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姜聽白有點迷茫的重新讀了一遍，和圍觀群眾一樣一頭霧水。

熙立在原地，被圍觀的路人圍了一個圈，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倒像是有幾分心不在焉的垂著眉眼，彷彿在等著什麼似的，和旁邊賣葬父的牌子一對比，說不出的古怪。

不過俗話說的確實對，人要俏，一孝。他一素，襯著泛紅的眼尾，活就是個了委屈的小人。也難怪圍了一圈人，好心是假，一飽眼福是真。

姜聽白站在原地，仔仔細細的把木牌又看了一遍，總覺得一腦門的問號。

乙游男主，就算沒個什麼酷炫狂霸拽的份，也不至於....這麼窮吧？

恰在這時，熙抬起眼來，視線慢悠悠的在人群中掃了一圈。

他的目凝住了。

.....姜聽白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然而晚了，紅著眼眶的年眼的看著姜聽白，抿出個乖順的笑來，角兩點小小的梨渦晃著，像個絨絨的小。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苦惱的想了想，開口說道：「....你要，買我回家嗎？」

吃瓜群眾瞬間眼神放，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這麼一個秀麗年立在街頭賣葬父，自然也吸引了不人，之前經過了好幾輛富家世族的馬車，都曾下駕問詢，這年卻怪是不答應，半點不含糊的給拒了。

眼下竟然卻突然主開口了。

......#這是在幹什麼#

姜聽白一臉麻木，在轉就跑和站在原地中間掙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怎麼...賣？」

熙一怔，似乎被這問題問住了一般，試探的開口：「....五十兩？」

「失心瘋了不是？」還沒等旁人反應。一旁的杭玉沒忍住低呼出聲，「五十兩都夠尋常人家錦玉食過一輩子了。」

熙臉頓時垮了下去，蔫嗒嗒的立馬改口道：「那就五兩，一兩也可以！」

「姐姐買我回去吧。」他抬眼看姜聽白，長而黑的睫如扇揚起，眼眸剔清澈，說著求人的話也不惹厭煩，「我什麼都能做的。」

狗是每個人類的藏屬。

圍觀百姓又開始嘰嘰喳喳的竊竊私語，眼睛在貌玲瓏的貴和落魄秀麗的年兩人上不停打轉，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婦人躍躍試，想來說服姜聽白買下這可憐的年郎。

就....多好的小夥子啊，生的俊俏又甜，而且還....生的俊俏，那眼睛，水靈靈的。

姜聽白此時騎虎難下。

買是肯定要買的，熙可是選的攻略對象，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流落街頭最後被別的富婆買走吧。

可是....姜聽白想了想遊戲里他得可憐的份信息，還有方約出關於他的藏劇，心裏預他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算了，好還是要刷的。

頂著眾人期盼的目，姜聽白抿了個溫的淺笑出來，點點頭說道：「先拿些銀子給你，將人安葬了吧。」

杭玉聞言靠了過來，低聲音問道：「翁主，買他回去...做什麼啊？」

姜聽白用帕子掩住，皮笑不笑道：「還能做什麼呢。」

「當然是，做長工。」

*

車馬轆轆向宮城，晌午的皇城，建制宏偉，風氣整肅，一路夾道上的宮侍衛見著了能直廷的馬車，皆避拜行禮。

直至行到了榮壽殿前，這馬車才慢慢停了下來，門前的監看了眼馬車壁上的家徽，上前伏著，輕聲喚了句：「相爺。」

宗政萬著紫大科綾羅朝服，踩著小太監的背下了馬車，保養得宜的臉上沒什麼神，背著手匆匆朝著殿走。

殿空曠寂靜，鼎紫香爐里燃著味道厚重的檀香，殿首案後端端正正坐著個人，一面由侍服侍著捶背，一面低頭不知看著什麼。

宗政萬沉著臉，慢慢伏地跪了下去：「微臣參見太后。」

宗太后低低唔了一聲，仍然支著額角看手上的軍報，不過薄薄的一頁紙，被翻來覆去的看，像是要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華貴開闊的大殿寂靜無聲，侍從們個個屏氣凝神，連一呼吸聲都不，唯有隻有紙頁翻的簌簌聲，在殿中靜靜的響。

不知過了多久，宗太后才似乎是突然反應過來，抬起頭皺眉道：「好端端跪著做甚麼，兄長快起來回話。」說起話來即便是故作了和藹，卻也帶著幾分久居上位的威嚴，「來人，賜座。」

