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還沒有，還沒有！」

阿福連連擺手否認。

阿青疏懶著子繼續問道：「那你，是給我送早飯的？吃什麼？」

顯然沒看到盤子，已經不是那什麼窩窩頭了。

阿青倒是不怎麼挑食，過的人什麼都能吃下去。況且口腹之慾也不重，吃東西也只是為了保持的基本機能而已。

阿福聞言連忙將手裏的包袱遞到阿青面前，滿臉是笑的說：「這個，姑娘，這是今早大師傅烙的餅。」

阿青眉梢一抬，彎了彎紅接了過去。

大師傅這張餅烙得實打實的，不僅大，而且料下的足。都想著這一去恐怕再回來也難了，掌柜就把這麼久藏的東西全拿出了了。

所以這相阿青剛一打開包袱，裏面的香味就溢了出來，帶著淡淡的香，聞著都人流口水。

阿福也是好幾天沒吃飽了，今早這餅也是一口沒嘗。這會兒香味一個勁地往鼻孔里鑽，他立刻就不住地猛咽口水。

餅還溫熱著，沒涼。阿青咬了一口，咸香味立刻在口腔里散開。這是糧合著細糧加上一起烙出來的餅，味道不錯。

阿福咽了咽口水，眼地看了餅一眼，又強迫自己移開了目。那饞樣，瞧著就知道這餅是從他裏扣出來的。

阿青嚼著餅，目往下一撇盯著阿福手裏的菜刀昂昂下問：「提把菜刀幹嘛？想殺人？」

說完又咬了一口餅，語氣稀鬆平常，好似殺人就像現在咬一口餅一樣簡單。

但阿福卻倏地白了臉，他的緒也一下子低落了下來。他蔫頭塌肩，失了氣神，只是怔怔地看著虛空中，虛浮地說：「姑娘我要上戰場了。

掌柜的說，外面的叛軍心狠手辣，府大人他們守不住了。如果應城被攻破，那叛軍就要屠城了。

一旦屠城大家都活不了，左右都是一個死，索不如大家一起上戰場。說不定還能換的一線生機。」

說著他頓了頓，目又落在了阿青手裏的餅上道：

「所以掌柜的今天一大早就讓大師傅給我們烙餅，他說，了這麼天要死也要做一個人飽死鬼。不能再著肚子走了。」

沒有人不怕死，阿福也怕。

他想起了以前和妹妹在土匪窩裏，見到那些土匪一刀一個砍死了他們父母。轉而，他又想起了城牆上抬下來的渾是的首。

阿福止不住地打了個冷。

以前他親眼看見爹娘和妹妹死在土匪手裏時，恨不得與那些土匪同歸於盡。

但現在真正臨要上戰場了，他卻心裏發虛。

阿福了握住菜刀的手，煞白的臉上又有一決然。

反正他這命都是撿來的，就是今天死了，也活夠本了。

「這刀不合適！」

「什麼？」

阿福腦子裏各種悲壯的念頭正胡閃過，上演一出大戲呢。差點就眼眶發紅要流淚了。

但冷不丁被阿青這麼一打斷，他有些懵。

阿青咬了一口餅，說：「把兒太短，只適合近作戰，戰場上砍不死人。」

阿福這下聽明白了，他訕訕地笑了下，而後解釋道：「客棧只有這個了，還是大師傅分給我的。後院倒是有一把斧頭，不過被掌柜的拿了。我也不能從他手裏搶來啊！」

阿福撓撓頭，表有些苦惱。

「揮斧頭也殺不死，你太弱了！」

阿青毫不留地話，瞬間就穿了阿福的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

他吶吶地看著阿青，張張，好半響才艱難地說：「姑娘，我就是死了，也還是能拉一個人一起進閻王殿的。」

阿青卻聳聳肩：「可能是去填命的吧！不過那人如果和你一樣弱，你們倒是可以同歸於盡。」

阿福這下徹底蔫了，他本來是想找阿青要兩句鼓勵的話的。結果這話一出口，一句比一句狠，句句都是說他找死。

他這還怎麼上戰場啊！

「姑娘，我就不能活著過來嗎？」

阿青聞言偏著頭認真地想了一下，道：「運氣好的話，可能吧。」

那運氣不好，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條？

阿福笑不出來了哭喪個臉，喃喃道：「可不去也是個死，那些人說要屠城！」

「屠城？」

阿青極為短促地笑了一下，接著又咬了一口餅，三兩下嚼完咽下肚了，方才說：「那我先去把他們屠了吧！」

阿福一愣，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天阿青用筷子扎破土匪手掌的模樣。

正當阿福愣神之際，他便看到阿青已經邁步踏出房門往外走去。

一個激靈，阿福回過神來趕衝到前面兩人攔住。

他急慌忙地說：「姑娘，你別去，那叛軍揚言要讓府大人出城中的人。

他，他們不安好心，你得好好藏起來，可不能再在大街上晃了。」

阿青模樣好，段好，怎麼看都是個大人。

這應城要是攻破了，阿青還明目張膽的走到他們眼皮子底下，這容易出事啊。

阿青沒有理會阿福的話，抬起手掌，碾磨了一下手指，又來回翻著自己手掌看了好幾下，眉目間染上幾分滿意。

後來勾了勾紅，輕聲說了一句什麼，讓阿福直接愣在原地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直到阿青的影此地消失，耳邊的那句話才漸漸清晰：「我這隻手，殺的人有多，我自己都想不清了。

