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上陡然多出一把刀，鋒利的刀刃帶來冰涼的，仿若一下子勒住了命脈。若換做尋常人可能會嚇破膽子，可徐辭野畢竟經百戰，幾乎是下意識地出火銃，抵在了顧鈺的側腰上。

顧鈺將刀刃推進半寸，劃破他的皮，「沒上膛，如何傷我？」

對方剛要上膛，被顧鈺用另一隻手扣住手腕。

脖頸滲出珠，順著刀刃流淌在馬背上，徐辭野無所謂地笑笑，都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這個修羅。

「死也要死個明白，大都督倒是說說，我覬覦你邊的哪個人了？」

顧鈺見他坦從容，心下有些懷疑沈絡歡那會兒講的話，若徐辭野真的慕沈絡歡，以他的為人，怎會讓沈絡歡來到遼，孤試險呢。

□□的小白馬經不住兩個男子的重量，開始不安地蹭著前蹄，顧鈺這才收回刀，下馬匹走回隊伍，「小白。」

小白馬聽見主人的呼喚，尥起蹶子，將徐辭野甩了下去。

徐辭野順勢跳到枯草地上，戲謔地拍拍馬面，「小沒良心。」

小白馬「噗」一聲，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噠噠走遠。

顧鈺坐回馬背上，斜睨後的小姑娘，「下次再丟棄自己的馬，要你哭到天亮。」

沈絡歡有點懵，沒理解他話中的含義。

隊伍繼續前行，沈絡歡摘掉氅帽，看向站在路邊的徐辭野，有些過意不去，嘎道：「保重。」

馬蹄聲陣陣，也不知路邊的男子聽見這句「保重」了麼。

待人馬回到總兵府，顧鈺直接將沈絡歡抱下馬背，打橫抱進院。將士們互相對視，不懂大都督為何對公主這般...好。他們還記得不久前的雪崩，大都督帶隊前去救援被雪埋住的百姓，當從雪堆里挖出奄奄一息的寧若冰時，大都督可是看都沒有多看，便吩咐邊的副將人扛走。

院廊檐下，沈絡歡掙扎著跳到地上，退後一步，「我自己能走。」

顧鈺瞥一眼，大步走進正房，「跟上。」

沈絡歡握握拳頭，不不願地跟了進去，「我要見皇兄。」

一夜未眠，前半晌還要忙於公事，顧鈺沒力假扮太子，「今晚上。」

沈絡歡可不認為他是出於好心，大晚上逗留在總兵府，於自己而言準沒好事，興許還要到他的擾，「我就要現在見。」

顧鈺走到面盆架前，倒出熱水，「過來。」

沈絡歡走過去，被他住兩隻小手，按進水盆里，兩人洗了一次手部的鴛鴦浴。

經香胰子一一，白的小手浸染上皂角的清香。顧鈺扯過帨巾，拭手上的水珠。

沈絡歡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弄不懂他為何時而狂躁，時而溫。

凈手后，顧鈺吩咐僕人上菜。總兵府的早膳清湯寡水，除了稀粥就是饅頭，外加幾碟小菜，一點兒也沒比營地盛。

兩人坐在客堂用膳，互不搭理。

沈絡歡夾起腌制的蘿蔔條，攪合在白粥里，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我吃好了，能回去嗎？」

「今晚住這。」

「...嗯？」

顧鈺轉眸看，不給裝傻充愣的餘地，「以後我住哪兒，你就住哪兒。」

沈絡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氣嘟嘟道：「我不住。」

顧鈺抬手揩掉角的米粒，以尾指颳了一下的下，「乖，別讓我生氣。」

沈歡絡剛要反駁，竟見他將米粒送進裡，作再自然不過，好像只是單純的不想浪費糧食。

臉蛋不可抑制的泛起薄紅，沈絡歡低頭擰著桌布，氣得想撂挑子。

用膳后，顧鈺拍拍的後腦勺，「我有事要理，你若無趣，就讓大喬帶你練武。我讓人從薊州總兵那裡尋了一把短刀，很適合你。」

沈絡歡氣著呢，怎麼可能沒事找事去練武，還要聽他安排，「我不想練武。」

「練習速記？」

「......」

沈絡歡往榻上一歪，攏著大氅不再搭理他。

顧鈺走到屏風后，換了一勁黑戎裝，拎著換下的衫走到榻前，隨意丟在上，「什麼也不想做，就去洗裳吧。」

一聽這話，小公主來了火氣，扯下氅帽，將衫丟在地上，「我又不是你的老媽子。」

話落，一抹暗影了下來，遮蔽了亮。

顧鈺棲而上，著的軀，勾道：「不做老媽子，做我婆娘。」

沉香氣息來，沈絡歡立馬捂住他的，大氣不敢，生怕被襲，「鄙。」

男人長眸凝笑，出舌尖了一下的掌心。

掌心到濡的東西，沈絡歡趕忙鬆開手，放到榻上蹭了蹭，表現的極為反。

顧鈺盯著水潤的櫻桃口，忍下了那子衝。要不是有要事在，可能就不忍了。他對志在必得，不容有半分差池。

男人起撿起地上的衫，放在圍子上，沙啞道：「等我回來。」

沈絡歡哪知他心中所想，對他的背影拳打腳踢，氣不過，還扯下圍子上的衫，狠狠踩了幾腳，「臭狗蛋，臭閹人，臭混球。」

解氣后，掐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發現廊道一角放著一對閑置的高蹺，登時有了壞主意。