宗政萬不聲，緩了緩跪麻了的雙慢慢站起來，仍堅持著作了個揖道：「謝太后。」

「哎呀。」宗太后悠悠嘆了一聲，將手上的軍報擱在一邊，轉了轉手腕，像是話家常一般，「小九能耐，這等劣勢下都能把北越打得狼狽竄逃。又是一場勝仗啊。」

抬了抬手，示意侍換一邊肩膀，接著說道：「哀家聽說，明水一帶的百姓十分戴肅王....」微顰了眉頭，閉著眼回想道，「那話怎麼說，只知肅王，不知盛帝？」

侍拿著玉錘的手不控制的一抖。

宗政萬坐在紫檀木的太師椅上，低眉不語。

宗太后也不以為意，另起了話頭說：「那伙人被押青玉臺了？」

來了，宗政萬眉頭一，起請罪道：「是，微臣無能。」

宗太后沒有說話，而是將案上攤開擺著的《資治通鑒》翻過一頁。

「哀家年時初讀這本書，每每讀到此，心中都有疑不解。」

往前俯了俯，指著一字一句讀道：「.....侯鄒忌惡田忌，使人十金，卜於市。」

這個故事是個關於爭權的故事。

齊國的侯鄒忌與田忌不和，有一天鄒忌派人拿著十金招搖過市，找人占卜，自我介紹道：「我是田忌將軍的臣屬，如今將軍三戰三勝，名震天下，現在圖大事，麻煩你占卜一下，看看吉兇如何？」

卜卦的人剛走，鄒忌就派人逮捕了賣卜的人，並在齊王面前驗證這番話。田忌無法解釋清楚，於是率領私兵進攻齊都臨淄，要求齊王出鄒忌，當面對質。

「.....不克，出奔楚。」宗太後上了年歲，眼力不復從前，因此讀的很慢。

「為齊立下赫赫戰功的宗室大將田忌，最終卻落得個出走楚國的下場。」

輕飄飄嘆了一口氣，倏然抬眼看向宗政萬：「兄長可知，哀家不解在何？」

宗政萬不聲，拱了拱手：「臣愚鈍。」

宗太后長長的護甲點了點書頁，瞇起眼睛看著旁香爐里飄出的裊裊煙氣：「這想不明白的，便是鄒忌使了如此拙劣的計謀，為何堂堂齊國的君主輕易便信了？」

小孩子做壞事也知道，謀反這麼大的事，哪個傻子會去上街嚷嚷著算卦？

宗政萬低下眼抿一口茶，熱氣裊裊掩住眼中譏誚。

為何？

自然是因為齊國的君主想讓田忌反。

田忌是宗室領袖，軍中宿將，三戰全勝，又有名士孫臏的輔佐，聲威名橫掃天下，不賞之功，萬人之上。

罪不在謀反之心，罪在謀反之能。

田忌如此，如今那位屢戰屢勝，威震天下的肅王，也如此。

腳步輕巧的宮侍俯著換了新茶，宗政萬想到之前被關進青玉臺現在還沒放出來的一伙人，沉沉開口：「顧言昭向來善謀狠辣，一貫明哲保，不溜手，臣一計未，恐怕他不會輕易做那個鄒忌。」

自從高宗開科舉，寒門庶子也可朝為，盤踞盛京高枕無憂的世襲郡再也不能再如先前驕矜，四姓世族的影響力遠不如前。

盛帝剛即位便著力繼續分化世家，在朝中提拔重用以顧言昭為首的科舉清流，又有意將四姓中的年輕子弟外放下縣，堅持數年才有了些效。

宗太后想到顧言昭也有些頭疼，隨手將那本《資治通鑒》合起來扔在一邊，聲音冷下來，「哀家自有計較。」

了額角：「嘉平那丫頭如今在盛京，肅王就這麼一個兒，不怕他不回來。」

宗政萬不聲的揚了揚眉，換了個話頭。

「只是陛下與肅王手足深…」

「手足深？」宗太后冷嘲一聲，笑了起來，「皇帝忙著在奉靈閣跟那群羽流方士混，哪裏顧得上他的手足！」

提起這個便是一肚子火氣，剛端起來的茶盞又重重擱在案上，傾倒一片水漬。

「…哀家第一眼見，便知道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死了也不安分。」

宗太后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殿侍奉的近侍，包括宗政萬，都知道在說誰。

是那位早已亡，出雲中王族的，先皇后。

宗政萬見慣了眼前這副景象，心下有些不耐，張口敷衍道：「陛下是重之人……」

宗太后聞言扯了扯角，越想越氣，又是在自家兄長面前，上便沒了章程，「若不是那賤婢攛掇，皇帝何至於一即位便致力打世族，半點不顧及哀家面！」

閉了閉眼，放緩了語氣說道：「皇帝既然深，那也好，哀家便由著他整日守在奉靈閣，看他能守出什麼花來。」

「顧言昭如今手握戶吏兩部，翰林院那幫酸儒又為他馬首是瞻，拖不下水便先作罷。只是肅王，這次必得把他的軍權給哀家擼下來。」

「自明水回京，一路山高水險。」宗太後半闔上眼，「他趕著回來看他丫頭，必是輕騎先行。」

「天賜良機，兄長莫要錯過。」

茶盞里的茶梗浮了上來，宗政萬低眼看了看，抬手潑了一半，應道：「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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