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從男洗手間逃出生天時,溫窈手機里的未接來電已經增加到了十多個。
電話接通,棠月著急的聲音瞬間在安靜的電梯里炸開:
“溫窈你怎麼回事兒!!人不見也就算了電話也打不通!!!你是拉著裴峋一起私奔了嗎——!!!”
“……”
棠月口中被溫窈拉著私奔的男人側目掃了一眼。
溫窈頓時尷尬得不敢抬頭。
原本只是猜測,但棠月這一通電話打來,要是還猜不到《颶風行》的男三就是裴峋,未免就有點太遲鈍了。
……只是就算猜到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溫窈:“……我們到負四樓停車場了,你來這邊找我們吧,到了再和你解釋。”
“我們?”電話那頭的棠月敏銳捕捉到了關鍵詞,“什麼意思?你和裴峋在一塊兒嗎?哇什麼況,我馬上來!”
電話隨即掛斷,電梯間重歸靜寂。
溫窈有點手足無措。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經歷“被豆拉著從機場男廁所的窗戶翻出去”這種離奇的事。
“那個……”
溫窈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在門口焦急迎接的助理眼睛一亮,迎了上來。
“……哥,我求您了,您再藝高人膽大也沒有這麼嚇人的,我寧愿我們大大方方地讓走vip通道讓拍個痛快,您這樣要是被狗仔拍到了,真是有八張都解釋不清……”
裴峋的助理小方一見面就噼里啪啦倒了一大堆嘮叨。
還想再繼續說時,忽然瞥見了從電梯里出來的第二個人。
聲音戛然而止。
溫窈遲疑開口:
“你好,我是劇組的編劇溫窈……是導演安排我來,趁這段去片場的路程給裴老師講講戲。”
旁瞥來似有若無的一眼。
溫窈自認為這番自我介紹沒有任何問題,然而裴峋的助理的臉卻仿佛見了鬼一般。
他張了張,沒發出聲音,看了看旁邊面無表的裴峋又看了看。
半響才開口:
“啊……是,是溫小姐,你好你好……”
摘掉兜帽的男人掃了眼他們,邊浮起近似譏笑的神,大步朝保姆車走去。
那個表……
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
溫窈一頭霧水。
跟在裴峋后上車的小方卻低聲音,在裴峋耳邊追問:
“怎、怎麼會是太太跟您來的?還是說你們提前約好的?提前約好的您告訴我一聲啊,對了,在機場沒被人拍吧……”
太太。
這個不常提起的字眼,令蒙在后排角落的影里的男人有了一點反應。
然而僅有的一點反應,卻也只是重新將兜帽扣上,冷冷丟下一句:
“管我。”
助理:tat
沒過多久,等姍姍來遲的棠月也上了車,一行人終于朝片場駛去。
棠月剛上了車就瘋狂和溫窈使眼,滿臉的八卦意味。
溫窈也不好在車上和口頭解釋,只將之前編輯好的容發給了。
棠月一目十行看完,用眼神表達了的敬佩:
——敢為豆勇闖男廁所,十六歲的小妹妹是真的勇啊。
八卦之后棠月也沒忘記正事。
“裴老師好,我是劇組的造型師棠月,導演讓我們在去劇組之前,先來和裴老師通一下造型。”
機靈地先掏出ipad給裴峋看幾個備選造型,留出時間讓溫窈再悉悉劇本。
免得待會兒講戲的人自己都一知半解,那就出大事了。
事實上不用棠月說,從得知出演男三的人是裴峋開始,溫窈的工作態度整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裴峋第一次演戲,絕不能在劇本上掉鏈子!得好好幫裴峋審核!!!
《颶風行》這部電影算是緝毒片,主角一正一邪,雙雄對峙,戲眼都落在了兩位老牌影帝飾演的老警與毒梟上。
至于裴峋要演這位新人警,人設就要單薄一些。
年輕警以警校第一的份進緝毒隊伍,職兩年便屢破大案,是老警的得意門生。
然而毒梟當年也曾是老警的徒弟,與老警反目仇后落草為寇,為警方最大的敵人,甚至還在一次行中擄走了裴峋飾演的年輕警。
為報復昔日師父,年輕警飽折磨,被注毒/品更是讓他生不如死,但他依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為破案而努力,最后用死亡來激起了正方的士氣。
總而言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正方工人。
“不行,這劇本不行!”
車上的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溫窈。
尤其是棠月,驚恐得仿佛已經看到了溫窈被踢出劇組的畫面。
“窈窈你……”
然而溫窈只是看著裴峋,一字一頓認真解釋道:
“裴老師,這種角對于新人演員來說,大段的偉正臺詞太多了,演不好就是呆板無趣的空殼子,只會暴演技缺陷的。”
前面開車的場務都傻眼了。
裴峋是什麼咖位?哪里得到一個小小的跟組編劇來指導他,哪個角該演,哪個角不該演?
況且溫窈的后半句話……
這算不算在質疑裴峋作為歌手的演技?
車上氣氛一時凝固。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裴峋的大發雷霆。
然而——
只等到了后座的一聲哂笑。
“呆板無趣的空殼子?”
裴峋的神看不出任何發怒征兆,但語氣卻淡,有些不近人的疏離。
“溫小姐,如果我沒理解錯,你自己就是這個劇本的編劇之一吧。”
溫窈一怔,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
……是哦。
但,這角本作為配角的設定是沒問題的,只是自己有私心,不希裴峋演這樣不起眼的小角。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啊……
于是溫窈憋紅了臉,不知道以何種立場勸說。
還是棠月巍巍地出聲:
“裴、裴老師……對不住,我姐妹是您的,一時急說錯話了……您,別往心里去……”
裴峋定定看了溫窈幾秒,懶洋洋地重復:
“?”
