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隔離了外面的噪音，靜得讓人心煩。

顧九歌如果回去的話，凌宥會被季眠整死。

顧九歌如果不回去的話，凌宥會被孫東樹打死。

季眠最喜歡搶他在意的東西，所以，不能救凌宥。

他會被他毀掉的。

朋友。

子玉的笑容漂亮張揚：「顧九歌，我是你的朋友」。

凌宥的笑容真誠傻氣：「希我們能為朋友。」

熱的眼神，無條件的付出，滿心滿意地待在他邊，子玉最初的樣子和凌宥一模一樣。

被培養的「爺」，送進這個學校紅區積累人脈的傀儡，有錢有勢的就可以隨便睡他。

子玉，太惹眼了。

可他偏偏要來當自己的朋友。

「顧九歌，收下我的禮吧。」

「哈哈哈，這次送的有點多啊，把你的房間堆滿了。」

「我們是朋友啊，為什麼不能收？」

「顧九歌，我的不幹凈，但我的禮不髒的。」

「顧九歌，好嫉妒你的室友可以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啊，我艾旭把他調走好不好？」

「昨天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的室友會死。」

「顧九歌，你不說話就代表，你沒有在生我的氣哦。」

「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被迫肩負的責任，被迫反饋的，這種羈絆做朋友。

季眠沒有朋友，所以顧九歌也不可以有，這是顧九歌賴以生存的規則。

凌宥早該離他遠一點的。

看到他的冷漠，看到他的弱，看到他的無能為力，然後，離他遠一點。

季眠在等著他的反應，判斷凌宥的價值。

顧九歌不是救世主，顧九歌只會帶來霉運。對凌宥越好，越是害他。

幫得了他一次，幫不了他下一次。和他做朋友的下場，他已經帶他看過了，凌宥理應害怕的。

被季眠盯上的時候，他該害怕。

被孫東樹威脅的時候，他該害怕。

被群毆的時候，他該害怕。

他的確是怕得不得了。

可是一找到反擊的空檔，他又站起來了。賤兮兮地挑釁季眠，娘娘地罵人，打架的樣子像個潑婦，全心詮釋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得不承認，他做的很好。除了那個多餘的、帶他逃跑的作。

