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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妃三十年》憶秦娥(二)

程英道:「你這人……哎……我的意思是……」

他聲音低下來,王授文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曾,曾知道他們要說要麼掉腦袋,要麼穩黏腦袋的話,識趣的掩好門,退到外面去站著了。

程英這才道:「前面死在天花上的旗人不了,過不過得了鬼門關,都得看天意。王老,您已經站穩了一條道,您和我又都是跟著皇上一路過來的人,有私心也就是沒有私心,您老若這會兒說我個黨同伐異,這四個字掉腦袋,我也要跟您老認。天地良心,這關口,誰敢想皇上不測,就怕說不準。如今,怕是十二爺那位佛爺都有自個的想法,你我二人不能在南書房坐著啊。」

「我們不坐著幹什麼,哦,跟著也去壽康宮磕頭?你自認你抵得張孝儒那張狀元?你怕不是忘了吧,當年先帝圈廢太子前,你和我遞上去的是什麼摺子?不怕他在老祖宗面前穿我們的脊梁骨。」

程英摁了摁額頭,有一種跟他好歹說都說不下去的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問你,你給理一理,真到了那一步,萬歲爺那最後一道旨會怎麼下。你眼睛最毒了,你給指個灶,讓我安心啊!」

燒誰的灶子,怎麼燒,這是為的一門大學問。

王授文就是灶燒得好,才能過了一干正兒八經的旗人走到現在的位置。但現在怎麼說呢,稍微講點知遇之恩,講點君臣之誼,他也不想去猜皇帝的最後一道旨會怎麼下。此時他坐在空的南書房裏,鼻子發酸,背脊發寒。

老天爺的玩笑,開大了些。

才把兒的準夫婿斷送了,現在,又要斷送自己的前途了。

新覺羅家的這些男人,既然都掌了天下,就不能活得長久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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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見他不肯說話,心裏急,但面上沒了意思。也跟著沉默下來。

雨是越下越大。劈里啪啦地打著琉璃瓦頂。

過了好久,王授文重新開了口:「程英,不要過慌,再耐幾日,這會兒是脖子挨刀,脖子也挨刀。看著張孝儒和太後娘娘的靜,若真的到了要變天得時候,咱們賠點前途算了,大不了把你我從南書房踢出去。但是萬一沒變天而咱們卻轉了舵……程英,當是要拿俸祿,發揚家族,蔭蔽子孫,不能把腦袋丟了。」

這才是所謂各懷心思。而不發。

前朝如此,後宮也一樣。

王疏月跟著務府的人走到月華門時,各宮嬪妃撐著傘正守在門前。

皇帝的妃嬪放在在歷朝歷代上來看並不多。皇后博爾濟吉特氏正位中宮,其下就只剩一妃,兩嬪和兩個常在。曾曾經提到的那位周格格被封了婉常在,正懷著近四個月的孕。如今也扶著宮的手站在月華門前的雨地里。面上凄惶,手指不安地在小腹上挲著。其餘的妃嬪卻都沒有,在宮道上的某個角落找一地方定住眼神,默默地陪皇後站著。

皇后著養心殿的方向一言不發。

雨打在傘面上隆隆作響。

太後宮里的陳姁撐著傘從月華門出來,跪在皇後面前磕了個頭。

「主子娘娘,您和小主們不能再這麼守下去了,您看這天上的雲,沒有一分散開去的意思。」

皇后低頭看著陳姁。就這麼沉默地盯了好久。盯得陳姁背脊發冷。

「主子娘娘……」

「太后糊塗啊!」

皇后這一句「太后糊塗啊,說得可謂是掏心掏肺,陳姁的話被打斷,頓時跪著不敢,也不敢再回話。

後面的周氏卻被這一聲嚇得站不住了,腳一往宮人上癱去。立在旁的淑嬪忙去扶人,一時後面起來。皇後頭也不回地喝了一聲:「都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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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嬪忙讓周氏靠著自己立住,眾嬪妃也都不敢出聲,齊齊等著皇后的后話。

皇后仍舊凝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陳姁。

太后還不至於想皇帝死,畢竟也養了皇帝一場。

起碼了借這個機會解救自己親生兒子的念頭。

距離太子被廢過去了快十年之久。先帝爺在的時候,太后狠了大心,人前像是把這個兒子忘了一般。

皇後記得,有一年冬天特別冷,先帝不賜炭。廢太子邊的一個老太監為了給廢太子取暖,把自個所有的都裹給了主子,自己在屋子裏凍了一把僵骨頭,宗人府的人抬出去燒都燒了半日,才把那灰。

後來這事傳到太后這裏,就應了句「知道了。」

那年冬天廢太子圈之地的炭,是賀臨送去的。廢太子因此才不至於死在宗人府里。

如今太后也許想有所彌補。

但這在皇后眼中真的是糊塗至極。

皇帝的子嗣不多。且都還年,最大的大阿哥,也才四歲。一旦皇帝崩逝,就算子即位,議政王大臣會議也會順理為輔政的主心骨,到時候的確可能開釋了廢太子,但也一定會讓老十一重回朝廷,老七和老十一這兩個人在朝,怎麼可能給廢太子和皇帝一點子位置。

