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白了他一眼:“你甭管幾臺戲,你們副司令聲不好這一點,是不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鐘建國問。
宋招娣想打人,“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那你先告訴我,怎麼突然對我們副司令好奇起來。”鐘建國道,“你不說,我也不說。”
宋招娣問他:“我不吃飯,你也不吃嗎?”
鐘建國險些被米飯嗆著:“他呀,怎麼說呢。我們這個副司令更適合當政委,每次開會,長篇大論,比幾個政委還能叨叨。就我這樣,早睡早起神好的,跟他一塊開會,也能被他念叨睡著。”
“不止這一點吧?”宋招娣打量他一番,“鐘建國,給我避重就輕。你不說,我出去轉一圈,照樣能打聽的清清楚楚。”
鐘建國額頭:“算我怕了你了。司令去艦上問時特像個長輩,跟艦長他們說話,多是話家常。到副司令,說的話跟司令差不多,卻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覺。
“盧亮以前還跟我抱怨過,副司令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有種他是奴才,副司令是主子的錯覺。其實副司令年輕時也那樣,因為這一點大革命期間沒遭罪。聽習慣了,也就好了。”
“能經常跟他打道,習慣他說話的人可不多。”宋招娣道,“他調到這邊好幾年了,我估計盧亮現在也沒習慣。還有,你們的副司令不但喜歡端著,還有點小心眼。”
鐘建國:“你是指李蘭英那事?那是聽信他人的話,要說小心眼,也是他夫人小心眼。”
“那就是耳子。”宋招娣看向振剛、振興和柳靜靜,“以后到副司令家的人,甭管是誰,都客客氣氣的。”
鐘建國笑道:“害怕他把我調走?”
“我不是怕。”宋招娣道,“咱沒必要給自己樹敵。對了,我記得你們副司令六十多了吧?”
鐘建國仔細想想:“二三年出生,六十三了。”
“是不是快退休了?”宋招娣問。
鐘建國:“是快退休了。如果明年能調到帝都,倒是還能再干幾年。不能的話,明年年底不退,后年也得退下來。”
“他退下來,您就能上去了吧?鐘叔。”振剛忙問。
鐘建國搖頭:“不一定。論資歷,比我合適的人可不。”
“像您這樣高學歷,又一直在這邊,后有亓爺爺,還跟肖家好的人也不多。”振剛道,“鐘叔,我看好你。”
鐘建國哭笑不得:“我用得著你看好嗎?你還是好好看看你自己,業務能力不行,我把你送到前線,也會被退回來。”
“這一點您盡管放心,不可能的。”振剛十分自信,“你是不是跟院長說過我想去前線?”
鐘建國點頭:“這個月月初說的,怎麼了?”
“最近無論哪個主任上手臺,會診都我過去看看。”振剛掐指算算,“我到醫院才兩個月啊,連婦產科都去過了。”
宋招娣:“你大學老師沒跟你說過,咱們國家的醫生既能做開顱手也能接生?”
“你們以前也說過,我當那是開玩笑。”振剛道,“可我聽說,我們肝膽科主任醫師有次上班的路上,就給人接生過孩子。”
柳靜靜好奇:“前線還有孕婦?”
“應該沒有。”宋招娣看向鐘建國,他來說。
鐘建國:“我也好奇,前線都沒幾個軍,更別說家屬,你去婦產科干什麼?”
“沒,沒干什麼啊。”振剛被他問住了,“大概希我多學點吧。”停頓一下,想了想,“指不定去前線的路上就能用上。”
鐘建國打量著他說:“你坐飛機過去,還打算擱飛機上給孕婦接生?”
“這點還真說不準。”宋招娣道,“難得醫院給你叔一次面子,好好學。”
鐘建國連忙說:“什麼難得一次?他們平時也很給我面子。”
“是是是,很給你面子。”宋招娣道,“如果不是振剛要去戰區,專家會診時,絕對不會他過去旁聽。”
振剛:“也會我們這些實習醫生過去,但不會次次都。所以,確實因為鐘叔跟院長說,我年后去戰區。”
“你們科室今年來了幾個實習醫生?”宋招娣問。
振剛:“我們醫院多,科室就我一個。”
“那我就放心了。”宋招娣道,“你們主任走到哪兒把你帶到哪兒,要是還有別人,一準會羨慕嫉妒你。”
鐘建國:“這還不簡單,誰羨慕嫉妒你,就誰跟你一塊去前線。”
“振剛真這麼說,以后都沒人敢跟他說話。”宋招娣道,“振剛,別聽鐘建國的,他這人一開口就想跟人家搞僵,商低到沒邊。”
鐘建國撇撇,極為不屑。
振剛一看鐘建國這樣,連忙說:“老師,鐘叔也就在家里這麼說,平時在外面都不怎麼講話。”
“在家也得分什麼時候。”宋招娣道,“我這邊正教你呢,他來這麼一句,我如果懶得跟他說,不說了,你下次到這事,是不是就按照他說的辦?”
振剛:“就算真聽鐘叔的,我也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
宋招娣滿意:“為人世不能太直,也不能太頭,否則就跟更生似的,除了同學就沒朋友了。”
振剛下意識往外看:“您每次這樣說的時候,我都怕更生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們縣最近在搞工業園區,他沒時間回來。”宋招娣道,“我聽二娃說,就在他那邊。”
鐘建國:“不會是更生提議的吧?”
