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轉眼即逝,皇上毫沒有醒轉的跡象。
溫暖明的秋日已過,時值寒冬,才下了一場薄雪,凜冽寒風刮面刺骨。
韶音從外面而來,進燃了銀霜炭的殿,頓融融暖氣撲來。將織錦鑲斗篷取下給一旁宮人,往裏面寢殿行去。
太后正在問太醫況。
「這,這,微臣著實不知。」當值的是副判陳大人,他對上太后懷疑的目,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按照微臣等人的判斷,皇上腦中淤應當已經散開了。」
「既然淤散開了,人為什麼不醒?」太后問得直接。
陳大人答不上來,更是汗如雨下,他不得不抬起袖子在臉上了一把:「這,這……微臣等正在翻閱醫書,尋找原因。」
太后盯了他一會兒,見他實在答不上來,便看向一旁的韶音:「你來了。」
「母后。」韶音這才行了一禮,目往後的龍床看去,聲音輕而:「我來看看皇上。」
「唉。」太后忍不住嘆息一聲。
如果不是眼中掩也掩不住的意,忍不住就懷疑皇上的摔下、昏迷不醒跟有關了。
但是每次見到韶音,那些疑心總會散去。
「你同皇上說會兒話吧。」太后說罷,便扶著嬤嬤的手離去了。
宮裏上下都知道皇後娘娘每日總會來跟皇上說會兒話,陳太醫亦很有眼地退下了。
韶音緩緩走向龍床位置,在床邊坐下,看著床上躺著的英俊男子:「皇上,我來看你了。」
輕輕在他面上,聲音充滿難過:「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我和兒子都很想你。」
別說是旁人,假若玄墨此刻有知覺,也會以為皇后對他深意重。
「娘娘,葯煎好了。」宮端著葯碗走來。
「給我吧。」韶音挽起袖子,練地接過葯碗和湯匙。
玄墨從二十米的高臺上摔下,沒摔泥是他環大,但重傷是難免的。
三個月可不夠他養好,每日兩頓湯藥是必吃的。
韶音乃賢後人設,在任一天,就遵循人設一天。
為心的丈夫喂葯這種事,必然是親力親為。
小何公公站在旁邊,不錯眼兒地盯著。
任他怎麼盯,也只能看見葯湯原原味地進了玄墨的口中,不曾過任何手腳。
「取半盞溫水來。」喂完葯,韶音將空碗遞給後婢。而後接過半盞溫水,耐心喂進玄墨口中,藥味。
哪怕他無知無覺,昏迷不醒,待他沒有毫敷衍。
這些沒有瞞過宮裏上下,皇後娘娘對皇上的重更是傳遍了每個角落——後宮妃嬪那麼多,有幾個能風雪無阻地看皇上,每天喂水喂葯?
從容刷了一波恩的韶音,在屋中侍、婢退下后,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深深嘆了口氣。
是真的希他醒來。
打從一開始決定更改劇,韶音就做了兩手準備。
一是他的環雖然大,但也難逃凡夫俗子的範疇,墜下摘星臺後死了。
二是他環開得大,並沒死。
若是如此,準備了許多後續招數招呼他。首先,他肯定要臥床數月,好好休養。這段時間當中,他必然沒有力理朝政,需要有人幫忙。
人選必然是。
他找不到別的信任的人——太后、宗室、大臣等,哪一個都比令他忌憚。
而是他的枕邊人,又深意重的。
至於摘星臺上的事,一句失手也就揭過了。
韶音若掌權,一定會做得非常漂亮,漂亮到他心生戒備,著急將權柄收回。
他會在尚未完全恢復時,就著急收回權柄。如此一來,病就埋下了。
如果沒埋下,會幫他埋下的。
韶音特別想看看,他拖著一副里糟糕的,以後遇到一生摯,如何夜夜七次?
就等著看樂子呢,結果他昏迷不醒是怎麼回事?
「他該不會植人了吧?」韶音不無憂慮地對系統道。
系統亦是著急:「我怎麼知道?!」
它並不能干涉任務進程,也不能影響主線人,就算要影響也只能對著韶音——它和韶音才是一家的,同屬炮灰組。
眼見男主不醒,它毫無辦法,急躁得厲害:「你快想想辦法!你搞出的事,你得解決掉!」
「別急,別急。」韶音安道,「時間還早,不還有將近三年時間?他會醒來的。」
系統毫無辦法,只能祈禱如此了。
寢殿裏只有帝后二人,沒有人忍心打擾他們的相時間,這是勤政殿和嘉寧宮兩邊伺候的宮人心照不宣的約定。
小何公公和綠意等人守在外頭,能聽到子溫婉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雖然聽不真切,但是其中的卻讓人容。
「娘娘和皇上是真心相啊!」小何公公慨道。
他是不全之人,終生不能娶妻生子,自然也不會有人全心全意地跟他。但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生嚮往,羨慕不已。
「是啊,我們娘娘這樣好的人,竟還是有些黑心肝的背後碎。」綠意跟他相,不免抱怨一句。
小何公公便問道:「是什麼人?」
「還不就是那些人?」綠意沒有點名,只是努了努,「揪著我們娘娘不肯坦白的事,碎不停。」
小何公公皺起眉頭,眼裏劃過不悅。
「參見秦王殿下!」忽然,外面傳來宮人們行禮的聲音,小何公公和綠意頓時打起神,才迎上前,便見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挑開簾子進來。在他後,跟著一名神態出塵的僧人。
兩人見了,忙跪下行禮:「參見秦王殿下。」
其他侍、婢們也紛紛跪下。
那名面容堅毅,一凜冽殺伐氣的男子正是秦王。
他不是玄墨的兄弟,而是叔叔。
「皇上如何了?」秦王問道。
小何公公答道:「傷勢在恢復,但是一直未曾醒來。」
「嗯。」秦王微微頷首,看向帶來的僧人,「有勞了。」
僧人低頭一禮,便往裏面去了。
小何公公和綠意忙跟進去。
韶音此時也聽到了靜,自床邊站起,往外看去。當見到一名大冬天只著薄薄布,材魁梧,氣勢迫人的男子走進來時,瞳仁劇烈!