怎麼還有皇后和太后的活路。

自己這位姑母,還是短淺了。

想著,就覺得心力瘁,這還算不得什麼權謀鬥爭,這就是個老天爺收命還是放命的問題。

「淑嬪。」

「娘娘您說。」

皇后摁著額角。聲乏下來。

「你先把婉常在送回永和宮。給傳太醫。」

「是。」

淑嬪把自己的步攆讓給了婉常在,陪著人往永和宮去了。

務府的人看月華門前漸平靜下來,這才找了個空子,上去給皇后回話,恰時,張得通也從養心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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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些個都是出過痘癥的宮人,敬事房一一順過底子的。」

皇后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的王疏月,沒有抬頭,垂著眼,與旁的一個宮人共撐一把傘。

「你們都是旗人出,生來就吃得上朝廷的口糧。在宮裏當差做事,原是抱你們主子的恩。本宮今日就一句話叮囑你們,若主子安,你們就富貴,若主子不安,你們就挫骨揚灰。」

這一席話是看著王疏月說的,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到了脖子上的寒意。若雨水進領口,一梭子至腰背,全皮疙瘩都被出來了。

眾人給皇后磕過頭。張得通見皇后並沒有別的話,這才上前來引人。

天際突然傳來一聲悶雷響,雖在白日,也能看見蒼白的閃電劃亮旁的人臉。

一行人穿過「中正仁和」匾下屏風后的小門,走穿堂。

皇帝住在後殿的西稍間,太醫院則在西次間值守。張得通讓所有人在穿堂聽他的指派,畢竟都宮中伺候過的旗人,心裏頭雖然多多有懼怕,卻沒有一個怯樣的,要照料的地方多,張得通挨個讓人領差散去,不多時,穿堂就剩下王疏月一個人了。

張得通正聲道:「王姑娘,有件事奴才要跟你知會明白。」

「張公公請說。」

「萬歲爺今兒特地看了一眼務府選養心殿侍疾的名冊,你的名字萬歲爺何慶圈掉了,後來,是在主子娘娘那裏添上的。」

「圈掉,又添上……」

「對,旁的不該問,姑娘就別問,奴才說這話是想告訴姑娘,兩位主子對姑娘,給的都是大恩典,姑娘要好生掂量。」

說完,他朝著那半掩的西稍間一指:「姑娘去吧。」

掂量什麼呢。要聽的實話,那寧可不要這些所謂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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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想的,可是當真正看到皇帝時,心裏頭的怨氣又被下去了。

皇帝在躺在榻上。床帳只放下了一半,以便太醫隨時診。

他這會兒到是很老實,不隨意地,也沒出聲。甚至不知道打簾進來的人是王疏月。

榻邊答應的人是何慶,他見到王疏月,狠吃了一驚,忙把他拽到外面,輕聲道:「你這不是要奴才命嗎?姑娘的名字奴才明明圈劃掉了,怎麼……」

「別問這些,總之我進都進來了。即便主子要罵,也是罵我。不會牽連公公的。」

何慶道:「姑娘您說得輕巧,奴才真是怕了您和主子爺撞上,尤其這個時候,您可千萬順著主子爺。犟不得啊。」

王疏月順著他的話點頭,「您放心,茲事大,我省得。」

說著,側頭往榻上看了一眼。隨問了一句:「公公也出過痘嗎?」

何慶見如此,也不好說什麼,又聽他問及自己,這到讓他想起了舊事。

「奴才那是因禍得福,以前沒進宮的時候,鄉里一大家子給小爺種人痘,拿奴才來試苗子,福大命大,那痘苗子不兇。」

說著,他湊到王疏月耳邊:「這早不是什麼神法子了,就是旗人還忌。害怕一旦遇到兇苗子,就殺人了……」

王疏月收回目,「聽公公說,公公是知道如何照看。」

何慶道:「這裏有這裏規矩,每隔一個時辰,院正會會同太醫院來看診,即便夜裏也是如此。咱們的差事就是一刻也不能離了萬歲爺邊,萬歲爺有個什麼要茶要水的要伺候。太醫院敬上來的葯,要照著時辰,次數,一點不錯地服侍萬歲爺吃,再就是時刻瞧著萬歲爺的氣,夜裏記著萬歲爺嗽了幾聲,有無夜起,備著明日太醫院和務府查問。最要的一點啊,就是夜裏要看著萬歲爺,這東西,怕抓撓。」

王疏月口道「這怎麼防備,要我去摁主子的手嗎?」

畢竟還沒經人事,雖是知道這會兒顧不上那些虛禮,仍然不免無措。

「哎喲,我的姑娘,您哪裏能強摁主子手啊,這可是大不敬,您得拿好了,不能驚著主子。」

正說著,裏面的人便咳了一聲。

何慶忙道:「你既來了,便進去守著,對了,張公公給在穿堂嗎?」

「在,這會兒在『恬澈』那小門上。」

「得,我去給他老人家回個話。」

說著推了王疏月一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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