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嘉走出了拉瑪西亞。

知道低危抑鬱癥這種病，還曾經為介紹它，寫了好幾期專欄。

天才和瘋子總是一線之隔，這類患者通常擁有超人的智商，他們捕捉和接外界事的能力極高。對於普通人來說，認識一件事后，如果長時間不接，就會很快忘記它，但對於患有低危抑鬱癥的人來說，他們會不斷地在腦海中重複這項事的特徵，並反覆推敲其它的可能。

他們心封閉非常嚴重，矛盾在不斷激化，並且極度以自我為中心。

得這種病的幾率比中彩票還難得，傳，環境都有一定的影響，更為危險的是，低危抑鬱癥治療不當，將引發自閉癥，多重人格複雜思考疾病等一系列心理疾病。

有點無力，重生回來，是第一次，對一件事如此無力。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得不到回報，所有的辛勤都換不回結果，所有的微笑都沒有人問詢。

蘇清嘉站在公車站臺上靜靜地看著人來人往。

現在不知道要去哪裏，不知道該上哪趟車，不知道在哪站下。

不知道，能為那個曾經在街道上捧花微笑的溫男孩做什麼。

不知道，能為那個曾經冒著大雨給送禮的細心男孩做什麼。

不知道，能為那個曾經努力訓練盼在綠茵場奔跑的倔強男孩做什麼。

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書里寫道：我們都為拉風的齊天大聖，後來都了取經的孫悟空。我們都為世英雄，後來都了等待救援的狗熊，我們總把後來掛在邊，後來那個詞了以前。

生活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給你沉痛一擊，一擊斃命。

蘇清嘉想幫幫這個孤單的男孩，他就像一個星球，活在那麼遠的年外，用所有的和熱去養一株玫瑰。

那麼刻苦那麼溫暖的年，他的未來不應該被早早地拋棄到荒野，他本該閃閃發亮，熠熠生輝。他不應該被大家孤立，他值得所有好的東西。

蘇清嘉了眼淚，要去找他，要去幫他，如果都放棄了卡斯，那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回過頭，跑回拉瑪西亞。

雷克薩奇為這個的小孩倒了杯水，「你是為了卡斯吧，我想，貝拉你應該知道他的病癥了。」

「是的，主管，很抱歉來打擾您。我聽說拉瑪西亞要停掉卡斯的培養是嗎？」

「是，也不是。」雷克薩奇把凳子拉過來，「貝拉，我很謝你為拉瑪西亞發掘了以為天才，我也理解你的心。」

見蘇清嘉臉凝重，雷克薩奇繼續道：「誠然，在卡斯上我們看到了未來的芒，但他畢竟存在缺陷。」

「難道他的芒不足以掩蓋缺陷嗎？」蘇清嘉反問。

雷克薩奇敲了敲茶幾，「你說得對，他的芒足以掩蓋這些瑕疵。貝拉，我們是暫停了對他的培養，不是永久，這次比賽只是一□□，他的心理問題我們一直在有意識地引導，這些都是有專業心理醫生的指導的，但現在的他已經到達一個零界點，我們只能這樣讓他暫時冷靜。」

蘇清嘉皺了皺眉：「那如果他不能冷靜下來呢？你們會怎麼樣？」

雷克薩奇雙手叉，擺在上，「我們會請心理醫生進行治療，你知道，這種病很稀，治療的方法也很有限。他的天賦不允許我們埋葬他的足球生涯，貝拉，他會在薩閃耀芒的。」

蘇清嘉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道：「他的治療會進行嗎？」

「他的心理疾病現在還是個，但，低危抑鬱癥很難把握，我們這一年多來都沒有找到關於有效治癒的方法，如果有必要，我們只能公開治療尋求更多的幫助。很多團隊會對這項病癥興趣的。」雷克薩奇道。

「主管先生！你是在把卡斯當小白鼠嗎？你想過沒有，這會為他上的污點的，一旦他走進的視野，這就了摧毀他的武。」在泛濫的年代，每一點缺陷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不知道這會對卡斯造什麼影響。

雷克薩奇擺擺手，嘆氣道，「在這條路上，每個人都註定要失去什麼。我們在他上下了很大的賭注了。貝拉，我們必須看到回報。」

*

卡斯在哥倫布廣場上的座椅上坐著，高大的梧桐樹投下斑駁的碎影，咸的海風伴隨起航的號角，帶走滿載的貨船。這麼多年過去，深水港口船來船往，只有「拉尼亞」號還在這裏停泊，青銅雕築的英雄永遠揚不起它的風帆。

