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仞自己轉先走了。

貝暖回看江面,雨雖然停了，江上還是白茫茫一片水霧，看不清對面。

陸行遲他們那艘舊木船要用漿劃,比裝馬達的船慢得多了,完全沒有蹤影。

貝暖了藏在口袋裡的金屬紐扣。

紐扣細的紋路印上貝暖的指尖,陸行遲那雙鎮定自若的眼睛彷彿就在眼前。

貝暖定了定神。

霍仞他們離開碼頭，往岸邊的公路上走。他們的越野車留在江對面了，現在應該是想到公路上去找車。

貝暖故意放慢腳步,跟押著的黃一起落在最後面。

空間里有袋大米，上次做海南飯時打開過，貝暖早就悄悄攥了一把米在手裡。

一路走,一路撒。

剛剛在船上，貝暖就已經放了一大把米在船尾馬達前。

陸行遲過來后，一定會先檢查留在碼頭上的船,看到大米了，應該能明白要跟著大米走。

只希他發現大米的速度比螞蟻運回家的速度快。

大江這邊也是一片凄涼混的景象。

遙遙過去，路上偶爾冒出來幾個能的東西,全都是喪,沒有活人。看來過江的橋雖然炸了,江這邊也還是沒能倖免。

然後貝暖就發現，不止是霍仞,這夥人每個人手裡都有槍。

有喪看見他們,嘶吼著衝過來,全部被他們嘻嘻哈哈地一槍解決。

槍上都裝著消音.,雖然還是有聲音,但不太大,大概是怕驚擾群。

這群人明顯有備而來,對付喪手法乾淨利落，槍法都不錯，不知是什麼來頭。

這直接打消了貝暖逃跑的念頭。

為今之計，只有兢兢業業撒大米喂螞蟻。

路上確實有出車禍和被拋棄的車，不車門都大開著，車主人想來是遭遇了不測。

這夥人找到一輛能開的，先恭送霍仞上車，讓霍仞先帶著小黑他們幾個揚長而去。

貝暖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終於也找到一輛車。

貝暖二話不說，主爬上遠離司機位置的後座坐好。

上車后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車窗，讓新鮮空氣進來。

車子開了，沿著路向前，看起來目的明確，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兩邊的景一掠而過，車開得飛快，以這種車速，從車上往外撒大米肯定沒用，早就不知飛到哪去了。

貝暖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一個蛋。

把手隨便搭在車窗外，著車門，貝暖看一眼司機，趁他看別，悄悄地鬆手。

蛋啪地砸在馬路上，飛濺一地蛋清蛋黃。

生蛋落地即碎，不會跑，做標誌很理想。

沒有人在這種時候還在馬路上丟蛋，這麼不正常的事，陸行遲肯定會留意到。

空間里蛋還有不，至能堅持一段路。

貝暖小心翼翼地扔著蛋，唯恐被別人察覺。

「哎，你……」

旁邊的人突然開口，貝暖嚇得一哆嗦，轉過頭。

後座上了三個人，貝暖邊坐的就是這群人里唯一的那個孩，從包里掏出一袋餅乾，打開遞給貝暖。

「……你要不要吃？」

貝暖拿了片餅乾。

來而不往非禮也。

貝暖砸了半天蛋，正很想吃蛋，假裝了包，找出一包蛋干，分給一小袋。

「這麼好的東西你肯分給我？」孩立刻了。

這麼好的東西我那兒還多著呢。貝暖心想。

兩個人靠換零食迅速建立起革命友誼。

孩看著就和這伙亡命之徒格格不，貝暖隨口跟聊天，一會兒就很絡了，慢慢套出的來歷。

孩甄蓁，還是個學生，因為喪病毒突然發，打算離開學校回家，在路上遇到了霍仞他們。

「你不用怕，霍仞其實是個好人。」

悄悄對貝暖說，語氣非常真誠，完全不像作假。

貝暖不聲地看著，心裡其實驚詫得下都掉了，手裡攥著的蛋都忘了扔。

隨手殺人，還從中取樂，這種人「其實是個好人」？

這位姑娘，你的三觀跟著他的五跑偏了吧？

「我就是剛才看著他殺了我老闆，還有點沒緩過來。」

貝暖把手垂在車窗外，悄悄扔了個蛋，順便提醒口中的「好人」剛剛隨便殺了個人的事實。

甄蓁蹙起眉，「你老闆確實有點可憐。」

都被頭了，那是「有點」可憐嗎？

貝暖隨口瞎編，「我老闆不容易，上有七十多歲半不遂的老母親，下有等錢做手的兒，所以才在這種時候冒死到江上跑船，實在是很可憐吶！」

甄蓁聽了這個，眼圈慢慢地紅了，想了想說：「是，你老闆也很可憐，霍仞也很可憐，整件事里，沒有贏家。」

無語已經不足以形容貝暖此時的心。

貝暖著說不出話來。

什麼「沒有贏家」？什麼「也很可憐」？

把兇手和害者放在一塊同了，同他什麼？扣扳機時手指頭疼？

甄蓁還在放低聲音跟貝暖聊，「我覺得霍仞這個人，覺經歷應該坎坷的，要不就是小時候有什麼影，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衝。」

