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隨後聽公孫策和展昭簡述了今日的案，當然也得知這其中有不是廚子趙寒的推斷。包拯立刻表示想要見見趙寒，卻發現當下已然是子時，估那孩子該是早就睡了，便不打擾了。等至第二日，包拯終於見到了趙寒煙，觀其容清俊，舉止落落大方，言談爽利，心嘆果然不俗，對其越加欣賞，就順問有沒有興趣做開封府的捕快。

趙寒煙搖頭，「既不會功夫，子也不夠強壯，怕是連自己都照料不好，如何能抓得了壞人，還是做飯比較適合我。」

「你可以像我這般做師爺。」公孫策在旁提議道。

「多謝大人和先生的抬，我其實懂得不多，平常就耍個小聰明罷了，真到要的時候，幫不上什麼大忙。我還是做飯吧，若大人和先生真覺得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人就在廚房，一聲就是。」趙寒煙再次婉拒道。

既然趙小兄弟執著做飯，包拯也不好強求，他和公孫策互相看了一眼，就點頭作罷。其實也確如趙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這，等他們需要的時候他一聲就是了。不過確實有些奇怪，至在外面多數人看來捕快該是比廚子面些的活計，但趙小兄弟卻看不上。但轉念再想，自古以來有才華的人都有點怪，趙寒小兄弟本來就見識不簡單，估計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罷了，如此也好。」

……

燕語鳩鳴，蟬聲陣陣。

初夏一過，迎來了盛夏，天氣漸漸轉熱，東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開封府至今還沒有查到蓑兇手的真實份，接連數日，展昭率趙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個東京城進行排查。一是找目擊證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兇手，前者或許還有一些可能，後者則跟撞大運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見天蓋厚厚的一層烏雲，黑得迫人不過氣。人在地上走，覺得天上的黑雲隨時能要砸下來一般。

「看這天，勢必要下一場大雨。若真如小廚子推斷的那般，很快就會出現下一名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後，皺眉對邊的公孫策道。

公孫策也踱步到窗邊，緒難逃憂愁。

至晌午，天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開封府絕大多數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過用這種方法去防範兇手犯案，就猶若大海撈針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問。

「在書房，」公孫策徐徐道，「陳州來信，大人看過之後臉一直很沉。」

「什麼事？」展昭關切再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陳州遇災，聖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撥糧賑災，這時候包大人從陳州接到來信，極有可能與陳州的災有關。

公孫策搖搖頭，低聲對展昭道：「八不是什麼好事。」

話音剛落，二人就見包拯穿著一朝服面嚴肅地走過來。

「我要進宮一趟。」包拯說罷看著窗外，「下雨了，但願不會再有無辜者命喪蓑兇徒之手，開封府這裏還要勞煩公孫先生和展護衛鎮守。」

公孫策和展昭雙雙恭敬應承。

……

踏雲巷，普旺茶樓。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開封府的衙差張凌帶著他四名屬下躲到茶樓吃茶，還特意要了乾果點心邊吃邊聊。

「張哥，展護衛讓我們巡邏，咱們在這躲雨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偌大的東京城上哪兒找線索去，再說我不說你們不說，誰知道我們在這躲雨。」張凌理直氣壯道。

「張哥，想好怎麼置那小廚子沒有？」孫橋笑問。他素來和張凌的關係最好，沒在張凌那裏得便宜，人送外號『張凌的小狗』。

「什麼小廚子？莫非是小飯桌那邊新來的那位廚子？」另一位衙差好奇問。

「對。」張凌不爽地把一顆花生仁丟進裏，嘣的一聲把裏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過這些天我不當值的時候，小廚子幾乎都在廚房，在府里我沒法他，我也算是個有份的人，不好當眾在府里惹事。」

他的貴妃姐姐還指他在開封府混出名頭，可以與眾不同，從小做大，他當然不能在開封府里惹事。

「那好辦，咱們想辦法把小廚子騙出來。」孫橋提議道。

「我看算了吧，這事兒要是回頭被公孫先生和展護衛知道了，你們兩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張凌啪地拍桌站起來，眼睛狠狠地瞪著同桌的幾名衙差，「你們想去告狀？」

餘下的三名衙差紛紛搖頭。

「那你們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張凌指著他們，警告道，「告訴你們，你們誰敢把我的話告上去，我張凌從今以後就和他勢不兩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會，不會，他們肯定都不會說。」

