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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女少卿》換衣裳需要多長時間

「你是何時進的浴室?」吳枕雲在大理寺公堂上問堂下的鄭大勇。

鄭大勇三十五六的年紀,長得人高馬大,上穿著靛藍的錦綢裳,著一個碩大的肚腸,滿臉油且雙眼細長,進到公堂時見著吳枕雲是一位,那雙細長的眼裏還流出一油膩的促狹。

吳枕雲連鄙夷都懶得鄙夷,例行公事地問他「堂下何人」之類的話,不料鄭大勇那雙眼仍舊那般猥瑣的上下打量,最後被楊武郎掄了一悶才老老實實低下頭回話。

「初七卯時三刻左右。」鄭大勇低著頭回道。

有傾腳頭夫的證言證詞在先,鄭大勇不敢抵賴生怕被用刑。

吳枕雲估著時間,那天夜裏五更天時,從霜花風月館坐牛車至孫府需兩刻,鄭大勇說他卯時三刻左右進浴室,時間是對得上的。

吳枕雲一手托著腮一手敲著桌案,問道:「你是怎麼進浴室的?」

「就……推門進去。」鄭大勇僵直著子立於堂下,說道:「岳丈平時沐浴從來不會反鎖門的,就虛虛掩著一道門,從外頭一推就進去了。」

他這話吳枕雲在孫五娘子也聽過,孫德正沐浴時習慣虛掩著門,外頭的人要想潛很容易,那為何初八那日眾人撞門進浴室時,浴室門是反鎖起來的呢?

是誰反鎖的浴室門?

吳枕雲再問他道:「你進到浴室之後看到了什麼?」

「我……我看到了……看到了……」鄭大勇暗暗瞥了一眼堂上立於兩側的面鐵黑的衙差,攥了攥拳頭,道:「岳丈坐在浴桶里,前被,我當時就慌得不行,趕跑出來關上門,生怕被人懷疑是我殺了岳……不是我!吳卿,真的不是我!」

吳枕雲面無表地問道:「你看到孫德正坐在浴桶里?怎麼坐的?朝什麼方向坐的?除了看到死者坐在浴桶裏外,你還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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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朝著……」鄭大勇想了想,道:「背對著桁燭臺坐著的。」

也就是眾人撞門進到浴室時看到的死者坐姿朝向。

吳枕雲問道:「除此之外你就沒再看到別的什麼了?」

「看到岳丈那樣,我哪裏還敢再看別的?」鄭大勇搖搖頭道:「出了浴室門之後,我趕跑出府門,連頭都不敢回。」

吳枕雲淡淡地看著他,道:「我聽那個幾個傾腳頭的說你府之前給了他們半吊錢,還吩咐他們久等些時候,往日你可不會這麼大方,初七那日為何突然慷慨起來?」

鄭大勇面出不自然來,支吾著說道:「我那時上正好有半吊錢,就拿出來充充面子,我也沒真的讓他們久等多久,就比往日多等了一些時候。」

吳枕雲停了一下,讓一旁的韓書吏記下筆錄,過了一會兒再問鄭大勇道:「你為何要進你岳丈的浴室?」

鄭大勇低頭回話道:「府里的錢大多都是我娘子管著的,那日我娘子不在府里,想要錢就得去問我岳丈要,我進了我岳丈的院中,看到浴室有燈亮,我就猜著岳丈在裏頭沐浴,便直接推門進去問了,何曾想……」

吳枕雲端坐於上,平靜地問話道:「你說你回府是為了問你岳丈拿錢,你岳丈已經遇害,那麼你出府時又是從哪裏得到一弔錢給傾腳頭夫的呢?」

鄭大勇忙回道:「是我……是我平時攢的私房錢!」

吳枕雲看著他,道:「也就是說初七寅正四刻你從霜花風月館坐牛車到孫府,進了孫府後你先去了你岳丈的院中並進了浴室,出了浴室后你再回你院中拿私房錢然後再出府是嗎?」

「是是是!」鄭大勇忙不迭地點點頭。

吳枕雲冷冷盯著他,問道:「你是何時從孫府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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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鄭大勇細長的眼左右瞟了瞟,道:「是……是……好像是……」

吳枕雲已事先盤問過傾腳頭夫,那些傾腳頭的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的孫府,此時此刻他若撒謊的話,吳枕雲當場就能揭穿出來。

「是……」鄭大勇的頭越來越低,說道:「辰時三刻左右。」

吳枕雲反問:「辰時三刻?」

鄭大勇慌忙道:「可能也是辰正四刻……這樣……」

辰時三刻與辰正四刻之間可是差了足足半個時辰,吳枕雲再問道:「到底是辰正四刻還是辰時三刻?」

「是……是辰正四刻。」鄭大勇最後咬咬牙說道。

鄭大勇卯時三刻就進了浴室,依他所說的進了浴室立馬跑了出來,前後最多不過一刻的時間,卯時四刻到辰正四刻這段時間他都在孫府里,整整一個半時辰里他就回自己院中拿了一趟私房錢?

他自己攢下的私房錢需要花這麼多時間去拿嗎?