「這不是你曾經睡的那個農夫嗎?!」系統不可置信地聲音高高揚起。
韶音亦是驚得厲害,險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
「秦王叔。」退至一旁,低頭道。
秦王並沒注意,目在上一掠而過,便看向床上面蒼白,昏迷不醒的玄墨。
僧人此刻坐到方才韶音坐下的位置,捉過玄墨的手腕,診脈起來。
而後又翻開眼皮,檢查腦後,甚至掰開查看舌苔。
得知皇上昏迷不醒,為了江山社稷,一向避世的秦王特意出山,請高僧進宮為玄墨診治。
韶音心裏咚咚的跳,這人怎麼會是神不出的秦王?
站在一旁,忍不住朝高大魁梧的男人看去。
他側臉線條朗鋒利,簡直能割傷人一般,只看了一眼就連忙垂頭,不敢再看。
心裏砰砰直跳。
系統還在腦中大喊:「你早知道他是秦王是不是?!你早就瞞著我有異心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信不信我——」
「不是!不是!」韶音忙辯解,「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只以為他是個農夫!」
「你以為我會信嗎?!」系統尖銳道。
韶音忙不迭哄它,心裏也覺太巧了。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當初玄墨求娶定國大將軍的嫡,態度誠懇,發誓此生絕不納二。
但韶音嫁給他不到半年,這個狗男人就背著吃。
他手段不高明,被發現了,並找到了確鑿證據。
韶音沒拿那個人怎麼樣,沒有必要,也沒意思,全當做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沒跟玄墨提。
只是背地裏跟系統抱怨,不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系統被鬧得不行,就問想怎麼樣。
韶音說:「我也要吃。」
當時系統差點就要給來一道雷擊了,但接著說道:「又不讓他知道!只是我自己出口氣而已!出了這口氣,我照舊好好做任務不行嗎?」
吃一口,不給男主知道,本不會影響到劇。
系統被鬧得沒辦法,就答應了。
於是,韶音趁著重節時出門上香,並了一個外表很不錯的男人。
那人穿布,手上都是老繭,皮是常年日曬的乾燥糙,一看就沒什麼來頭,是以後不會打道的人。
而他襟袖口上有補丁,針線稀疏,一看就不是人的手筆,韶音猜他沒有家室。
跟系統商量了下,就選定了他。
搭訕兩句,得知他果然沒有家室,韶音就定了心。那農夫本來還不樂意,韶音頗使了點甜言語的手段哄騙他。
吃飽喝足后,揮揮袖就走了,並讓系統對他的記憶做了點手腳。
這樣一個在劇中沒名沒姓的人,系統還是能做點手腳的。
這事原本都被韶音忘了,但是今日一見,這男人出眾的外表卻一下子勾起了的記憶。
心裏有鬼,不敢往前湊,直到僧人給玄墨診斷完,才振了振神,拾起賢後人設,看過去道:「敢問大師,皇上況如何?」
僧人朝看過來,眉目溫和出塵,帶了許無奈:「貧僧醫低微,瞧不出這位施主的癥候。」
韶音皺眉,面上出幾分失來。
「慚愧。」僧人低下眉眼,豎起掌心念了句佛號。
秦王聽見,冷峻眉頭擰起,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轉就往外走。
韶音不敢近他,早早退後一步,剋制著好奇心,低眉垂眼不去看他。
然而寢殿就這麼大,秦王離開時經過韶音邊,鼻尖嗅到一抹幽香。
混雜在殿炭火氣、葯味、熏香等之中,不太明顯,卻被他捕捉到了。
他腳步猛地頓住,目如電,直直朝韶音看來。
韶音垂著眼睛,不知他看過來,但見他腳步停在面前,不心口一。
隨即,狀若好奇,抬頭朝他看去。
繃的軀漸漸緩下。
沒什麼好擔心的,系統模糊了他的記憶,他本不記得的樣子。
「秦王叔?」目清明地詢問。
秦王定定看了兩眼,心難平。
五年前他遇到一個混賬人。他找了兩年,不曾找到的蹤跡。本來都忘了的,但是韶音上的味道,勾起了他僅存的記憶。
不自將打量起來。
如果是,出了名的聰明能幹的賢后,倒是有本事避過他的人。
但這份懷疑僅在腦中停留片刻,就被他拋開了。
帝后深,全天下人皆知,又怎麼可能是當年那個勾得人心都掏出去的妖?
他轉瞬間收回鷹隼般迫人的眸,提步往外行去。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忽然簾子從外面掀開,跟著響起一聲「太子,您慢著點」。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寶藍狐皮小襖,頭頂同圓帽的小男孩鑽進來。
不過四五歲模樣,生得玉雪可,聰明靈秀。因未察覺門口有人,閃避不及,直直撞進他懷裏!
「哎喲!」男人上的堅,希兒撞得鼻子一痛,不了一聲。
雙臂被鐵鉗般的大手鉗住,他得以站穩,抬頭看向前站著的男人,眨著大眼睛問:「你是誰?」
轟的一下!
秦王腦中一下子什麼都思考不了。
他看著小男孩俊秀的臉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忍不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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