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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君之妾》張太醫

大清早,傅瑤就隨娘親來到後院給老太太請安。

傅老太太卻病懨懨地歪在枕上,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已經過來了,圍在床邊噓寒問暖,生怕別人說們做媳婦的不講孝心。

三夫人回眸一笑,「二嫂今日來得有些遲了。」

陳氏臉上一臊,正要解釋,就聽傅老太太淡淡說道:「有子的人難免勞累些,不怪。」

陳氏臉上的紅暈霎時消退下去。

傅瑤聽到這裏,已然心知肚明:老太太是真不喜歡二房,說個話也這樣夾槍帶棒的。倒不想想,陳氏肚子裏懷的何嘗不是他們傅家的骨

傅瑤上前一步,妥帖地喊了一聲,「祖母。」

再傻,也不會用良娣的份去一個老人家——孝道在那兒擺著呢。何況傅老太太病著,更有理由說三道四了。

「原來是良娣回來了,怎麼,太子宮待得不舒服,到底還是想家了?」傅老太太說道。

大夫人與三夫人心照不宣地對了個眼:看來老太太並未因傅良娣的份而對二房另眼看待,這樣們也能放心。

「祖母多心了,太子待我很好,我這回回來,一則是為探視母親,二則,也是牽掛祖母您,我如今雖已離家,總還記得祖母待我的分,心中實在思念得。」傅瑤誠心誠意說道,彷彿並未察覺到氣氛的尷尬。

兩位夫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詫異於的臉皮之厚:當初是誰因為玉釵的事被老太太責罰的,如今還有臉拉扯從前的分,當真厚無恥。

老太太哼了一聲,「罷了,不過是個良娣,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位分。你只要記著謹言慎行,別給咱們傅家添禍就行了。」

這話比起方才已緩和多了,可見手不打笑臉人,老太太也並非完全不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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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皺起眉頭,扶額息起來。

媳婦們忙圍上去,「老太太的頭痛又發作了?」

三夫人看婆婆面白氣促,實在不好,急道:「這樣不行,得快點找個大夫來瞧瞧。」

陳氏說道:「不用費事,昨日瑤兒才領了一名太醫回來,這會子還歇在客房裏。」

想不到傅瑤還有這般本事,竟能得太子允準請太醫出宮。三夫人有些吃驚,下意識說道:「太醫也不見得個個都合適,若是那無職無份的,還不如咱們慣用的大夫來的趁手。」

「是太醫院正堂,張仲廉大人。」陳氏沉住氣說道。

這回連大夫人也驚訝地回過頭來:們連張仲廉都請過來了?

當機立斷,吩咐邊一個丫頭,「你,快去請張大人過來,就說老夫人抱恙,請他瞧瞧。」

一壁聲安老夫人,「娘,您放心,張大人馬上過來,他醫高明,一定能治好您的。」

三夫人看到這般,不得不佩服這位嫂嫂的鎮靜果敢:瞧瞧,下手多麼快,一下子就把功勞攬到自己上了。

一邊同地看著傅瑤:人是帶來的又如何,到底薑是老的辣,年輕的良娣,怎麼也鬥不過大夫人這隻老狐貍。

大夫人派去的丫頭很快就回來,後卻不見人影,囁喏著說道:「張大人尚在歇息,還未醒來。」

「睡著你不會醒啊?」大夫人不耐煩說道。

三夫人謹慎地提醒,「嫂嫂,那可是太醫院張大人。」

大夫人這才恍然驚覺,若是尋常的太醫,們傅家未必使喚不得。但那可是太醫院院使張仲廉大人,單論職,比起傅家的幾位老爺也不差什麼;何況別人還是在宮廷里打轉的,隨便說句閑話,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誰敢去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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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陷沉默,老太太的喚聲反倒一聲比一聲清晰起來,比指甲抓玻璃的聲音更令人百爪撓心。

傅瑤開口了,「秋竹,你以我的名義,再去東院請一遭。」

秋竹答應著去了。

眾婦人都懷疑地看著,那位老大人擺明了是擺架子,會聽一個小小良娣的差遣嗎?

