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姜從寧(五)
姜從寧&范飛白(五)
在嫁到范家前,姜從寧著意打聽了不消息。
也知道這些旁人口中所說的事未必真實,畢竟許多事傳來傳去,便不免添油加醋。何況一個人究竟如何,是好是壞,對不同的人而言也不一樣。
就好比旁人都覺著謝太傅是個惡人、臣,可在那好友看來,卻是通上下沒一不好。
在姜從寧看來,范飛白眠花宿柳是確有其事,畢竟這可是當時廟會親眼所見,但卻并不是那種被沖昏頭腦的昏聵之徒。
其實想也知道,若范大公子真是那種不的,怎麼可能得了謝遲的眼?
這些日子相下來,姜從寧不聲地留意著,不著痕跡地試探著,雖說是有些費神,但也頗有意思,算是這府中生活的一點樂趣。
平心而論,范飛白這個人瑕不掩瑜。
也興許是他還沒有真拿那些鶯鶯燕燕的事來煩過,月余相下來夫妻之間并沒起過爭執,甚至還能算是相融洽,比姜從寧來之前預想的況要好上許多。
在回家娘家,被母親拉著私下問起的時候,也能大大方方地說上一句:“不必擔憂。”
而不是還要費心開解,為一些荒唐行徑找借口。
“我聽旁人提過,說范大公子婚后也算是收心了,”趙氏甚是欣道,“這樣就好,沒有那些七八糟的人和事給你添堵,夫妻之間能和和地過日子。”
姜從寧心底是覺著,雖一時如此,長久如何可說不準。但也就是自己想想,并沒非要說出來掃母親的興,只笑道:“您只管放心就是,不管什麼事,我總能料理來的。”
趙氏將兒這自信的模樣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聲:“娘親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育有兩兒一,自問算是用心教導并無偏頗,但興許是自己實在沒什麼能耐的緣故,兩個兒子都不算是有本事的,反倒是從寧這個兒自小就最有主意。
早些年,趙氏剛發覺兒同崔氏你來我往地算計時,又是驚訝又是疚,覺著是自己太過無能沒能護好兒,才讓小小年紀就要為這種事費神。
到如今只覺著慶幸,還好兒的脾不隨。
就算運氣不夠好,遇不著知冷知熱的良人,好歹也有本事將日子過好。
姜從寧略提了些自己在侯府的事后,便開始問起家中的近況來,這些年習慣心,出嫁之后也總是惦記著,生怕這邊出什麼事。
“沒什麼要事,畢竟都到如今這年紀了。”趙氏笑了聲,“我看崔姨娘這兩年也沒當初那爭強好勝的架勢,怕是歇了心思了。”
早年崔姨娘仗著姜父的寵,可以說是氣焰囂張,籌謀這個算計那個,這幾年姜父開始寵幸旁的侍妾,的確是老實收斂了不。
“這可不一定,畢竟從婉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姜從寧饒有興趣道,“我同您打賭,在這件事上崔姨娘可是安分不下來的。”
趙氏喝了口茶:“先前求了你爹點頭,意思是從婉的親事不用我手,要自己來決定的。我原也沒想管,就由著們母自己打算吧。”
也清楚,崔姨娘是怕記恨這些年的恩怨,在從婉的親事上挾私報復。沒那個歹毒心思,但的確也不想多費心神,索就順水推舟應下了此事。
打了這麼些年教導,姜從寧只一想就知道崔姨娘的心思,嗤笑道:“那正好,您樂得清閑自在。”
趙氏頷首笑道:“正是。”
閑聊幾句,姜從寧又問起自家兄弟的事,可趙氏這次就沒那麼快回答了,猶豫了下,方才說一切都好。
“您原就不是會撒謊的人,就別瞞我了。”姜從寧不自覺地坐直了些,臉上倒依舊掛著笑意,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您就算是不說,我讓人一打聽,照樣能知道。”
趙氏也知道這話沒錯,但還是不愿多說,只無奈地嘆了口氣。
姜從寧收斂了笑意,再三追問,方才知道了實。
原來是那小弟被朋友領著到青樓去“長見識”,結果不知怎的,竟迷上那邊一個姑娘,甚至還稱病在學堂那邊告假,兩頭瞞,在青樓住了幾日。
直到前日趙氏發覺此事,立時讓人將他給尋回來,狠狠地訓斥了一頓,罰去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如今正關在院中抄書思過。
若是旁的事,趙氏興許會直接告訴兒,讓幫著訓斥姜宏,畢竟姐弟之間雖然年歲相差無幾,但從寧在姜宏面前說話是頗有分量的。
可偏偏這事跟青樓扯上關系,便不由得讓人想起范飛白來。哪怕姜從寧說不在乎,趙氏依舊是不想給添堵的。
從母親這里問清來龍去脈后,姜從寧便徹底沒了笑意,臉沉了下來。
知道自家兄弟都不算是讀書的好料子,也沒奢求過金榜題名,但至要知上進才好,像這樣為了個青樓子瞞書院、瞞家中,實在是離譜。
“他這樣的年紀,心不定,邊的人靠不住,就容易走上邪路。”趙氏嘆道,“我已經罰過他,今后也會讓人仔細看著,想方設法地糾正回來……”
話雖這樣說,姜從寧的臉依舊不見好。
趙氏看在眼中,心中也覺著分外唏噓。
對兒皆是一樣教導,也都是從肚子里出來的,可卻是天差地別。從寧自小就懂事得很,這些年來只解憂,從不添半點堵,可兒子卻是這麼個模樣。
“寧寧,你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不必再為這些事費神。”趙氏是打氏是打定了主意,這件事自己多上心些,不讓從寧費神的。
聽此,姜從寧的神才算是和緩了些,垂眼喝了半盞茶,勾笑道:“話雖如此,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是要去看看才好。”
這些年來心慣了,斷然是做不到出嫁之后就撒手不管的,所以母親的好意也只能心領了。
姜從寧的緒調整得很快,哪怕初時再怎麼氣,等到了姜宏院中時,也已經恢復了平素里那淡定的模樣。
看守的仆從見著之后并沒攔,可才一推開門,便有一卷書迎面砸了過來,跟著的便是姜宏怒氣沖沖的聲音:“都說了,我不吃!”
