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里說也有幾百號人,甭管啥時候總有些個孕婦，趕上跟何杏一道懷孕的就倒了霉。

很多人哪怕吃過虧也不記教訓，還是盯著別家過日子,你說瞧個熱鬧也沒啥,偏不瞧熱鬧,還實實在在的往心里去。看別人不好優越油然而生，看別人幸福滿又嫌自己的生活不夠如意。

剛開始還是在臺面下羨慕嫉妒，酸話也放在心里說。

后來村里忙一片，各家都在搶收,程家這頭還閑著得就只得何杏，連程家興也給他爹娘幫忙去了,不過他能做的有限，也就是幫忙趕趕牛車，再有就在爹娘忙不過來時出錢去請人，請人來幫忙做活。

依程家興的想法，本就不需要他爹娘去累，但老頭子倔,說他現在做的活本來就不多，秋收都不忙兩天,吃不做跟廢人有啥區別？

只要還干得,他都不想閑在家里。

老頭子要去下地，老太太能干看著？不去幫幫忙？他倆都去了，程家興跟去趕牛也不意外。何杏被留在家中，有時間給男人熬個解暑湯。還有他們家胖閨,再有百來天就該滿三歲了，現在不像最早那麼講究，基本上大人能吃的都能吃，力又很旺盛，醒著的時候四瘋玩，讓整天都陪當娘的待在家里不行，當爹的要去趕牛就帶上小草帽跟著去，要去河邊也跟，吹牛打屁還跟著……

冬菇一歲多就進了縣里，跟村里孩子一點兒不，這沒什麼，跟著當爹的跑了幾天之后，就認識了些小伙伴。

小伙伴主要是程家其他幾房的，是親戚家的娃娃。

又要說孩子的世界是比大人簡單一些，他們不搞嫉妒這一套，羨慕就明擺著羨慕。

冬菇看起來跟鄉下娃娃不大一樣，不像其他有些黑黑瘦瘦的，從上你看到的就是他們家的滿幸福，臉蛋圓圓的，差點把下尖都圓沒了，整個人也胖乎，梳哪吒頭，頭頂上兩個小揪揪。

穿上下兩件式的裳，裳是娘說給裁特地做給的，燈籠袖，袖子寬松，袖口收攏，這樣哪怕到瘋玩也不會進去蚊蟲。

是長長，卻是用的最為輕薄氣的好料子，連腳上的鞋鞋都換能氣的。

任誰來看，這閨都討喜得很！親戚家的娃娃……尤其男娃娃很喜歡跟玩，有時候在家陪娘親，也有人大老遠跑到家院門口來喊人。

問冬菇妹妹在不在家？

讓出來跟大家一起玩啊！

……

冬菇也是刺激到村人的一個要素，更關鍵還是后來有一次，何杏熬煮了銀耳湯，讓程家興給剛才干完活回到家的爹娘端去，讓喝點補補。程家興端著過去的時候就有人看見，問他媳婦兒又做了啥？

他累得慌沒搭理人，人家生生跟他到程家老屋，看他把東西遞給黃氏，又看黃氏盛出來。

“這燉的啥？白生生的又不像魚湯。”

別人認不出，跟著在縣里待了一年多的黃氏能不知道嗎？

這玩意兒是貴，吃著都有些心疼，想到老頭子怕是嘗都沒嘗過，趕招呼他過來，讓喝兩口。

看老頭子咕咚喝上了，才好心告訴人家：“這當然不是什麼魚湯，是銀耳湯。用銀耳配一小撮枸杞子熬出來的，你別看就這樣，這稀罕得很。”

程來喜還沒把老妻口中的稀罕跟二十兩一斤對上號。

他點點頭，說：“貴也有道理，這怪好喝的。”

“好喝吧，這一小碗擱縣里面要賣個半兩一兩的。”

程來喜手一抖差點把碗打了，他險險穩住：“就這要半兩一兩銀？？？這吃了是能長命百歲啊？？？”

“能不能長命百歲我不曉得，只曉得老三他前次買了一匣，說正好一斤重，要值二十兩銀。這個好喝是好喝，我喝著口疼，是三媳婦喜歡，是咋說的來著？”

黃氏看向程家興，程家興記好，聽何杏吹過一次就記住了，補充說：“杏兒說吃這個滋潤肺補氣和延年益壽容。”

母子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把程老爹聽傻了，過來湊熱鬧那個更是一臉驚駭。

二、二十兩一斤的東西啊！

那一斤銀耳都能蓋兩間屋！

“你媳婦兒說好你就買啊？二十兩一斤也買，那錢是大風刮來的？”

“你管我怎麼來的。”

“二十兩一斤……咱種個三年地還買不起這麼一斤，這麼一斤都頂四五頭豬了，這能有吃豬合算？”

“合不合算又不是你說的，我一天天辛苦掙錢就是家里過好日子的，媳婦兒想吃我就給買，錢著不就這點用？”多數人都不是為了掙錢而掙錢，包括何杏，從原先啥都不在意到現在，種種變化也是了親添了娃才有的。