助理小方也詫異地盯著溫窈。
眾人矚目下,溫窈只能著頭皮,點了點頭:
“嗯……我雖然是編劇之一,但……也是裴老師的,所以希裴老師能再好好考慮……”
裴峋角掛著玩味的笑。
姿態吊兒郎當的,眼神卻銳利得似要剖開的心一探究竟。
“是,還是你單純不想我演你的劇本?”
……啊?
這怎麼還能有這種理解呢?
不得裴峋能演寫的故事,期待著裴峋將寫在紙上的文字現化鮮活明朗的畫面。
可是——
“我只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角。”
哪怕不是寫的。
也好。
一腔熱被潑了冷水,溫窈一下子泄了氣,腦袋耷拉下去。
“……太……咳咳,溫小姐肯定也不是這個意思。”
助理小方慌忙在中間打圓場。
“溫小姐,實話跟您說,這電影是裴老師看在主演霍老師的面子上接的,算是為了還人債,和角無關……謝謝您的好意了。”
棠月及時接茬: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難怪我說以裴老師這樣的咖位,什麼大男主的戲不能演?沒想到是知恩圖報,裴老師真是有有義哈哈哈……”
短暫的尷尬被棠月和小方二人化解。
半響,溫窈也平復了心。
雖然作為,肯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角捧給豆,但裴峋畢竟不是任人擺弄的玩偶,他做事總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如此,也只能盡可能地幫助他演好這個角。
溫窈重新翻到劇本的開頭。
還好十六歲這年剛開始準備藝考,知道該怎麼給人講戲,去片場車程半個小時,剛好夠剖析完男三這個角。
……
保姆車一個小時后停在了片場外。
車一停,后座的裴峋便毫不停留地鉆出了車門。
只是彎腰時,一個盒子從他口袋里落了出來,正好掉在溫窈面前。
“裴老師,您的東西——”
走在后面的溫窈定睛一看,是一盒冒藥,詫異抬頭:
“您生病了?”
想到昨晚在微信上,跟塑料丈夫撒謊說自己重冒的事。
怎麼,撒謊還報應到豆上了?
聽完的這句話,裴峋原本已經緩和幾分的臉忽而冷了下來。
他抬手奪過藥盒,涼薄彎:
“對,我有病。”
溫窈:……?
——完了。
溫窈喪眉耷眼地坐在劇組的化妝間外,心如死灰地把頭埋在膝蓋的劇本里。
本來也沒指裴峋能記得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中學校友。
可是,也沒打算一見面就鬧得不歡而散啊。
溫窈嘆了口氣,認命地坐在外面看劇本,等棠月給裴峋定妝完再和他一起去讀本會。
沒看幾頁,眼前的線一暗。
一杯咖啡從頭頂遞了過來。
溫窈想也沒想,以為是棠月給買的,下意識接過來:
“棠棠,你說剛剛裴老師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啊……”
“裴老師?”
回應溫窈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溫窈驚得手中咖啡一晃。
“你是——?”
陌生的年輕男人在溫窈面前蹲下,微笑著拿過溫窈手里的劇本翻看。
“去給裴峋講戲了?”
距離有些太近了,溫窈有些不適。
偏偏對方還沒察覺到自己的冒犯,又或許這本就是故意的。
溫窈不知道自己和眼前這個人是否悉,但不管是什麼關系,都本能地對這個人覺到抗拒。
倒不是因為對方樣貌不佳。
相反,他生了一張很致時髦的臉龐,是時下最年輕孩追捧的那類致豆臉。
應該是個小明星吧,溫窈暗想。
對方翻了翻溫窈的劇本,發現只要與裴峋的角有關的地方,溫窈都用熒筆仔細標注,不知的人乍一看,還以為這是裴峋的劇本。
“溫大編劇,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他半蹲著,抬眸向溫窈。
笑容看似溫有禮,卻令人渾上下都不舒服。
“給裴峋講戲這麼認真,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打算什麼時候來給我這個男四號講戲?”
男四號……
“就那幾句臺詞,自己不會看嗎?”
對方不夠尊重,溫窈也不再客氣。
起走,卻被對方突然摁住肩膀按回了原位。
“溫窈,你可以,對我不假辭,倒是對裴峋上心,但我勸你一句,不是長得漂亮就有機會攀上這顆大樹,圈里這麼想的明星多了,你看誰功過?大家都是年人,做夢之前,也要先想想自己配不配,你說呢?”
說著,他又聳了聳肩。
“更何況,我也不比裴峋差吧?溫窈,你跟了我,不會吃虧的。”
化妝間的門把被人擰開。
推門而出的同時,后半句話恰好飄進了開門人的耳中。
長眉下意識地擰。
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或者說,他很快就意識到對方并沒有給任何人留出英雄救的機會。
因為坐在矮凳上的孩已經先他一步,面無表地抬手——
兜頭潑了對方一的熱咖啡。
“嘶——!!”
那一杯滾燙的咖啡直接正面潑在對方上,即便他穿了兩件服,仍不免被燙得高聲呼痛。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溫窈:
“你發什麼瘋!?”
“你才發瘋。”
溫窈利落地把空杯子往旁邊的垃圾桶里一扔,直背脊,朗聲道:
“說我配不上裴峋可以,但是你居然敢拿你自己和裴峋比——
“侮辱我豆,你死了!”
“…………???”
怒氣上頭的溫窈完全沒注意到裴峋就在左后方。
更沒注意到,在說完這句話后,那神冷峻的男人不辨喜怒地——
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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