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雙喜姐姐不是丫鬟，是我舅舅收養的孩子，是我的義姐。」

秦昭昭知道林氏不喜歡自己，也一定會偏袒秦蓉蓉，但既然敢來找「做主」，自然是有所倚仗的。

說完不等林氏反應，又語速飛快道，「二姐姐趁我不在，闖進我的院子，打傷我的義姐，這也就算了，還打碎了穆叔送我的琉璃燈。祖母，那可不是普通的琉璃燈，是南洋那邊的貢品。穆叔把它送給我，是想給我添妝的。」

既然是嫁妝，那將來肯定是要帶回到英國公府去的，林氏一聽，倒也顧不上雙喜了，眉頭一皺后頓了片刻，看了秦蓉蓉一眼：「罷了，不管到底是誰害的，東西既然是從你手裡掉地的，你便多有些責任，給你三妹妹賠個不是吧。」

秦蓉蓉不樂意，但林氏都發話了，不敢不聽，只能撇著看向秦昭昭，態度敷衍地說了句「對不起」。

「我接二姐姐的道歉。」秦昭昭聞言點點頭，「現在請二姐姐給雙喜姐姐道歉。另外這盞被你打碎的琉璃燈，穆叔送給我的時候，順口跟我說起過它的市價是五百兩。二姐姐照價賠償吧，這樣萬一日後穆叔問起來，我也好跟他代。」

本以為跟道了歉這事兒就完了的秦蓉蓉一愣，變了臉：「讓我給個丫鬟道歉？你休想！還有，一盞破燈五百兩？你唬誰呢？！」

「我說了，雙喜姐姐是我的義姐，不是丫鬟。別說是二姐姐，就是我也沒有資格打。」秦昭昭以前不跟計較，那是因為懶，也是因為沒有被踩到底線，今天卻沒打算再慣著。歪頭笑了一下，說，「二姐姐不道歉也行，那就讓雙喜姐姐打回來吧，這樣你倆就扯平了。」

秦蓉蓉：「……？？？」

扯你娘的平！

驚怒之餘看向林氏：「祖母你看三妹妹！」

林氏自然也捨不得自己最寵的孫去給秦昭昭的丫鬟道歉，聞言臉一沉就要開口。誰想秦昭昭不給說話的機會，扭頭就飛快地對雙喜說道：「看來二姐姐是不會跟你道歉了，雙喜姐姐你還是打回來吧。」

「是！」雙喜這回沒有遲疑，一個箭步上前，對著秦蓉蓉的臉就是一個響亮的掌。

作很快，秦蓉蓉本沒反應過來，直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才不敢置信地捂著臉尖出聲：「秦昭昭！你竟真敢這賤婢打我？！」

「二姐姐若是不服氣也可以再打回來。這是你倆的事，我可不管。」秦昭昭心頭那口惡氣可算是出來了。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滿臉無辜地說，「不過我得提醒你，雙喜姐姐自練武，手很好的，二姐姐可要當心些，不然萬一一個不小心被打掉牙什麼的，怕是得不償失。」

打、打掉牙？怒火滔天的秦蓉蓉一下僵在了原地。

但讓就這麼放過秦昭昭和雙喜又實在不甘心，秦蓉蓉紅著眼睛氣得直，半晌「哇」的一聲撲向了林氏：「祖母！三妹妹欺人太甚！」

林氏的臉也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

沒想到秦昭昭會當著的面手，這簡直是半點都沒有把放在眼裡！

……果然是裴瑛的兒，這目無尊長，俗跋扈的樣子，和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林氏想到這，心頭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抬手指著秦昭昭，口重重起伏了幾下：「好！你好得很！」

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嚇人，但秦昭昭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會因為沉的臉和瘋狂的辱罵，害怕得整夜整夜做噩夢的小姑娘了。睜著圓圓的杏眸，不避不讓地看著，甚至還笑了一下：「我也覺得我好的，所以祖母，剩下那五百兩的賠償，您看……？」

林氏：「……」

林氏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沒有讓人把打出去。

閉上眼睛深吸口氣，聲音冷得像石頭：「夠了！一家子的姐妹何必這麼計較，傳出去你的名聲也不好聽！何況你別忘了，你終究是要從這府里出嫁的，你的婚事也需要你嬸娘幫著持……」

這是在拿的婚事威脅。

秦昭昭並不意外，表不變地說：「既然二姐姐不願意照價賠償，祖母也支持，那我還是現在就派人去一趟英國公府，把這事兒知會一下穆叔吧，省得將來我嫁過去之後，他問起這琉璃燈我沒法跟他代。至於我的婚事，穆叔早就說過他可以派人來幫我辦，要是二嬸娘不得空，我去麻煩他老人家就是。」

