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飯點，林靜好才匆忙趕回家，去市裏是不遠，但是路不太好走，來迴路程就要幾個小時，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時間去逛，只買了些新鮮的面和大棗，又去了一趟鐵匠鋪，就趕了回來。

好在現在沒有林靜好，張蘭一個人也能包好棗花，只需要把用料炒好，今兒沒出攤，張蘭包了八十多個，們收在籠屜裏面，林靜好泡了腳，就直接睡了。

第二日去上攤的時候，早就有人在等車，林靜好剛把煤爐燒熱，報停那邊就有人喊：「丫頭，老規矩。」

「噯，一會兒就給您送過去。」林靜好也扯著嗓子回了一句，就看見公站有兩個人小跑過來，邊跑邊手。

「來兩個來兩個，這天頭一冷，人咋這麼容易。」前頭那人跺著腳和後面的人說，後頭的人三兩步跟上。

「還不是早上吃那些個東西不頂飽，我家那個婆娘，每天早上就是稀飯鹹菜。」邊說著邊掏出來皺皺的一錢給前頭那人，讓他一塊兒給了錢。

「喲，丫頭，在加一個。」他對著林靜好說，給了林靜好三錢，又對著後頭人說：「發財了啊？居然捨得買這街邊攤了。」

「這不是每天都看你買麼？今天太了，也來一個。」那人著脖子說。

前頭這是林靜好的客，天頭冷了，經常會早上買上一兩個墊肚子，後面那個是他朋友，平常不會買，說是不吃甜的。

「不過你說，這人吃的甜玩意兒，他就真那麼好吃？」他皺著眉頭和前面的哥們兒說，每天買的人還真不，老都有。

「咋說呢？甜是甜，但是我想吃啊。」轉了轉眼睛，前頭那哥們兒也沒能給他解釋個所以然來。

林靜好聽了，在鐵板上塗油，把棗花放上頭，狠煎的兩個讓張蘭給王大爺送過去，才和那大哥說：「雖然是甜的，但是不膩。您嘗嘗就知道了。」

說著，那人就看著林靜好把手裏面的棗花用筷子翻了個面，因為剛擺上攤子，火還不是特別旺，所以鐵板就沒有那麼燙，就用筷子輕輕的在一面上著，讓棗花，這麼一，滋啦滋啦的聲音立馬就大了起來，香味兒也冒了出來。

「這味兒！」後頭那大哥把脖子向前了，然後拽了拽前頭那哥們兒，用手往鼻子跟前扇了扇。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你老不聽，張口閉口就人人的，那你還不是被你婆娘管著？不是人咋的？我覺得模樣啥的倒是不重要，味兒好才行啊，你以為我想每天一大早就吃甜的啊，那是我沒辦法，這附近的攤兒，這個我吃了心裏頭就說不出的痛快。」

他把後頭那人推到前頭，又接著說：「街口李大哥的燒餅，吃過沒？」

「吃過啊，天一冷，我每天早上都得買一個。」那人，眼珠子看著棗花又說：「今天他沒出攤，我才說試試新的。」

「我以前也經常吃他家，便宜還頂飽，但是神不滿足啊！那玩意兒其實不就是面和的麼？我婆娘要是早上願意，也能給我整。」

「你快饒了咱嫂子吧，那還睡啥覺？」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著。

「所以才擱外頭買啊，還不是因著沒辦法。但是棗花就不一樣了，不是哥要吹，是這玩意兒，我婆娘做不出來，我在家裏頭吃不到啊。就說這個味兒，你婆娘能行不？」他問那人。

「得了吧，我婆娘除了稀飯鹹菜，啥也不會整！」

「怪不得你覺得李哥的燒餅好吃了。哈哈。」後面那人笑著一把拍在他肩上，難怪這小子吃個燒餅都能像是吃似的。

「可不是麼，家裏有個不會做飯的婆娘，那你是不知道，給我愁的喲。」

……

兩人開始左扯一句右扯一句，一個說自家婆娘不會做飯，一個說自家婆娘特別會做飯。

「咱嫂子那麼會做飯，你還在外頭吃啥？」

「你這腦子，不是和你說了麼，再會做飯，這個味兒，我吃不到啊。」

眼見著了，林靜好給他們兩個人裝好，遞過去，說：「小心燙。」

那人接過來，先是狠狠吸一口說：「這個味兒確實新鮮。」

「哥還會騙你不。」他也接過來自己那倆，站著就咬了一口。

這會兒公站已經上了人，他倆也就站到一邊去，林靜好的客大部分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姑娘要多一些，比起那天突然起來的人數，今天就和往常差不多，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有的是等朋友買，有的是自己買。

