕了，有什麼用？”

“我是虛榮要面子，可……”杜云諾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可五妹妹，最初時，我真的不知道事會變這樣！我和安冉縣主的關系就那樣，心中掛著誰念著誰，我怎麼會知道？要是知道是世子，給我一百個膽兒我也不敢拿這事兒說！”

杜云蘿哼了一聲，心中暗暗想著，杜云諾的戲倒是唱作俱佳，要不是經歷過一世，要不是暗示導杜云諾去口風，真的會被杜云諾糊弄過去。

安冉縣主對穆連瀟的，在與要好的幾個貴之間并非，杜云諾與縣主雖說不上好，但杜云諾素來會察言觀，抓到蛛馬跡推測一番也能有答案了。

“四姐姐這話不對吧？”杜云蘿挑眉，直視著杜云諾約閃著淚的眼睛，“若是世子對縣主無心，這話就可以往那兒說了？你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不是說閑話正好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而是我的名聲！現在了這個樣子，我和世子的婚事，了也就罷了，不，我還有什麼面做人？”

杜云諾的心突突跳了好幾下，趕忙過去一把抱住了杜云蘿：“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可別說什麼做人不做人的，這真是嚇死了！”

中屋里，錦蕊和錦靈搬了杌子坐著，一顆心都撲在里頭。

杜云蘿和杜云諾的聲音有一段沒一段地傳出來。

錦蕊咬了牙關，氣得渾發抖：“果真是！竟還在姑娘跟前這般說道！”

“你輕點兒！姑娘這是在套話呢！”錦靈捂住了錦蕊的。

錦蕊拍開了錦靈的手：“就你明白！那你說，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錦靈正要著聲音說話，就聽里頭哐當一聲，瓷碎裂的聲音。

錦靈幾乎要跳起來了。

里頭杜云蘿尖聲喊道：“我不管！你走你走你走！”

錦蕊聞聲，當即坐不住了，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打了簾子往里頭去，錦靈也有些慌神，跟著進去了。

定睛一看，裝了粽子的瓷碗碎在了地上，被杜云諾箍著的杜云蘿臉上梨花帶雨。

沒出什麼大事兒，錦靈稍稍松了一口氣，姑娘們爭執，十有*最后都是如此收場，們也習以為常了，最要的，是趕收拾了這一地碎片，免得一言不合又鬧起來，最后傷了人。

錦蕊對杜云諾有氣，但面上不好表，上前安杜云蘿。

錦靈收拾好了，勸道：“四姑娘，這兒給奴婢們吧……”

杜云諾應了一聲，把杜云蘿給錦蕊，自個兒隨著錦靈出了屋子。

安華院里，靜悄悄的，主屋里靜大，底下人都聽見了，這會兒是不敢弄出聲音來。

杜云諾喚了淺禾，快步走了。

錦靈送到院外，轉回來，被水嬤嬤拉住了。

水嬤嬤雖是使婆子，但模樣長得和氣，脾氣也好，人緣不錯，小心翼翼問道：“錦靈姑娘，咱們姑娘怎麼突然間這麼大火氣？這一個月來，姑娘多好說話呀，怎麼……”

錦靈嘆了一口氣，誰都知道，這一個月來，杜云蘿的脾氣比從前好多了，像這次這般摔東西，是頭一回。

“我也說不上，剛剛我和錦蕊都不在梢間里伺候，里頭一開始也沒什麼呀，突然之間就鬧起來了……”錦靈訕訕笑了笑，“我先進去看看。”

錦靈沿著回廊走到屋外，正要打簾子，猛得就頓住了腳步，轉往院門上看去，正巧與蘭芝四目相對。

蘭芝怎麼回來了？

錦靈小跑著迎了過去：“姐姐。”

蘭芝往東稍間方向瞧了一眼：“四姑娘回去了？”

“剛走呢。”錦靈應道。

“姑娘給的銅鈴，芽兒很喜歡，老太爺高興，讓我把這塊石頭給姑娘送來。我剛剛在半途瞧見四姑娘了，眼睛紅紅的，我就想著是不是又和五姑娘鬧擰了。”蘭芝解釋了一句，便徑直往正屋方向走。

錦靈本能想攔，忽然靈一閃，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