「他跟你說的？」貝暖咬著蛋干問。

「沒有，我猜的，」甄蓁繼續，「我覺得他就是沒有什麼安全，誰都不信任，要是有個人全心全意對他好，他應該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貝暖叼著蛋干，盯著發了好幾秒的呆，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

眼前這位，該不會也在做聖母任務吧？

段位太高了。

完全是貝暖無法企及的高度，堪稱業界前輩。

貝暖糾結了半天，決定還是要的底。

貝暖試試探探地問了一句：「聖母之聲？」

甄蓁莫名其妙：「啊？」

貝暖一直盯著看的反應，憑貝暖富的撒謊經驗判斷，是真的沒聽懂。

這是聖得天真爛漫，渾然天。

「沒什麼。」貝暖靠回靠背，又悄悄扔了個蛋。

車開了不到半小時，看到市郊一個孤零零的高牆大院。

院牆很高，黑沉沉的大鐵門又寬又大，兩邊擺著兩隻猙獰的石獅子，還氣派。

看著很像個監獄。

車開近了，門口掛著牌子，「第九監獄」。

還真的是個監獄。

只不過監獄的黑鐵門外用醒目的白筆寫著：歡迎倖存者，請敲三短三長三短，就有人來開門。

貝暖心想：這是擺明了欺負喪不識字嘛。

車停在大鐵門外，黃跳下車，急促地敲了三下門，慢慢敲了三下，又急促地敲了三下，門竟然真的開了。

有人打開小窗看了看外面，把貝暖他們的車放進來，又趕把門關上。

院子里有車也有人，人還不，男老都有，打扮各式各樣，看起來，這所監獄變了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出乎貝暖意料的是，並沒有人把他們帶走檢查上有沒有傷。

他們好像和黃他們都很，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一樣，彼此你拍我一下我給你一拳。

他們熱絡地聊了幾句，就把貝暖和甄蓁直接帶到院子靠里的一幢樓前。

這是個宿舍樓一樣的建築，到都是鐵柵門。

每人分了個房間，怎麼看都是牢房。

房間裡面放著好幾張上下鋪的鐵架床，不過沒有別人，只有貝暖一個人住，甄蓁就在隔壁。

既然房間的門大開著，貝暖諮詢一直跟著的黃：「我能去院子里逛逛嗎？」

黃心不甘不願地站起來，哼哼了一聲：「可以。」

然後像尾一樣跟在貝暖後。

貝暖帶著這個尾，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瞎聊了一圈，就弄清楚了。

這裡還真的是一個臨時的避難所，大家都它九監避難所。

一圈高牆圍著院子，只有一前一後兩道門。

監獄的高牆足以擋住喪，路過的人看見外面的筆字，都躲進來避難。

據說附近的城市和主路上都立著牌子，指引倖存者們來這個安全的避難所。

進來的人住在裡面的牢房裡，院子靠大門那邊另外有一幢四層小樓，是給管這個地方的人住的。

管理的人都帶著槍，態度兇的，看著更像是看守。

貝暖邊逛，邊研究大院的高牆，十分憾。

監獄名不虛傳，本出不去。

貝暖琢磨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弄一架可以的長梯放到空間里，什麼高牆都不怕。

正在轉悠，又傳來沉重的大鐵門打開的聲音，有輛玻璃都沒了的破車開了進來。

院子里的人都在往那邊張。

貝暖也跟著看了一眼，整個人瞬間雀躍起來。

陸行遲他們來了。

他果然聰明，跟著大米飯炒蛋找過來，找到了正確的地方。

陸行遲的外套敞開著，了顆扣子，裡面的襯領口也很凌，完全不是他平時緻整潔的作風。

陸行遲下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掃視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貝暖。

他的眼睛掠過貝暖邊跟著的黃，不聲地沒有過來，目只在貝暖上停了一瞬，就開了。

江斐比陸行遲裝得還像，本連看都沒看貝暖。

杜若倒是看了看貝暖，轉過頭對著別的方向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他們三個也被帶走了，大概是去走流程分配房間。

貝暖努力琢磨怎麼才能甩掉後這個尾，有黃一直跟著，連跟陸行遲好好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正在想著，一聲槍響。

貝暖被嚇得一哆嗦。

不遠，一個中年男人頭部中彈，倒在院子正中間。

莫名其妙突然天降橫禍，他的妻子和兒這才反應過來，撲到他上大聲哭嚎。

院子里其他人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瞬間四散奔逃。

貝暖抬起頭，找到了子彈的來源。

旁邊看守住的那幢小樓，四層臺上，霍仞正側倚著欄桿上向下俯視。

他臉上帶笑，手指間正一圈又一圈地轉著一把槍，這次囂張得連消音.都沒裝。

看那神，好像對他製造的混相當得意。

看見滿院子的人都在逃跑，只有貝暖一個人抬頭向上看他，他勾勾一邊角。

他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比槍形，遙遙地指住貝暖比劃了一個開槍的作，削薄的做了個口型——「砰」。

※※※※※※※※※※※※※※※※※※※※

周五凌晨這章更完，因為要上夾子了，周六的更新要後到周六晚上11點，所以小可們明天晚上不要等，周六晚會有章奉上，麼麼，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