三夫人用手絹捂著,悄悄咳了一聲:這位侄兒想當著們的面出風頭,沒準是自討苦吃呢。

無獨有偶,大夫人也是如此想。

然則們的如意算盤竟打錯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張太醫跟在秋竹後快步而來。

他一見到傅瑤,立刻鞠躬施了一禮,「傅良娣安好。」

傅瑤亦回道:「不必多禮,倒是攪擾了您安眠,是我們的不是。」

「良娣切莫如此說,太子殿下命我悉心照料,但凡良娣的吩咐,老臣無敢不遵。」張太醫理了理尚顯凌的華髮,垂眸說道。

眾婦人簡直目瞪口呆。傅瑤不就是個區區良娣嗎,怎麼太子還特意囑咐這些話?難道這位侄兒當真出息了,仗著一張臉,將堂堂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顛倒?

「大人也不必客氣了,還是先看看我祖母要。」傅瑤說道。

秋竹領著張太醫過去,經過兩位夫人邊,竟老實不客氣地將發愣的兩人撞開,而那兩人竟也沒說什麼。

屋外的丫頭們面面相覷:看來這府里要變天了。

傅老太太已被疼痛折磨得神志衰弱,裏微微的著氣,看上去就好像半死了一樣。

張太醫翻了翻眼皮,又看了一回舌苔,說道:「老夫人這是宿疾了,看來得用銀針施方可。」

大夫人忙問道:「那得多久功夫才能好?」

「總得兩三日吧。」張太醫頭也不抬起來。

聽他說得這樣嚴重,竟也只要兩三日就能痊癒,看來神醫之名果然不虛。眾人欽佩之餘,對傅瑤這位能使喚神醫的奇人也有幾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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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妨礙張太醫施針,眾人都站到廊前來。傅瑤見陳氏額上微微出了些汗珠,便勸道:「娘,您先回去吧,祖母這裏我們看著就好。」

陳氏雖有心盡孝,念著腹中骨也不可怠慢,便點了點頭,跟著丫頭回去。

兩位夫人莫說阻攔,話都不敢說一句。

三夫人便笑道:「良娣,我這幾日總覺得口悶悶的,堵得慌,怕是有什麼疾,不然你讓張太醫也給我瞧瞧吧?」

這才一會兒功夫,的笑容已經稱得上諂了。

「什麼大事,嬸嬸既然有病,只管派人請去,張太醫醫者仁心,不會不依的。」傅瑤說道。

「那可不,咱們請是不中用的,只有你請,張太醫才肯呢。」

三夫人臉上的笑容越發不堪了。

大夫人看著厭惡,索轉過頭去,卻聽三夫人關切地問道:「嫂嫂,我聽說珍兒病了,今早才沒來看老夫人,不然也讓張太醫瞧瞧吧?」

這話引得傅瑤注意,「五姐姐病了?」

大夫人恨不得賞這位弟妹一掌,好端端的,提起傅珍做什麼。

傅珍的確稱病,躺在床上休養——可大夫人很清楚,這個兒一向壯如牛,本沒病,定是在傅瑤那裏了氣了。這會子若讓張太醫診看,查出是裝病,豈不更要難堪?

思及此,大夫人故作從容說道:「哪有什麼病,不過是昨兒晚膳吃多了,積了食,疏散疏散就沒事了。」

丫頭們都捂著笑起來。

罷了罷了,不得丟點面,總比被人穿好。大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位三弟妹——可惜三夫人一雙眼睛都殷勤地放在傅瑤上,沒有瞧見。

上午給老太太施完針,張太醫便踱到傅瑤這邊來,向彙報診治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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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瑤隨意聽了聽——反正也聽不大懂,至結果是好的。便點了點頭,「有勞張太醫您了。」

張太醫收拾藥箱準備告退。

傅瑤看著他老而直的背影,忽然問道:「張太醫,我有一事不解,可否求教?」

張太醫停下腳步,「良娣請講。」

「我觀大人平日為人,似乎頗由自主,然則方才在眾人面前,大人又為何對我畢恭畢敬呢?」傅瑤字斟句酌問道。

只盼不要怒這位老大人才好,雖然說的是實話——明明昨天來的時候,這位大人還是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怎麼過了一夜就轉了了?

不,也不能說轉,明明他對傅府諸人,也還是這般桀驁,唯獨對十分客氣——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張太醫不是真睡著了,只是向傅家炫示自己的份而已,否則秋竹不會一便醒。

張太醫淡淡說道:「無他,都是太子殿下的囑咐耳。太子殿下說了,老臣私底下如何不打,當著傅良娣的面,萬不可耍脾氣,失卻良娣您的面。」

傅瑤聽得怔怔,敢這位老太醫,就是太子專程送來幫打臉的。

太子殿下真是個好人。不無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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