都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

阿福腦袋嗡嗡的，不知道阿青的不客氣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不客氣法。

但很快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鑽了出來，頃刻間，阿青只覺得心腸澎湃，一鼓熱衝上了腦門。

不做他想，阿福趕連滾帶爬地往城牆方向走。

……

阿青到城牆的時候，應城的人幾乎已經全部蜂擁而至。

有男有，有老有，個個臉上都掛著既悲憤又決然的神。

而這個時候，一個清瘦的員正在苦口婆心地想把所有人都勸回去。

此人正是杭拾甫！

杭拾甫苦地看著底下站著的百姓，整個心就跟在油鍋里反覆煎炸一樣。

他為應城父母，最後卻要讓手無寸鐵的百姓走上戰場，是他的無能。

杭拾甫眼眶發熱，說：「大家都回去吧！我們會守好應城的。」

「大人，我們不回去，我們要和你一起守城。」

「大人，你別勸我們，我們要留下來。」

「是啊大人，我年輕的時候還殺過土匪，現在一樣能殺叛軍。」

「大人我們都聽說了，那叛軍說了，攻破應城后要屠城。怎麼著都是個死，不如讓我們上戰場和他們決一死戰。」

「是啊，大人。」

「是啊，大人讓我們去吧。」

事到如今，沒人再想退。只有一腔的熱恨不得當場就砍下叛軍的頭顱。

「各位……」

「杭大人！」

正當杭拾甫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陸曠之急忙忙地衝過來，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杭拾甫臉一變，也顧不得下面的百姓了，咬牙轉就要走。

有機靈的，看懂了杭拾甫的臉，立馬到：「大人是不是叛軍又來了？正好，老子這就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對，大人殺他個片甲不留。」

「讓叛軍也瞧瞧我們的厲害。」

下面的人義憤填膺，口中發出聲聲怒吼。

杭拾甫腳下一頓，陸曠之的話尤言在耳。

閆遏親自率兵，叛軍傾巢而，如今正列兵於城牆之下。

這一次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鬧，而是閆遏的耐心耗了，也可以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想再拖延下去。

他這是要一舉徹底拿下應城。

杭拾甫裏發苦，而今護城軍已經沒剩下多了，已經擋不住了。

他側了側子，環視一周，仔仔細細地把那一張張的臉都記在心裏。

而後他對下面一張張還在殷切等他答覆的百姓說：「去吧，叛軍大軍集結正在城外，大家，保護好自己！」

他話一落，下面的百姓立刻了手中的武便往城牆上沖。

阿青混在人群中，一邊咬了吃著手裏的餅，一邊往城牆下走去。

這餅做得確實有分量，阿青吃了一路，也還沒有吃完。

但卻很滿意，填肚子的東西當然越多越好，何況等下還要好好筋骨。

阿青在牆上蹲下一口一口地吃餅的時候，許多人已經衝上了城牆之上嚴陣以待。

「盡舟，你看那是不是客棧里的那位？」

手裏提著短刀，混著人群往上走的盡舟聽到自家老爺的話，忙轉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赫然就見一個子正以一種很不雅觀的姿勢蹲在牆下閑閑地吃著餅。

作不慌不忙，專心致志地啃著手裏的餅，好似本就沒聽到這邊的喧囂。

一個人一下子便將自己與周圍的環境隔離開來。他們就像是正於不同的世界一樣。

盡舟又回頭看向手裏提著劍的自家老爺，正一瞬不舜地盯著那子的方向嘖嘖：「這姑娘，吃的真多，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吃。盡舟辛虧你不像。」

盡舟默然不語，他看著前仆後繼往城牆上跑的人，忍不住低了聲音再次開口問：「老爺這事我們非要摻和進去嗎？城外五萬大軍，應城加上這麼些個百姓才差不多這個數。這，可是去送死！」

那老爺聽到盡舟的話，收回了目，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了。他皺著眉看向盡說：「盡舟，這死也是要分死法的。那閆遏窮兇極惡，以屠城的方式震懾四方，才能一路暢通無阻地從北方攻打至旺城。

如今他又想以同樣的方法對待，從應城推進。所以應城被攻下后，他必定屠城。

我塗西奉縱使死在戰場上，也絕不窩窩囊囊地以這種方式死在應城。」

說罷他仰天長嘆一聲，道：「可惜，我塗西奉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有陶朱之才，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說完他臉上表一轉，恨恨不平地啐道：「他個賊老天，定是嫉妒我有大才才想讓我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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