為什麼？

他明明已經表現出冷眼旁觀的態度，凌宥不但沒有對他失，反而在惦記他的安危。

勇敢和怯弱並存，聰明和愚昧並存，這個人是這麼的矛盾。

還是那種純粹又傻氣的笑，他說：「你先回去吧，我過一會兒就回去了。」

他在犧牲自己護他周全。

他真的以為，他們會放了他安全回去嗎？

顧九歌。

你千萬不能在意。

不要出搖的表。

不要救凌宥。

不可以。

電梯在下降。

就算拚命按著向上按鈕，就算拚命捶打關閉的門，它還是，堅定不移地下降。

去他媽的，不要救凌宥。

他要救他。

橫豎都是死了，能救一次是一次。

酸菜面，還沒吃夠。

**

沒屁用小竅門之一：

遇到熊沒躲的話，可以裝死。

凌靈裝死的走位風。

利用矮的天生優勢，不穩地一轉頭，正好頂飛了孫東樹的下；被子帶飛的手不經意地給了旁人一掌；看似無力的腳狠狠地踢中了幫手小弟的腳後跟。

在被人再次圍毆之前，輕飄飄地躺在了地毯上。

容十分安詳。

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這小子暈了？我踩踩他的臉試試。」

「暈沒暈，燒點熱水潑下去就知道了。」

「這裡是十七樓，從窗戶把他扔下去能死吧？」

哦，人呢？

差點忘了這群人渣沒這種東西。

趁他們討論激烈的時候，在腦模擬戰略——現在這種況，沒有相關的實戰經驗，只能靠智取了。雖然本沒有智慧這種東西。

開什麼玩笑，一個打七個，全打敗了大概可以召喚神龍吧。

該怎麼辦？

抓了孫東樹要挾？怕是今後梁子會越結越深。

靜觀其變？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打一場？那個……說好的智取呢。

向季眠求饒？這個好像可以有。

正想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違和的「叮」。

是電梯的門開了。

啊？什麼！！！

不、不會是……

千萬不要！

「凌宥。」這冷靜清亮的嗓音。

「到我這兒來。」是偶像顧九歌無疑。

他回來幹嘛！好不容易把他塞進電梯，又回來送死了。

偶像蠢死了蠢死了！凌靈口嫌直，憋不住笑彎了角。

有點迷之。qaq

裝死已經裝不下去了，麻溜地把自己圈球，往偶像的方向翻滾而去。

——大大你好帥，大大我滾過來了。

大概是在表達這個意思。

「等等。」

和顧九歌別無二致的嗓音不合時宜地殺了出來，孫東樹立刻狗地把球狀的凌靈踹到了季眠面前。

就知道他們不會讓正義部隊順利會師！

嗚，渾都疼，還被踹，太可憐了。

季眠單膝跪地，慢慢地解開凌靈纏在上的雙手，把它們握在了自己右手心裡。

困於他的作，有些不知所措地愣神。

耳邊傳來襟劃過臉頰的聲音。被他直直扯向前，被迫撲進了那個冰冷的懷抱。

該是冷的。

季眠用左手輕著凌靈短短的頭髮，遊離的指尖宛如一隻正在執行死刑的蛇。

的鱗片爬過髮和後頸，留下一片戰慄的溫熱。

「你呀……」

他把臉頰向的耳廓，語調作極盡纏綿的：「離開我，要去向哪裡呢？」

偶像，這裡有變態啊！

快讓我到你懷裡躲一躲。

說得好像剛才人打的不是他一樣，現在裝什麼哦！

凌靈撲騰著子想要離開他，季眠卻使了蠻力讓得更了。

看似親的作，其實兩個人都用力用得快要虛。

這個凌宥力氣怎麼這麼大？季眠有些難堪地想。

「夠了，放開他。」

顧九歌皺著眉走上前，突如其來的氣場讓孫東樹沒敢攔他。

「呵。」

季眠冷哼一聲，反手把凌靈推了出去。

片刻沒有留地站了起來，躲到了顧九歌後。

他氣定神閑地空出一隻手，像母護小似的圈住了。

「顧九歌，你知道你對這個人多奇怪嗎？總是像木頭人一樣事不關己的你，竟然出手幫人。還有，你從來不我過的東西的。」

季眠審視著顧九歌的表，眉間的不悅表無疑：「你忘記自己是什麼份了嗎？」

顧九歌沒有回答。他微微側頭，眼神專註地問凌靈：「有沒有事呀？」

呆在偶像用背脊撐出的一方小小天地里，臉紅地搖了搖頭。

「我們快走吧。」看著敵對方服上殘留的麵條，心虛得恨不得打個地道就鑽了。

「嗯。」

他攬住的肩，往電梯口走去。

「你敢走！」不甘心的孫東樹雙目圓瞪，攔住他們的去路。

顧九歌俯視他，猶如看著跳樑小丑一樣輕蔑。

「警告你，最好別惹我。我的命雖然輕賤，但我出事了，季眠後面的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帥炸了。

凌靈星星眼看著顧九歌，好想把偶像此刻的樣子截下來當表包哦。

「他說的沒錯。」

季眠舒展眉頭，突然地笑了起來。

他的側臉被猝了毒的和芒籠罩，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

「好弟弟，你若是承認了家族的份就得換上和我一樣的領子咯。」

領子？

在電梯關閉的前一秒，凌靈瞥見了季眠的領子。

那是黑。

容納了所有污穢的黑，投不進一亮的黑，沉重深邃的、季眠的眸。

黑。

代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