孫橋忙笑呵呵地勸，拉張凌坐下。而剛剛欠的衙差則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幾個人繼續吃吃喝喝地閑聊，張凌被孫橋恭維地直樂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沒這興緻，但面上還是賠笑應和，人看不出端倪。

這時候茶樓進了人，店小二樂呵地去招呼。

「你們這的每樣點心給我來六塊，分別兩份，包起來。」聲音略低沉，著愉悅。

「好咧，客稍等！」店小二說罷，就去后廚包點心。

孫橋聽著聲音有點耳，抬頭去看，眼睛睜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張凌。

「幹什麼！」張凌不耐煩地應一聲，去瞅孫橋。

孫橋用眼神示意張凌往門口那張桌看。

張凌隨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開封府的那個小廚子。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張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孫橋附耳過來，低聲對其嘀咕了幾句，然後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張哥，那這事我要是做了，有什麼獎賞？」孫橋一臉眼饞地看著張凌。

「去你最喜歡的狀元樓喝酒如何，要什麼隨你點，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張凌豪爽道。

孫橋樂得差點拍手，「那好。」

孫橋心聲：早就想嘗一嘗那狀元樓的烤熊掌到底是什麼味，奈何花不起銀子買，這回可有機會了。一會兒我可得好好賣力欺負那小廚子，讓張凌高興高興，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剛在桌邊坐下的趙寒煙從茶樓里眾多吃客的心聲中過濾到了『小廚子』三字，側目循聲看過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東邊桌坐著的張凌、孫橋等人。

這時候店小二把點心包好，笑著遞給了趙寒煙。

趙寒煙起付了錢，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著趙寒煙去的孫橋，見要走，趕喊『趙寒』。但對方好像沒聽到一般，徑直出了茶樓。

孫橋追出茶樓外，外頭正下著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兩個行人，都穿著蓑，帶著帽子，幾乎看不到臉，本分不清誰是誰。

孫橋趕跑回去，把自己的蓑套在上，一邊跑一邊囑咐張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給訓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張凌高興道。

孫橋在路中央站定，往路兩邊看。那個小廚子剛剛出去，肯定沒有走遠，路上這幾個穿蓑的人里一定有他。

孫橋判斷了下影，也判斷趙寒煙該是往開封府方向走，遂看著朝街東頭看去，果然有個背影很像，就趕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趙寒煙從茶樓後街的破宅子裏走出。忽有一破衫孩跑了出來，拉住趙寒煙的手，張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著，但就是不說話。

「想跟我走了麼？我住開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孩想了想，堅決搖頭，隨即鬆開手轉頭又跑回宅子裏。

趙寒煙沒辦法，只好把門關上，回開封府。

這小孩是趙寒煙在三天前發現的，當時正和秀珠、春來一起買菜，看到幾名小乞丐在欺負一名衫破爛小孩，孩的年紀八歲左右，抱著頭躺在上嗚嗚哭著，卻沒說一句話。春來去趕人的時候，那幾名小乞丐還笑罵小孩是啞。

趙寒煙和秀珠隨即就去把小孩扶起，誰知那小孩一看到秀珠手裏提著的牛，就跟發了瘋似得掙扎。

娘親我想吃……娘親我回來了……啊！不！不！娘親！為什麼死了，好多，好多……父親，大哥，二哥……

趙寒煙從小孩隻言片語的心聲中，大概解讀到的一家人好像被什麼人殺死了。小孩因驚過度，不能說話，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就會發瘋。趙寒煙這幾天一直試圖接近小孩，給送吃的，但每次都躲得遠遠地，只有走遠了，小孩才會去把食拿過去。今天小孩是第一次用手拉，但能看出來小孩還是很害怕，看起來還需多花些時間和相才行。趙寒煙是學過心理的，知道這種事急不得，更不能過於迫小孩，當下就要以小孩能接的方式循序漸進，慢慢來。

趙寒煙回到開封府後，就把剩下的那一份點心打開，每樣取一塊品嘗。普旺茶樓的點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趙寒煙在品嘗的同時，會研究其味道特點，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後換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製作點心的時候，會怎樣組合食材才能令每樣食材的味道達到完融合。

春來忽然急急忙忙跑來告知趙寒煙：「又死人了，這次事兒大了，是咱們開封府的衙差，孫橋。包大人讓你過去！」

「讓我？」趙寒煙不解問。

「對，說是他的死和你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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