「來一個。」後頭的生意不多，張蘭暗暗記下都是誰說的，然後按照數子給林靜好擺在鐵盤上，林靜好一個一個翻面，拿筷子輕輕點著面兒，好讓棗花快點，天一冷，這面一出來就變得有些子。

「丫頭，你也換換花樣唄。要不是你大娘就好你這口，那早就不買了。」站在前頭一個大娘喊著，嗓門不小，這一下來，後頭的人也都聽見了。

「今天的給您抹點油，大娘您喜歡吃啥樣的啊？」林靜好說著把手底下的一個放在遠一些的地方，準備靠著火候給炕了。

「我喜歡吃熱乎的。」先錢買了兩個棗花的那大哥突然湊近說，他那兩個早都下了肚子，這會兒在林靜好的煤爐跟前手暖手著呢，一聽這個話，就跟來了勁兒似的，打開了話匣子。

「丫頭，大哥給你個建議不？」他問林靜好。

「噯，您說。」林靜好笑瞇瞇的說。

「你這在弄個新花樣，兩個一塊賣，你看咋樣？」那人這話一出，前頭那大娘就說：「我看行，可別弄煎的了！」

林靜好笑著瞧他倆一眼一語的，後面也有人立馬就說：「哎呦，別顧著你倆說啊，我喜歡吃蒸的，姑娘！」

「你看你就那點出息，我特別喜歡這個模樣，還是來個模樣好看的。」後頭有個姑娘高聲喊著。

「模樣好看有啥用，要味道好才行。」立馬就有人出來拆臺。

「你別說啊，我還真不是特別吃這個棗花，但是這不是沒辦法麼，這附近就家這個最好吃。」也有人這麼說。

七八舌的聲音從後頭響起來，林靜好站在鐵板前頭，手上一邊幹活一邊和前頭排隊的那幾個人說話，他們的建議太多，這林靜好一個一個的也採納不過來啊，只能都跟著點頭，也沒說好是不好。

「要我說，我就覺得沒啥可換的，這個好。」那個頭一次買棗花的大兄弟站出來，手搭在那大哥的肩膀說。

「那是你頭一次吃，你要是天天吃，你也該喚了。」那大哥說他，前頭的大娘就笑。

大清早的，林靜好這兒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忙著手上的活，忙著和大傢伙兒說話，走了一波人又來了一撥人，倒是也有意思。

「就是啊丫頭，你好歹也讓楊大娘換換口味啊，哈哈。你是不知道，就吃你的棗花，別的還是不好好吃，你說這好不容易人好了，總不能老吃一樣是不？」後面的大爺喊了一句。

還真不知道，楊大娘居然病好了還這麼挑呢。

「可不是，楊樹那小子急的都上火呢，這棗花油太大，怕不舒服呢。」後面也有人說。

「那沒辦法啊。」看來知道這事兒的還真不。

「我喜歡吃那鹹的，給我來點鹹的不？」又上來一個小夥子，倆眼直勾勾的盯著林靜好。

「別別別，我還是吃甜的。」一個姑娘進來，把那小夥子開。

這一來一去的，甜的站了一派，鹹的站了一派，一邊等著自己的棗花，一邊七八舌的給林靜好出主意，想吃啥說啥，還有人讓林靜好乾脆做個大蔥煎餅，吵吵鬧鬧的，時間過的還可快。