「你！」林氏噎了一下后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這是在威脅我？！」

「孫不敢。」秦昭昭裡說著不敢，眼睛卻朝雙喜看了過去。

雙喜意會，捧著那琉璃燈的碎片就要出門。

「站住！」怕秦蓉蓉挨打之事再次上演，林氏眼皮一跳，厲聲喝住了。

「祖母？」秦昭昭抬頭看著。

林氏被氣得臉青黑，額角跳，可想到次子的仕途和英國公在朝中的勢力，忍了又忍，終究還是閉上眼，從牙裡了一句話：「二丫頭，拿錢給！」

仗著林氏會給撐腰才敢這麼囂張的秦蓉蓉：「……？？？」

***

最終秦蓉蓉還是賠了秦昭昭五百兩。

秦昭昭對此很滿意，笑瞇瞇地謝過林氏，帶著雙喜走人了。

「姑娘，這琉璃燈真的值五百兩嗎？」回月小築的路上，雙喜問秦昭昭。

「我也不知道，五百兩是我編的。」秦昭昭這會兒已經徹底消氣，聞言嘻嘻一笑，理直氣壯地說，「不過穆叔送我的東西肯定不會太便宜，沒準這五百兩還不夠呢。不過算啦，我吃點虧就吃點虧吧，誰讓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呢！」

雙喜一聽就知道這五百兩十有八九是多了的。也樂了，豎起大拇指就道：「我家姑娘就是善良！」

「誰說不是呢。」秦昭昭抬起下哼哼一聲，「跑到我院子里撒野不說，還敢手打你，這要不是看在大家都姓秦的份兒上，我非得說個一千兩不可！」

知道今天會發這麼大的火主要是為了自己，雙喜心下，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嘿嘿一笑說：「我沒事兒，我皮厚，那點力氣對我來說就跟撓似的，一點都不疼。再說我這不都打回來了嘛。不過姑娘，你怎麼知道老夫人會怕你去跟國公爺告狀啊？」

按說今天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就算真的鬧到英國公面前也不會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畢竟英國公一個大男人，又是長輩，總不至於為了一盞琉璃燈大干戈，林氏不該怕的。

「因為二嬸娘之前找我說話的時候，話里話外都有希我能把二叔引薦給穆叔的意思，我猜應該是二叔想走英國公府的門路，好升發財吧。」

秦昭昭剛到秦府時汪氏找說過話，那時就發現這件事了。不過一直沒太在意，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原來是這樣。」雙喜明白了，想了想又道，「不過雖然功著秦蓉蓉賠賠了錢還道了歉，可我看老太太氣得不輕……咱們畢竟還得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沒事，反正就算沒有這件事，也看我不順眼。」

「可萬一他們在你的婚事上做手腳……」

「不會的，除非他們不想要英國公府這門親事了。再說我不管怎麼說都姓秦，就是為了府里其他幾位姑娘，也不會來的。」

這年頭的大家族講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昭昭才不怕呢。

雙喜一想也是，就放了心。

兩人心愉快地回屋數錢去了。

***

與此同時，雲來酒樓里，殷溯正在吃飯。

口即化的水晶肘子，鮮彈牙的松鼠桂魚，湯濃郁的八寶鴨，脆爽可口的清炒筍片，酸酸甜甜的櫻桃羹……這些都是酒樓的招牌菜，底下人的之前送來過一次，不過那時殷溯沒筷子，看秦昭昭吃了。

結果這一看竟莫名把自己看了，加上剛從江南趕回來的范戟也沒吃飯，殷溯就讓人重新上了一次菜。

——范戟就是秦昭昭之前見到的那個青年。他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五剛毅，材高壯，上帶著從軍之人才有的煞氣，乍看之下有些兇惡。

不過他一開口說話，那種嚇人的氣勢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怎麼看怎麼淳樸的憨厚勁兒。

「這大肘子好吃，殿下多吃點！還有這個魚，補的，我把刺兒都挑出來了，殿下快吃吧！這湯也不錯，殿下喝點？冷盤啥的就別吃了，對胃不好……」

這會兒他正一邊念叨一邊給殷溯布菜，作嫻，中有細，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干這活。

殷溯習慣了他絮絮叨叨跟個心老媽子似的模樣，但這不妨礙他表示嫌棄：「吃你自己的去，孤自己有手。」

「我知道殿下有手，但殿下總是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這樣不好。」范戟也不在意，憨憨一笑後繼續碎碎念道，「俺娘說了，挑食的娃子長不壯，你看你這還中著毒呢，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好好吃飯了，不然怎麼得住……」

殷溯：「……再廢話一個字，你就給孤滾出去。」

范戟這才憋著不吭聲了，但一雙虎目還是時不時地往殷溯筷子上飄，一副期盼著他多吃點的樣子。

殷溯：「……」

殷溯怕了這一筋的二傻子，到底是勉強自己多吃了幾口，但也只是幾口，再多就吃不下了。

——明明之前看秦昭昭吃的時候，覺這些菜看起來還不錯，可這會兒親自嘗了嘗，他卻覺得也就那樣。好在多是吃了點，胃沒那麼不舒服了。殷溯意興闌珊地放下筷子，片刻，偏頭看向了手邊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青錦囊。

「你剛才說，你是在臨安城外遇見一方道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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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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