“更生私下里跟書記說的。”宋招娣道,“大部分人認為書記帶的頭,政績算在書記上,他調走了,更生就轉正了。”
鐘建國打量宋招娣一番:“我怎麼覺得像你的手筆?”
“那你可猜錯了,這次還真不是我。”宋招娣一臉無辜。
鐘建國撇笑笑,放下碗:“不見棺材不落淚。待會兒我就打電話問問更生。”
“隨便你。”宋招娣站起來,“跟你說著話,不知不自覺就吃多了。以后吃飯別跟我說話。”
柳靜靜想說,明明是您挑起的話題。注意到鐘建國不以為意,到邊的話又咽回去,起收拾碗筷。
放暑假的時候,柳靜靜嫌媽家太熱就沒回去。十一國慶節,學校放三天假,這時候的天氣不冷也不熱,振興就和柳靜靜去他丈母娘家了。
二娃有錢,宋招娣說想去看看三娃,二娃立刻去買機票。宋招娣和二娃上飛機的時候,更生也飛去帝都看看他爺爺,順便看看大娃,導致家里只剩振剛和鐘建國兩人。
十一假期,不醫生都想回去看看,振剛便主提出他值班,以致于十月一號和二號晚上,家里就剩鐘建國一人。
以前宋招娣帶幾個兒子回娘家,或者去帝都亓老那邊的時候,也是留鐘建國一人在家,那時候鐘建國想的最多是,他要是也能去就好了。
十一晚上,鐘建國意識到家里只有他一人,心里想的是,趕明兒他退休了,他必須得出去看看祖國大好河山。
十月二號晚上,鐘建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莫名想到“年夫妻老來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客廳里的鐘聲響了十二聲,才有些困意。
天亮了,鐘建國下樓,樓下連一人氣也沒有。鐘建國往四周看了看,洗好臉,刷了牙就去食堂吃飯。
下午三點多,宋招娣和二娃回來了。
宋招娣打算去廚房弄點熱水洗個澡,爐子滅了,鍋里的水冰涼冰涼……宋招娣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怎麼了?娘。”二娃跟進來,打算用地鍋燒點水,他也洗個澡,見宋招娣直勾勾盯著櫥柜,“櫥柜里進老鼠了?”
宋招娣:“我看爐子滅了,就在想你爸和振剛是不是沒開火。打開柜子一看,咱們走之前蒸的饅頭全發霉了。”把饅頭拿出來,“扔窩里喂□□。原本我還想等到過年把殺了,以后就不喂了,看來還得繼續喂。”
“爸和振剛沒開火,他們吃什麼?”二娃好奇。
宋招娣:“振剛在醫院食堂,你爸在部隊食堂唄。”停頓一下,“這回也不嫌部隊里的飯難吃了。”然而,傍晚,鐘建國回來就抱怨,部隊里的飯難吃。
二娃忍不住說:“難吃您怎麼不自己做?”
“太麻煩了。”鐘建國道,“振剛在醫院值班,中午和晚上都不回來,我自己做一點,還不夠費事呢。”
宋招娣簡直不想搭理他:“自己懶,還嫌人家做的不好,你怎麼好意思的啊。再不好吃也比你自己做的好吃吧。”
“沒我做的好吃。”鐘建國道。
宋招娣笑了:“正好我還沒做飯,晚飯你來做,我給你打下手。”
鐘建國臉驟變:“我,我做的飯是比食堂里做的好吃,但沒法跟你們比。二娃,做飯去。”
“您就會吼我。”二娃無奈地站起來,“早做好了,就等你回來呢。”
鐘建國轉向宋招娣:“你又誆我?”
“是你見著我就抱怨,你給我機會誆你。”宋招娣道,“鐘師長,下一句是不是想跟我說,以后別出去了?”
鐘建國搖頭:“我沒這麼想。我想的是下次你再出去,多給我包點包子和餃子,再搟點面條。別再做饅頭,還得炒菜,太麻煩了。”
“那娘能出去十天半個月嗎?”二娃問。
鐘建國板著臉:“端飯去!”
“不行就不行,又吼我。”二娃皺眉,“對了,爸,過幾天我有幾個朋友過來,非要來見見娘,到時候你可不能吼人家。”
鐘建國:“什麼人?”
“按照港城那邊的說法,我娘是他們的偶像。”二娃道,“他們這次過來主要是來拿貨,擱帝都賣,順便看一下《高考資料》上面的宋主編。”
鐘建國:“跟你朋友說,你娘工作忙,沒時間招待他們。”
“別聽你爸的。”宋招娣道,“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振興多買點菜。對了,他們以前做什麼工作的?”
二娃:“父母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他們以前在單位上班,如今都辭職了,想自己做生意。但父母不支持,手上沒什麼本錢,打算先找我賒一批服倒騰點錢。”
“買你的服能賺多點錢。”宋招娣道,“回頭一人借他們五千,他們去羊城批發東西拿去帝都賣,一次就能把本錢賺回來。”
二娃忙問:“什麼生意?!娘,我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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