卡斯每天都在這個離港口最近的長椅上著大海，早上會有海鷗從這裏起飛，傍晚，夕的影把海面染跳躍的橙，他就這麼看著，在他的頭頂上不斷變化著和明暗。

上次的對抗賽結束，他失去了調U14的資格，教練們在他上進行的特別訓練也被停掉了，繞著綠茵場跑了好幾圈后，他強迫自己接了這個事實——他了被棄的那一個。

還未真正走上戰場，一個戰士就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資格。

卡斯想，他的一切也彷彿和那個一起訓練的民族隊英一樣，碎掉了，區別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貝納傑斯教練的面壁懲罰結束后，他一個人穿著黃隊的球服跑到了哥倫布廣場。夜幕已經降臨，廣場上狂歡又起。

貝拉對他說，哥倫布流浪到西班牙，失敗三次后才找到新大陸，相信他會功。

而他讓失了。

順著哥倫布手指的方向，卡斯了好久好久——海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可他本看不到希的廓。

卡斯撿起一塊碎石丟進海里，翻湧的白浪花很快掩蓋了石頭激起的漣漪。

「卡斯，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在這樣的比賽中，只會展示自己，你覺得以後靠你一個人就能為西班牙拿回大力神杯嗎？」

「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要團結的十個人也不要你這個獨行俠，你簡直就是一粒老鼠屎。」

「我要的足球哲學不是單打獨鬥，卡斯，你的問題太大了，你或許不適合足球。」

「你或許不適合足球……」

「你或許不適合足球……」

貝納傑斯教練的話讓卡斯很絕，他不知道這一次他該怎麼辦。

卡斯了幾天沒洗的金髮，他不敢去見貝拉，他害怕看到貝拉失的眼神。

*

蘇清嘉找遍了蘭布拉大道，在太落山前，在哥倫布雕像左側找到了讓擔憂了好幾天的金髮男孩。

他呆坐在椅子上，梧桐樹的殘影打落一地落寞，餘暉把海面染出玫瑰般的壯麗彩，盛大得像是最後的謝幕。

他的孤獨來自心底。

蘇清嘉想，突然不敢靠近卡斯了，他就像一棵樹，從系開始腐爛。

在這個人來人往熱洋溢的好國度里，他似乎總是一個人，沒有親人，沒有夥伴，他只有他自己。

在他心的世界裏，是一片一無際的大海，他就在中間的小島上孤獨地看日出日落，起落。

他幾乎看不到希，比海更遠的地方還是海。

蘇清嘉看著卡斯的金髮被染胭脂，環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想，幫不了他，他的心太孤獨了，為不了救世的西，帶領他走出埃及，劃開紅海的波濤，為他帶上橄欖葉。

星子從海面升起，卡斯默默站起來，仰了一會青銅像，然後離開了這裏。

蘇清嘉沒有喊他，看著他穿過熱鬧的酒吧，書店，花房，最後回到了拉瑪西亞。

遠遠地看到他的眼睛，灰得有些絕。

*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卡斯依舊延續著這樣的狀態，早出晚歸，拉瑪西亞了他夜晚寄宿的落腳點，小將們漸漸忘了他的存在，教練們曾經痛心過，日子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只有卡斯床邊的綠蘿還在日夜等待著他的拭。

卡斯不希綠蘿的葉子粘上灰塵。他希他一醒來就能看見它碧玉的彩——那是貝拉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禮。

奧萊格又為他帶來了一塊彩虹棒棒糖，但他沒有吃，和黃隊隊服一起，放在牆角。

他穿越大半個城市，一路跑步到哥倫布廣場，長椅上擺了新鮮可口的麵包和牛，還有一盤早就洗好的蘋果和草莓，一瓶大容量的水——夠他一天食用了。

那是貝拉為他準備的，卡斯知道，從兩星期以前的周四開始，每天都會有食擺在這裏。

他拿起水壺，拿下上面著的便簽：「卡斯，期待你在綠茵場上奔跑。」

卡斯仔仔細細地看了三遍，然後把便簽放進了口的兜，這是第15張，是綠的。

想了想，卡斯又把兜里其他的便簽拿出來，彩繁多，每一張對他來說都很珍貴，他翻看得很仔細，很慢。

他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過貝拉了。

他好想啊。

卡斯拿起一顆草莓，紅的水很甜，地中海的日照給予它長的空間。

卡斯想，他是不是該努力，努力重新回到綠茵場上奔跑？

他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