為啥想掙錢？一來是自己，也給子攢些家底，別他們從出生就差人一截。

程家興也差不多的，他喜歡掙錢，也喜歡用錢。

在縣里那會兒，每次買了貴價的東西，當娘的說他，他都會頂回去。說要是文錢不花攢那麼多干啥？總不能苦我一輩子就為了給后頭的多留點？那也太糟蹋自己。

黃氏最早都懵，心里真就是那麼想的，很多人都是那麼想的，我吃苦沒啥，兒子好就。

程家興那想法在這時候可以說相當前衛，總要我先過好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說。

跟他在縣里住了一年多，銀耳買了也不止一回，剛開始黃氏就連喝一口都心痛，后來也麻木了。想想是不能拿三兒子他們跟村里其他人比，他掙得多，開銷大點也沒病。

淡定了，程老爹淡定不了，村里人更淡定不了。

當天村里就有不人聽說了這事，得知程家興竟然舍得買這麼貴的東西給他媳婦兒吃……那些個比較的心里能是滋味？你男人連舍不得給你割一斤，紅糖都舍不得給你買一塊，人家卻吃著這樣金貴的東西。

心里嫉妒瘋了，上還不能認，只能譴責何氏敗家，說生活奢侈，就是跟城里人學的臭病，這麼貴的東西，有錢的傻子才買來吃。

他們還說，窮人家吃糠咽菜該長壽還是要長壽，那些富貴人家的大魚大該短命的還是得短命，二十兩的湯吃了也救不了命。

這些話都沒傳進何杏的耳，遑論影響？畢竟再蠢的也沒膽子當面吐酸話，叭叭幾句也得在背地里，程家在鄉里算是個龐然大了，他家富，除非沒得選，要不誰會主去得罪他呢？窮人招惹富人還能有啥好下場？

搞了半天也就是把檸檬憋出傷了，何杏還是好端端吃的喝的湯。

忙完秋收，何杏拉著婆婆進補，程家興總算能好好地歇口氣。

他幫忙守著把稻谷曬干收進倉房，回頭發現胖閨好像瘦了一丟丟，也稍微黑了一點。問媳婦兒咋的了？“我看為口還行啊，吃得不……咋會瘦了？”

“你也知道吃得不，還能是為啥？還不是出去蹦跶太多。你閨回來還沒多久，已經跟親戚家的孩子混了，人家天天來找，約四瘋玩。”

親戚家孩子來得再勤何杏也沒危機的，對來說那都是冬菇的哥哥姐姐，四舍五是一家人。

程家興不一樣，他這就警覺起來：“我沒太注意，來找的都有些誰啊？”

何杏天天在家的，這個知道得很清楚，搬著手指頭就給程家興數起來。

程家興聽完臉都黑了。

是自家親戚，卻不是程家的，還有伯娘嬸子他們娘家的。要是讓那些兔崽子把握住機會把他閨哄騙去了，他得吐。程家興覺得他得想想辦法了，他道：“你看冬菇都曬黑了一些，這麼毒辣的天，還是讓出門，在家待著多好。”

何杏聽著，也不發表看法，就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

程家興覺后背上的。

“咋這麼看我？有話你說啊。”

何杏往他耳邊了，吐氣說：“你還能不是小心眼怕閨給人拐了？程家興你擔心太早了！你閨三歲還沒滿，知道啥？”

“等知道那不就晚了嗎……”

何杏邊笑邊搖頭：“說你小心眼，還真是！我說啊，你與其在背后瞎心，不如直接找你閨談心去，小大人一個，聽得懂你說的。”

說是這麼說，跟三歲兒說你還小聽爸爸的話不要早……想想都太夸張了。

何杏私以為完全不必擔心這個，都說距離產生，這話有道理的，有人喜歡小時候的玩伴，你見過他屁的樣子，見過他鼻涕長流，見過他在泥里打滾……一顆心裂個十回八回都夠了咋還喜歡得起來？

程家興還是很怕他只知道吃的傻閨給人騙了，當天就要在家里展開教育工作，才起了個頭，又讓閨說了回去。

當爹的讓長個心眼，不要誰給半個烤紅薯就覺得他是好人。

當閨的舞了舞拳頭說：“我才不會！我都看出們的不良居心了！”

不得了！

還沒三歲就知道不良居心。

程家興問誰啊？誰那麼壞的？

冬菇就告訴程家興，說跟人出去玩的時候聽到了，有人說娘的壞話，說人還是要溫賢惠會持家，又懶又饞的敗家娘們要不得，還說哪怕再會掙錢又咋的？那說手就手的個，進門幾年都沒生個兒子，就不是什麼好人。

冬菇目標小，蹲后面半天人家也沒注意到，等注意到了，都聽得差不多。

人家發現過來，收了本來的臉上前去逗，說好話哄。

又不是真傻，能給誆了？

“們就說娘不好，都不說你，肯定是想把我跟娘趕走上咱們家來吃好喝好的。”

“你說我是你心肝！我不走的！”

“誰要趕我我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