吳枕雲抬手,道:「來人,將鄭大勇暫時收押獄。」

「是。」

問過鄭大勇后,吳枕雲又分別問了那幾位傾腳頭的,他們都說鄭大勇是天大亮時才出的孫府,而辰正四刻天確實已經大亮了。

「鄭大勇從孫府出來的時候還換了一件裳。」一位傾腳頭夫提到說:「他進府的時候穿著一件土黃的襕袍,出來的時候就換上了一件靛藍的,我們當時還笑話他換了新裳是打算重新做人嗎?」

另一位傾腳頭夫也提到了這事。

鄭大勇見到死者遇害后就趕跑開並關上浴室門離開案發現場,說明他並不想引起旁人懷疑,可他關上浴室門之後並沒有立馬離開孫府,而是回自己院中拿了私房錢還換了一套裳,不僅如此,他還在孫府待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才出的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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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半時辰里,鄭大勇還做了什麼事?

吳枕雲沖公堂外高聲道:「來人,傳孫浩問話!」

一衙差走上前來,回稟道:「回吳卿,孫浩已被盛都府衙的衙差接走了。」

「盛都府衙?」吳枕雲從座上起,問道:「他們為何要把孫浩接走?又接去了哪裏?」

衙差回道:「回吳卿,盛都府衙的人說這是趙知府的命令,命他們把待考士子孫浩接至國子監西院寮舍暫住,若吳卿要問話,勞煩吳卿親自到西院寮捨去問。」

「趙知府……」吳枕雲垂眸,半晌道:「備馬,去國子監西院。」

吳枕雲到國子監西院寮舍門前時,趙墨正好從國子監里出來,後跟著一群衙差。

「下見過趙知府。」吳枕雲站在院門前,躬作揖道。

趙知府後的衙差們聽出來吳卿這語氣不善,也是,吳卿堂堂一位大理寺卿,問詢一個涉案之人都得親自策馬前來,怎麼說都是委屈了的,心中有些不滿很正常。

不過趙知府也真是的,孫浩不過是一個待考士子罷了,安州解士第六名而已,績也算不上有多好,何必為了一個普通的士子得罪吳卿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趙知府是故意針對吳卿呢?

「吳卿這是要問話?」趙墨走上前去,冷峻的臉和今日灰白的天際一樣沒什麼表,公事公辦地問道。

「是。」吳枕雲同樣公事公辦地回道。

「進去吧。」趙墨說道。

孫浩確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待考士子,可若讓旁人看到待考士子一旦涉及命案便必須勞費心神應付差問話,不能再安心讀書,那麼日後難免會有人效仿此案,故意污衊待考士子使其牽涉命案、斗訟案甚至是普通的婚戶案,擾待考士子備考,借公案惡意排春闈考場上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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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種風氣不可開,至不能從吳枕雲手中的案子開始。

將孫浩接至國子監西院寮舍暫住不許旁人擅自驚擾,不過是想讓那些有心之人看到即使待考士子牽涉命案也無需顧慮太多,打消那些有心之人蠢蠢的作惡之心。

得到趙墨的應允后,吳枕雲轉走向國子監西院寮舍,至院門時,忽地回過頭來問了趙墨一句:「趙知府,下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何事?」趙墨淡淡道。

「你找自己的私房錢需要多長時間?」吳枕雲冷不丁地問他道。

從未攢過私房錢,這種事沒有經驗,問一問可能有經驗的趙墨應當沒問錯人吧?吳枕雲如是想著。

趙墨看著那雙清澈無辜的雙眸,本沒有暗藏什麼壞心眼,更沒有什麼曖昧愫,可這話一問出口,便會令人浮想聯翩。

譬如趙墨後那些衙差們心中就在暗想:吳卿為何要這麼問趙知府?是為了報復他將涉案之人孫浩接至國子監暫住,還是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

趙墨深深地著吳枕雲,不答話。

他不需要私藏什麼銀錢,這種事也不該現在來問他,日後若對自己有所懷疑,那麼應當這麼問他:「夫君,你找自己的私房錢需要多長時間?」

見他被問住了,吳枕雲忖度著這種私的事他可能不想讓這個外人知道,況且周圍還有那麼多衙差呢!

於是吳枕雲走近他跟前,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悄悄問他道:「你換裳需要多長時間?」

覺得趙墨又不是什麼小娘子,換裳算不上是什麼太私的事,問一問應當無礙的。

吳枕雲一靠近,那輕的髮便輕輕掃過趙墨頸下,時不時撥著頸下皮,趙墨不由得仰起脖子來,垂眸看著跟前的言又止。

吳枕雲若當真想知道就該親自到他屋裏親眼看著他換裳,一滴一滴地掐著時數著時間,保準分毫不差地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何需當著眾人的面這麼小心翼翼地問他?

見他仍是不肯回答,吳枕雲的小臉上糾結起來,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問他道:「找私房錢和換裳加起來,是否需要一個半時辰?」

覺得這麼問已經很委婉了,趙墨只要回答是與不是即可,這不算是為難他吧?

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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