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叢珊也不忘向傅瑤施禮，「見過傅良娣。」

傅瑤微笑抬手，「二小姐免禮。」

想郭叢珊對一定或多或有些恨意——論起年庚，郭叢珊比傅瑤還大了半歲，如今卻是一主一臣的地位，任誰都難以咽下這口氣。

自然，這也是郭叢珊自己運氣不好。不早不晚地偏發了痘癥，怪不了人。

傅瑤靜靜坐著，聽們姑侄倆一遞一聲地聊天，談話簡直不風。

傅瑤完全不進，好在也不喜歡這些熱鬧，倒是郭叢珊，也好像在無形中冷落了這位客人，本沒有同傅瑤搭話的意思——由此可見，這位二小姐的功夫修鍊還不到家，否則裝也該裝的親切些。

當然，也可能是郭叢珊覺得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遲早凌駕於自己之上，因此懶得討好。

郭家人的閑話家常聽得傅瑤昏昏睡，總算運氣好，皇后差人送了兩匹綢緞過來，說是賞給二小姐的。

郭叢珊連忙謝恩，傅瑤也趁機向賢妃告退。皇后賞的既是恩典也是臉面，可不願見到賢妃那副得意臉。

賢妃安排侄在西配殿住下，又撥了幾名宮人供使喚。

其中一個伶俐的，做朱弦，早覺出這位小姐前途無量，遂抱著兩捆綢緞，殷勤領著郭叢珊來到住。

郭叢珊淡淡打量兩眼，的確富麗，但終究只是一個妾室的住，不是正宮所居。

朱弦上趕著結，「二小姐您瞧瞧，這是今年新上供的連雲錦，聽聞一共才得兩匹，皇後娘娘竟都賞了您，連賢妃娘娘都還沒有呢。」

郭叢珊看也不看，只說：「皇后賞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我素日不喜這些，姑母穿裳，都送與姑母吧。」

二小姐果然大氣，朱弦益發笑逐開，「二小姐對娘娘一片孝心，娘娘一定會知的。」

郭叢珊垂眸不語。

朱弦敏銳地察知心不佳，試探問道：「二小姐可是因為傅良娣的事不悅？」

郭叢珊凌厲抬眼。

看來自己猜對了，朱弦倒放鬆了些，「傅良娣的確生得很，但二小姐也不必太過擔心。從來這太子妃都是擇家世良好、品行端正之人而用，絕非單看容貌而定，更不可能由妾室擢升而來。傅良娣既已了良娣，二小姐反而可以放心了，縱然一時風，遲早也會屈居您下。」

半晌沉寂后，郭叢珊幽幽說道：「是啊，生得再好，也不過是一個妾室，反而那些貌不驚人的，才能為正宮啊。」

朱弦一聽，這話倒有幾分影賢妃與皇后的意思，心下一，不敢胡思想，只賠笑道：「二小姐說的很是。」

*

傅瑤回到東宮，小香急急迎上前來，「主子，家中來信了。」

是傅瑤的母親來了信，信上說子不好，至於怎麼個不好，卻並未說明。

傅瑤沉未決。

是個冒牌貨，這傅家雙親也是原的雙親。但於於理，都該走這一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讓離去的那個傅瑤心安。

晚上元禎回來，一見便笑道：「見到郭家二小姐了，覺得如何？」

「讓我猜一猜，殿下一定未見過那位二小姐的真面目，因矇著面紗，對不對？」傅瑤說道。

「你怎知曉？」太子咦道。

傅瑤抿一笑，「那太子可以放心，很快就能見到了。且郭小姐並不如傳聞中那般貌陋，相反，卻是個清秀佳人呢。」

若猜得不錯，郭叢珊故意天天矇著面紗，就是為了營造一種虛虛實實的假象，到時再不經意讓太子見到的真面目，相形之下，不說令太子一見傾心，至可讓太子對大為改觀——貌不足的孩子，總需要一些特別的手段取勝。

太子反問道：「比起你如何？」

「自然是不如我多矣。」傅瑤自矜的說道。

太子朗然發笑，「那你還擔心什麼？」

兩人溫存一番，傅瑤便向他請旨歸寧，「母親子不好，做兒的總得儘儘孝心，何況我來此已半年有餘，著實想念雙親，盼能回家一聚。」

太子是個通達理的好人，不會不同意。他點頭說道：「也好，天倫乃人之大道，傅夫人抱恙，你理應回去探。」

他抓傅瑤的雙肩，低低說道：「不過你可記得早點回來，這東宮不能沒有你。」

傅瑤睜著雙目，「一應瑣事俱有崔嬤嬤打理，陛下不必憂慮。」

「我不是說那個。」元禎了的鼻子，「我是說我離不了你。」

傅瑤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兩人雖已相了這些時日，更發生了多次關係，還是不怎麼習慣這樣的親昵。

