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往暫安奉殿。
佟佳玥許是今兒起來的比較早,胤禛將車簾關上以后,又瞧不見外面,有些無聊,慢慢的就睡著了。
約莫一個時辰后。
馬車,停在了暫安奉殿的外圍。
佟佳玥還睡得迷糊呢,就聽見了外頭清歌在喊自己的聲音。
“阿玥?哇,這里好漂亮!你看這白云,長長的一條,有點像是一條魚兒!剛剛來的時候,阿玥我還在邊上那條峽谷看見了小溪呢!”
清歌一驚一乍,像是興又高興似的,就道:“咱們過兩天,祭奠完太皇太后,去小溪邊玩耍好不好?”
清歌說完,左顧右盼一陣以后,就到了佟佳玥的馬車邊上,等佟佳玥下來。
佟佳玥剛剛還困。
現在一聽又是魚,又是小溪和峽谷的,便清醒了不。
正要扶著門框下馬車,忽然就被胤禛牽住了手。
“我牽你下去。”胤禛在皺眉,也是扁著的,像是在不樂意,清歌又跑來找他的阿玥似的!
“好呀。”
佟佳玥倒是沒想那麼多,下馬車后,便松開了胤禛的手,到了清歌邊,抬頭看了一圈頭頂,就指著一片云,問道:“是這個嗎?”
“還真像是一條魚!”
“……”
馬車邊上,胤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這上頭,還殘存一些剛剛牽過佟佳玥的溫度呢,就是現在那個人,竟然已經走開了!
想著,胤禛就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胤祚,眼神頗有些嚴厲,仿佛在說:“你也不看看你媳婦,又來和我搶媳婦!”
胤祚看出了自家哥哥的心思。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了自己的鼻子,就湊到胤禛邊,嘿嘿一笑,道:“清歌子就是這樣的。”
“活潑好,便就由著也就是了。”
胤祚為人隨和,只想著清歌開心,他就開心,落在胤禛的眼里,忍不住就“哀其不爭”了起來。
真是個妻奴!
胤禛在心里腹誹,偏頭一看,正巧看見佟佳玥的側。
正在笑著。
臉上的笑容那麼好看,跟今天的天氣一般,藍天白云,讓人心愉悅。
得。
妻奴便妻奴吧,媳婦開心,倒也好的。
4人在暫安奉殿門口逗留了一陣后,便進去了,找了這兒守著的薩滿法師查看了一下祭祀的事兒。
確定沒有問題后,康熙爺正好就來了。
康熙爺一來,祭祀便開始了。
這回,是胤禛和胤祚兩個人一起跟在康熙爺后,陪伴他一起祭祀,佟佳玥和清歌也隨其后,在佛像前跪拜。
看著莊嚴的佛像,佟佳玥又想起了太皇太后的那張臉來。
說起來,老人家嚴肅起來的時候,倒還真的有幾分像是天上的神佛,讓人不免心中生出敬畏來呢。
想著,佟佳玥念經念得神,也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這祭祀禮不長,薩滿法師在那兒跳大神,一個時辰后也就結束了,康熙爺還要回宮,佟佳玥他們便送康熙爺離開。
臨走時。
康熙爺看著胤禛和胤祚兩個,眼里帶著些欣,像是很高興這兩個兒子終于長得有所擔當了似的,不免就點了點頭。
“回去吧。”
康熙爺說著,對著胤祚和胤禛擺擺手,就道:“朕不在的時候,你倆要好好替朕祭奠祖母。”
“是。”
胤禛和胤祚齊齊答應,一旁佟皇后也道:“暫安奉殿這邊會冷些,夜里點個炭盆,可別著涼了。”
“你呀。”
康熙爺聽佟皇后這麼說,忍不住就莞爾一笑,用嗔怪的眼神看著佟皇后,道:“孩子們大啦,還能不會照顧自己麼?”
“你也是,今早出門來的時候,湯婆子都忘記了,還是朕提醒你的。”
佟皇后一聽康熙爺提起這個,便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孩子們都還在呢,您怎的就揭臣妾的短啦?”