回到正房，走到壁櫃前，翻出一套顧鈺的衫，團走到屏風后，窸窸窣窣地換上，可哪知男人的衫太大，一件上襦就遮蓋了部。

將帶勒，又挽起袖口，才勉勉強強捯飭好自己。走到銅鏡前，細細打量，為自己挽起公子哥的髮髻。

一瞬間，一個白俊俏的小公子呈現在銅鏡里。

踩高蹺，又稱蹺技、踏橋，是一種民俗，小時候時常踩著高蹺在花園玩耍，有一次還差點跌在路過的顧鈺上。

綁好高蹺，放下，罩上氅帽，扶著圍子站起，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口，順著游廊來到地牢前。

大老遠，看守的衛兵還以為大都督摔壞了腰，需要扶腰走路呢。

沈絡歡來到兩人面前，故意沉著嗓子「嗯嗯」兩聲，意思是自己要進去。

衛兵看出端倪，對視一眼，卻還是放行了，末了還不忘提醒一句：「您慢點。」

「嗯！」沈絡歡綳著小，晃晃悠悠走進地牢，輕車路地來到「太子」的牢房。

牢房橫躺著一個人，因線黯淡，本看不清那人的形。

沈絡歡有點納悶，今日為何只燃了一個壁燈？

「皇兄，歡兒來看你了，你覺如何，可還咳嗽？」隔著牢門，輕聲問道。

背對牢門橫躺在床上的人向後擺擺手，示意一切都好。

沈絡歡稍微寬心，只聽床上的人低聲道：「歡兒可有聽為兄的話，對顧鈺好一點兒？」

沈絡歡心虛地鼻尖，「歡兒討厭他。」

床上的人似乎笑了下，又咳了咳嗓子，「歡兒需記得，只有顧鈺才能解救我們兄妹，你要盡量順著他。」

「嗯，」沈絡歡甕聲甕氣地嘟囔，「皇兄上次已經說過了，我記著呢，皇兄的話，我都記著呢。」

「可你沒有照辦。」

「...我盡量。」

「好，總兵府眼線眾多，歡兒快離開吧。」

沈絡歡抓著木柱，用力地點點頭，「皇兄要是覺得不舒服，千萬別忍著，要及時就醫。」

「好。」

聽到腳步聲遠去，床上的人緩緩坐起，盤靠在牆壁上，微仰著頭，裡叼著一草。

這人不是大喬，還是誰？

走出地牢，沈絡歡快速回到正房，坐在榻上，去高蹺，了腳丫。

閑來無事，走到書架前，從兵法中出一本藥典，坐在書案前隨意翻看，一味草藥吸引了的注意。

此葯咀嚼后可引人酣睡，又不危及......

華燈初上，顧鈺從軍營回來，見稍間燃著一盞燈，心中微，一晃已有十年沒人等他回府了。

他走進屋子，見稍間闔著隔扇，一看就知道裡面的人並不是在等他，心下有些自嘲，抬手叩門，「我進去了。」

屋裡沒有回應的聲音，他拉開隔扇，慢慢走了進去，見圓桌上擺滿酒菜，不知那個小東西在打什麼算盤。

聽見靜，沈絡歡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罕見地打起招呼，「你回來了。」

顧鈺劍眉一挑，順著的話道：「嗯，提早回來了。」

往日不忙到二更時分，他是不會回到院的。

沈絡歡指指水盆，「去凈手，然後用膳？」

「好。」

男人卸去繁重的公務，回歸夜晚的生活，看起來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兩人圍坐在圓桌前，沈絡歡為他布菜，「我讓廚役燒了幾樣你吃的菜，快嘗嘗味道。」

對於忽然的熱，顧鈺存了戒心，夾起一塊糖醋魚放在碗里，「為我勞一天，也累了吧，吃塊補補子。」

沈絡歡心裡一哼，夾起魚送進口中，還耀武揚威地揚揚下，「你這人戒心真重。」

話落，手腕一，整個人被顧鈺拽到跟前。

顧鈺帶著審視，笑問道：「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

沈絡歡忍著反，問道：「那你高興嗎？」

顧鈺掐住的腰窩，重重挲，「比起高興，我更想盡興，公主能滿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