太子倒是無所顧忌，話張口就來，反而更讓人懷疑他的真心。

罷了，反正也不要求什麼真心。在這宮中，有寵就能活，寵是最要的，所謂的，不過是附加的奢侈品而已。

大約是了那捲春宮集的影響，太子的話近來常常往邪僻上走，他嘆息一聲，「這幾天你不在，孤只好自己解決了。」

解決什麼，這話傅瑤連問都不好意思問出來，只狠狠抬目，飽含嗔怒地看向太子。

元禎哧的一笑，輕輕將攬懷中，「既然知道會肚子，孤今日可得吃一頓飽飯才行。」

紅綃帳中，春明。

臨行之時，太子將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家介紹給，「這位是張太醫，在太醫院當差已有四十餘年，經驗老道，你領他回去給傅夫人瞧瞧，也好放心。」

傅瑤懷疑地打量這個老頭，他自己都快站不穩了，還能治病？

張太醫似是察覺到的不信任，吹著鬍子說道：「老朽不才，乾元十七年宮，先後侍奉過先帝、當今聖上，還有眼前這位太子殿下，更別提數不勝數的嬪妃宮人，傅良娣大可放心。」

想不到老頭子是個背景深厚的實力派，傅瑤忙賠笑說道：「大人多心了，我並非不信大人，只怕大人久在宮中，不慣路上顛簸……」

張太醫哼了一聲，袖子一甩，徑自往馬車中坐去。

大概是打算用實際行證明自己寶刀未老。

傅瑤與元禎面面相覷，看來這位老大人的脾氣還大的可以。

太子大概也覺得自己辦了一件蠢事，了鼻子，訕笑道：「沒事，至醫是真的。」

傅瑤也只好這麼相信。

因傅府那位老夫人雅好清靜，忠勇侯府並不位於京城的繁華地帶，而是坐落在郊區。

傅瑤擔心張太醫的骨頭散架，也不敢讓行的太快，因此足足走了兩三個時辰，才回到家中。

日頭已高高懸在頭頂了。

勉強用手掌擋去刺目的日，傅瑤看清家門前已站了好幾個人，憑藉記憶，認得那是的雙親——傅家二老爺傅徽及妻子陳氏。

旁邊還立著一個子高大的青年，是的親哥哥傅湛。

傅瑤一下馬車，幾人齊齊跪下，「傅良娣萬安。」

傅瑤忙將他們攙起，「好端端的，行這些大禮做什麼？」

傅徽恭敬應道：「良娣已是宮中貴人，禮數自然不可或缺。」

瞧他們的樣子，大約已在門口等了許久，這大毒的日頭，難為他們不嫌曬得慌。

傅瑤心下便有些酸酸的，難得有人對這樣好，雖然是因為這的緣故，還是有些。

原本擔心不知說什麼，現在那些稱謂卻自然而然流出來了，「爹爹怎麼知道我今日回來？」

傅湛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太子殿下已差人傳過信，知道妹妹你會回來，我們都很高興。」

傅瑤打量著眼前這個拔的青年，他倒是沒有太多稱謂上的顧忌，看來兄妹倆的一定很好。

這一家子都是好人。

總算還記得自己回來的目的，上前拉著陳氏的手道：「娘，您究竟哪兒不舒服？那封信可讓兒擔心壞了。」

一壁有些疑，陳氏臉上雖被太曬出了些汗珠，容倒是紅潤又白凈，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陳氏彷彿有些不好意思，挽著兒的胳膊，「咱們進去再細說。」

傅瑤回頭看著車上，小香正提著行李氣吁吁奔赴而來，還有張太醫——年老的人到底腳不便，他正在那裏呵斥侍衛，「你好沒眼，沒看到本大人在這裏嗎？還不快過來扶一把？」

見引得眾人注目，傅瑤不得不滿臉冒汗地解釋，「這位是張太醫……」

話音未落，傅徽便驚奇地打斷，「你是說太醫院正堂，那位張仲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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