“哈哈。”康熙爺聞言大笑,像是覺得自己的“小表妹”很可似的,牽起佟皇后的手,他倆也就離開了。
看著佟皇后和康熙爺走遠,佟佳玥的角也是忍不住上揚,然后拉了拉胤禛的袖,就道:“表哥,你瞧。”
“皇阿瑪和皇額娘也這麼好呢,瞧著剛剛,像是在打罵俏!”
好難得呀。
從前的康熙爺,對佟皇后有出于家人的疼惜,但也有對佟家的忌憚,如今倆人卻已經這般打罵俏了起來。
覺得,好的。
“嗯。”胤禛也莞爾,牽起佟佳玥的手,就道:“我預備著再回去,給太祖母抄寫一些佛經。”
“你要是早晨祭祀的時候跪得累了,便在邊上幫我磨墨吧,我來抄書就好。”
“好呀。”佟佳玥眨眼睛,一口答應。
在4阿哥府的時候,都已經抄寫了很多經書啦,現在能夠一會兒懶,倒是不介意的。
一旁,清歌了后腦勺,看向胤祚,想了想,就道:“六爺。這抄書我是不擅長的,不如我也幫你磨墨可好?”
好羨慕阿玥和4阿哥呀。
在話本子上看過,這就閨房之樂!
也想!
“……”
胤祚聽了清歌的話,卻是咽了口唾沫,想起前兩天,自己在書房里抄書的時候,清歌也說要來抄書時候的場景。
哪里是抄書呀!
磨墨的時候就不規矩,將墨磨得濃稠不好寫字也就罷了,還對他使壞,要在他臉上畫王八!
“?”
清歌一時沒得到胤祚的回應,便忽然板起臉來,問道:“胤祚弟弟,你是覺得哪里不好嗎?”
“沒有。”胤祚矢口否認。
不知怎的,他一聽到這句“胤祚弟弟”就想起自己剛剛和清歌認識的時候的場景了,就是這般強迫自己姐姐的!
那是他為數不多,被欺負的生涯呀!
準確的說。
他這輩子,就只被清歌欺負過!
“清歌呀。”胤祚想了想,為免待會兒他倆又是飛狗跳,或者他又要被畫王八了,只得道:“不如我讓人送些點心過來吧!”
“你就在我旁邊吃瓜子吃點心喝茶,看我寫字就好啦!磨墨,我怕累著你!”
清歌聞言,看著胤祚一臉“狡獪”的樣子,心里閃過一狐疑,但一想胤禛和阿玥還在呢,怎麼說也要給胤祚留幾分面子。
“也好。”
清歌頷首答應,高高興興牽起了胤祚,二人也回屋了。
佟佳玥這頭。
和胤禛回屋后,便開始磨墨。
胤禛抄書的時候,眉目十分安詳,眼神也格外認真,佟佳玥在旁瞧著,都忍不住想要親他一口。
表哥認真做事的時候,還真好看。
想著想著,佟佳玥就有點走神,手上磨墨的作停了下來,就連袖口上都沾了許的墨。
“阿玥?”
胤禛見狀,便喊了佟佳玥一聲。
佟佳玥回過神來,對著胤禛莞爾一笑,就道:“表哥真好看。嗯——說起來,剛剛聽見清歌六弟六爺!”
“還真難得,要不以后我也你4爺可好?”
表哥雖然親昵,但是好像了幾分莊嚴。
胤禛其實沒意見,他私心里其實覺得“表哥”這個稱呼,在某種意義上,還是帶著點兒“遐想”和“刺激”在里頭的。
至于4爺——
“也好。”
胤禛答應,便壞笑著道:“私底下,我還是更喜歡你我表哥。”
嗯?
佟佳玥好像從胤禛的眼里捕捉到那一份壞心思了,俏臉略微紅了紅,忙就低頭,繼續磨墨了。
轉眼,兩天時間過去。
這兩天的時間,對佟佳玥而言,稍稍有些無聊。
早晨起后,和胤禛、胤祚和清歌他們一起到暫安奉殿的主殿,看著薩滿法師跳大繩,為太皇太后祝禱。
剩下的時間,便是抄書。
抄書會無聊些。
佟佳玥有時走神,就會想起那些薩滿法師跳大繩時候的模樣。
也太——恐怖了一些。
臉上帶著奇形怪狀的面,看起來古怪不說,還兇神惡煞的。
果然,迷信是要不得的。
正想著呢。
旁,坐在書桌前抄書的胤禛將抄好的經書放在手邊上,就看向佟佳玥,問道:“明天要去小溪邊捉魚嗎?”