姜從寧眼疾手快地將那書冊掃開,臉冷了兩分,回頭向看守的仆從道:“既然四公子說不吃,那這兩天就不要送飯了。”
的話在姜家后宅很有用,仆從略一猶豫,隨即便應了下來。
姜宏看清來人之后立時就慌了,起時還撞到了桌案,疼得跳腳,但還是關切道:“阿姐,方才沒傷到你吧?”
“月余不見,你倒是長進不。”姜從寧上下打量著他,目落在案上那涂抹得分外雜的紙張上,出個嘲諷的笑來,“母親罰你抄書,你抄這樣,是覺著不服?”
姜宏心里的確是不怎麼愿的,但當著的面也說不出口,訕訕地笑了聲:“阿姐,母親已經同你講了吧……”
姜從寧微微頷首,挑眉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是真心喜歡……”
這話還沒說完,姜從寧便嗤笑了聲。
的不屑已經是擺在了明面上,姜宏噎了下,就算姐弟之間關系再怎麼好,此事也難免覺得難堪和惱怒,氣道:“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的出,可……”
“你錯了,我可沒看不起那姑娘。”姜從寧在姜宏先前的位置上坐了,冷冷地抬眼看向他,“那樣的出,能哄得你神魂顛倒,是的本事。”
“我是看不起你。”
自打被從紅袖閣找回來,姜宏挨了親爹的罰挨了罵,母親苦口婆心地說他鬼迷心竅,怎能為著個青樓子這般?他還以為阿姐也會如此,萬萬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麼幾句,一時間竟沒能回過神來。
“來同我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是一時圖個樂子,還是正兒八經,準備將人給領回家來呢?”姜從寧斜倚著,慢悠悠地問道,“你這年紀,連親都還沒議,總不好提前納妾吧?明年會試,可有把握?還是指家中費些銀錢托些關系,給你尋個閑差?”
劈頭蓋臉地問了許多,直接將姜宏給問懵了,結結地說不上話。
姜從寧將他的茫然看在眼中,搖了搖頭:“你這個年紀,不想著前程,竟要為這種事昏頭轉向。我也沒指你像傅二哥那般,但還是不要太離譜為好。”
哪怕上從沒說過,但是真心羨慕傅瑤。
姜宏愈發難堪,口不擇言道:“可姐夫不也是如此嗎?”
這話才一出口,他就知道說錯了,想要找補,結果卻越描越黑。
“他是侯府嫡長子,你是嗎?”姜從寧并沒惱,平靜地問道,“他再怎麼出格,到頭來還能謝太傅的眼,你在謝太傅面前能說得出話嗎?”
“你總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他荒唐風流、眠花宿柳嫁給他的吧?”
姜宏自知理虧,埋頭看著地面,不吭不響。
“母親覺著你是年輕狂,可我覺著,這個年紀也不小了,自己好好想想吧。”姜從寧起離開,臨出門前又道,“哦對,我不管你怎麼想的,這段時日都給我收斂點。快到年節了,我不想在大過年的時候生氣。”
數年前的某個年節,為著家中的事難過,傅瑤變著法地哄、逗笑,還煞有介事地說,年節時高高興興的,下一年就會諸事順遂。
想起舊事,姜從寧下意識扯了扯角,出淡淡的笑來。
已是隆冬,外間風大得很,等到上了馬車時姜從寧已經是手腳冰涼,一言不發地抱著手爐取暖。
明繡方才在門外將姐弟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差不離,心中暗自將四公子罵了好幾遍,想要寬,可又想不出該說什麼,倒是姜從寧先開了口。
“我仿佛從沒說過……我也很羨慕瑤瑤。”姜從寧輕輕地挲著那手爐上的紋路。
這滿京閨秀,興許有比傅瑤出高的,可卻有像傅家人那樣好的。暗地羨慕傅瑤的人不,也不例外,只不過區別是,只羨慕,并不會嫉妒,更不會盼著傅瑤不好。
明繡愣了下,方才反應過來為何憑空提這麼一句,心中愈發心疼起來。
“但也沒辦法。興許是我天生運氣不大好吧,所以這些年來若是要得到想要的,總要多費些功夫。”姜從寧的聲音越來越低,見明繡想要安自己,又擺了擺手,“什麼都不必說,我自己心中有數,過會兒就好了。”
很會顧影自憐,就算是偶爾有,也是轉瞬即逝,及至馬車回到范家之后,就又是那個端莊溫婉的夫人。
只是對范飛白的態度冷淡了不。
緣由也很簡單,一見著他就會想到姜宏的蠢樣,實在是生不出半點興趣來。
范飛白沒多久就察覺到不對勁,認認真真地將這兩日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幾乎是懷著自省的態度來的,但也沒想出究竟做錯什麼惹得不高興,可謂是一頭霧水。
他忍了半日,晚間親吻之時注意到姜從寧的心不在焉,終于還是忍不下去了:“你若是對我有什麼意見,不如直說。”
姜從寧拉了拉錦被,半張臉都埋在下面,冷淡道:“我只是有些困了,沒什麼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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