賣出去一半的時候，最後一個顧客也走了，林靜好和張蘭數了數，這籠屜裏面的棗花還剩下不，們都整理到上面的籠屜裏面，又去王大爺的報亭前頭買了一份報紙。

「這咋還多了個攤子。」公站牌那站著一個大娘，見林靜好走過來，開始收拾攤位，就說了這麼一句，還梗著脖子看了幾眼。

也沒在意，把煤爐滅了，又等那鐵板涼了下來，細細的乾淨，又把籠屜都摞好了，聽張蘭在旁邊說：「靜靜，今兒大家說的，你咋打算？」

張蘭指的是一言一語讓林靜好加新花樣那些人。

「這個回頭再說吧。」林靜好上說著，但是心裏面其實有了打算，不準備先告訴張蘭，得合計合計，這新花樣怎麼加起來本比較低。

要是賺大錢，肯定不能拘泥於一樣，棗花大家吃的也是有些膩了，畢竟時候長了，說白了好幾個都是奔著味兒來的，之前那幾個天天買的都是隔一天來一次了，新客人也不，生意雖說沒有下，但是也就到這兒了，和張蘭的能力也有限，確實也準備創點新花樣了。

母倆正說話呢，那頭的大娘就一步三看的走了過來，那模樣就跟做賊似的，林靜好也不免多看了幾眼，待眼神和那個大娘剛對上，那大娘就說：「丫頭，以前咋沒見過你？」

「大娘，我在這兒擺了幾個月的攤了，您是不是走錯路了？」林靜好看著著脖子，邊說話還邊四看，也不由得跟著四看，這會兒人都上工去了，啥都沒有啊，難不是找錯地兒了？

「幾個月了？」那大娘直起子，看了一眼林靜好。

「對啊，幾個月了，我在這兒賣棗花。」林靜好特意掀開籠屜給那大娘看了一眼裏面的小花，宣傳啊宣傳不能！

「你說你在這兒擺了幾個月，那你認識那報亭的王大爺不？」那大娘瞟了一眼，問林靜好。

林靜好回頭看了一眼報停，說：「認識。」

「那好使，你跟大娘說說，你平時見沒見王大爺出去啊？都去哪兒了？這報亭他一整天都開著不？」王大娘問。

這個，林靜好還真不太清楚，雖然認識王大爺，但是兩個人的不過就是王大爺是的客人罷了。

「大娘，我不太清楚，我只有早上和晚上在，時間不大多。我來的時候，報亭都開著呢。」林靜好說著，瞧了一眼張蘭，見張蘭也看著那大娘。

「哼。」那大娘瞟了一眼後頭的報停，哼了一聲，又說：「他平時都在裏頭坐著不？」

點點頭，林靜好沒說話。

「就沒見過他去哪？」那大娘又問。

「沒有……」林靜好回答。

「謝謝你了，丫頭。」沒得到想要答案，大娘轉走過馬路對面去，找了個地方貓起來，看著那邊的報刊亭。

「這人咋對王大爺那麼興趣，瞧這樣，別不是什麼壞人吧？」張蘭和林靜好說。

「應該不是，咱走吧媽。」林靜好也一頭霧水，瞧著是個大娘，也沒有惡意的意思，收拾好他們娘倆就走了。

結果這第二天，王大爺的報刊亭沒開，這每天的開門客沒來，林靜好還詫異了一下，就在這擺攤的幾個月，別的不說，那報亭，可從沒看見過關門，往常天沒亮，王大爺這就開門了。

今兒倒是奇怪。

又想到昨兒那個大娘，別不是出啥事了吧？

「你看啥呢啊？讓你給我來兩個棗花。」這站在頭一個的客人有些不高興，這丫頭咋心不在焉的，還等著吃呢。

「您得多等等，鐵板還沒大熱。」林靜好趕忙賠笑，這才剛點上煤爐，還沒熱呢。

「行吧，左右車也沒來。」那人看林靜好一臉笑意，也就沒說啥，站在煤爐旁邊等著，這還熱乎點。

「王大爺今沒開門？還是又走了？」從報停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每天早上都要去報亭買上一份報紙，自然知道王大爺每天都會要上兩個棗花，就走到林靜好這兒來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