他們的祭祀,在今兒下午以后,就結束了。
原本,如果明日不去邊上的峽谷游玩的話,他們今晚就可以快馬加鞭,趕在天黑之前回府。
奈何。
來時,清歌瞧見了那一峽谷和小溪以后,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去看看呢,還要拉著佟佳玥一起。
胤禛能有什麼法子呢?
還不是寵妻無度,什麼都聽佟佳玥的嗎。
“好呀。”佟佳玥答應,忍不住就托腮思索了起來,為難道:“就是我不會釣魚,我們應該怎麼抓魚呢?”
“這個簡單。”
胤禛聞言,當即就喊了門口守著的蘇培盛進來。
佟佳玥一抬頭,就見蘇培盛的手上,已經拿著魚叉和魚桶啦!
蘇培盛拎著東西進來,一臉苦,就對佟佳玥道:“福晉放心。這抓魚的事,包在奴才上就好了。”
!
蘇培盛還厲害!
佟佳玥也沒想那麼多,頷首后,就打了個哈欠。
有點困有點啦,想早些用了齋飯,回屋睡覺覺!
這一晚,佟佳玥睡得不錯。
夜里,做了個夢,夢見自己還是十來歲的樣子,在慈寧宮里,守在太皇太后的邊,幫捶。
太皇太后一臉4意的。
挪了挪子,換了一個更舒服一些的姿勢,就對佟佳玥道:“阿玥這手勢和力道真不錯。”
“要是能在哀家邊,一輩子就好啦。”
說完,太皇太后就用一種舍不得的眼神看了一眼佟佳玥。
老人家呀,經過這麼些年的相,心里早就已經真真正正的接納了佟佳玥了。
一想到再過幾年,佟佳玥出嫁了,就不能時時見到佟佳玥,心里不免有幾分傷而已。
但。
這位“老頑”怎麼會將心思寫在臉上呢。
當即,扁扁,就道:“不過,你這丫頭平日跟著哀家,也愈發沉穩老練了。這子不好,沒點兒年輕人的活潑。”
“罷了罷了,還是別待在哀家邊,多和清歌出去玩吧!”
“……”
夢里的佟佳玥,似乎不知道太皇太后的傷,只笑地點了點頭。
然后。
就夢見,轉離開的時候,太皇太后一直在看著佟佳玥的背影。
看著看著,太皇太后忍不住就偏頭對著側的蘇麻喇嬤嬤道:“哀家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們這幾個孩子婚。”
“從前總覺這輩子沒什麼憾,現在才覺得,舍不得的東西多的。”
有些哀傷。
說完以后,嘆了口氣。
蘇麻喇嬤嬤聽完,滿眼心疼地就看著太皇太后,隨即從一旁拿了毯子過來,就給蓋在了太皇太后的上。
“您可別胡說!奴婢一輩子無無求,只盼著您能長命百歲,和奴婢一起打打鬧鬧過日子呢,哪能說這種喪氣話?”
太皇太后聞言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夢,到這里就結束了。
夢中,有佟佳玥的笑聲,也有太皇太后的不舍和嘆息。
醒來時,有些刺眼,佟佳玥瞇了瞇眼睛,才發現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行淚水了。
也想那位老人家了呀!
想著,佟佳玥便也不愿待會兒被胤禛發現自己還哭過,便用袖子,就蹭了蹭眼角的淚水。
胤禛卻醒了。
他了子,轉到了佟佳玥這邊來,將佟佳玥給抱住,低頭看著,語氣里帶著些許困意,就問道:“怎麼了?”
“沒事。”
佟佳玥強忍住緒,就小聲道:“就是夢見太皇太后了。老人家呀,在夢里,是一副偶爾慈祥,偶爾嚴厲的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