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生前富賤貧,對你丈夫和小姑妹可曾打罵辱過?」包拯繼續問。
「對我夫君是有一些,但對小姑妹很好。」裘氏回答道,轉即詢問包拯何故問這些。
包拯和講明,裘海極可能死於歐大春之手。
「這不可能,他那麼溫和的人怎可能會下手殺我父親,我不信!」裘氏搖頭道。
公孫策隨即和裘氏講明父親開棺驗的結果,裘氏搖頭堅決不信。當公孫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親的脖頸骨拿來給親眼看看時候,裘氏才有些信了,開始落淚。
在公孫策幾番勸之後,裘氏緒漸漸冷靜,認真回答包拯之前的問題:「父親生前對我夫君偶有打罵之時,但我夫君他人好,脾氣隨和,對此從未曾有過抱怨。父親一向把小姑妹當親兒一般疼的,有時比對我還好。不過我小姑妹這人卻壞脾氣,不敬長輩,常耍子。後來也是怪我多,說不懂規矩,但我怎麼都沒料到就說了這兩,竟任跑了出去,再沒音訊。為這事我一直愧疚到現在,覺得對不起夫君。」
裘氏正覺得因這個緣故,歐大春心裏過不去,所以近一年多來才躲在京城不想見。
但沒想到,他躲著自己,竟是因為他下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裘氏又氣又恨,痛哭流涕地對包拯磕頭,懇請他為自己做主,為死去的父親申冤。
展昭隨後來告知包拯,歐大春從被抓之後,不管他們怎麼審問,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嚇唬,也是如此。
包拯見眼珠微微一,立刻宣告提審歐大春,令他們夫妻當堂對質。
裘氏見到歐大春就發了瘋似得往他上撲,揪住他的脖領子罵他狼心狗肺,愧對他們裘家。
「自你帶著妹妹贅我家以來,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你,我父親還把你當半個兒子養,教你宰豬殺羊的手藝。我給你生兒育,還把裘家的家產放心全給了你打點,卻沒想到你竟是個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親!姓歐的,你沒良心,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嫁給你這樣的人!」
歐大春的被裘氏拉扯得來回晃,但表麻木,毫沒什麼改變。直到裘氏一掌打在了歐大春臉上,歐大春突然吼:「夠了!」隨即狠狠地將裘氏推到一邊。
裘氏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越發絕而憎恨地看著歐大春。
「這一年多來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會看上你,答應贅你們家。平常瞧不起我,打罵點苦都可以忍。」歐大春瞇著眼瞪著裘氏,「你怎麼不問問你那個混賬父親對我妹妹干出何等喪盡天良之事,小妹辱后愧自盡,到死都沒敢對我說出實。的可憐,的冤,誰來心疼?誰來平反?你麼,你能麼!」
歐大春赤紅著一雙眼。
裘氏一臉發懵地看著歐大春,「什麼喪盡天良?莫非我父親對你妹妹……」
裘氏的後半句話激得歐大春眼底烈火騰騰,五氣得扭曲。
裘氏嚇得脖子,恐懼地看著歐大春,挪屁往後,「這不可能。」
「不可能?」歐大春表忽然冷下來,沒表地看著裘氏。裘氏更覺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了。
猛地,歐大春哈哈獰笑:「當初我說你父親和人害了馬上風,你不是信了麼這會兒怎麼竟還覺得你父親『品行端正』了?我告訴你,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親親口承認的話!」
裘氏驚惶地渾慄,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淚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嘩嘩往下流。
歐大春冷眸掃了一眼裘氏后,筆直腰板跪著,面肅然地對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來『審』我,所有的殺人案我都認。」
裘氏在旁聞言,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充滿驚恐。的丈夫親口承認殺了父親!裘氏牙齒打地張了張,把手向歐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無力,整個人攤倒在地上。在被攙扶離開之前,終究是一聲都哼不出來了。
歐大春冷靜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見妹妹自盡,轉眼瞟見床榻凌,褥子上有一塊跡,便關聯了往日妹妹態度奇怪之,才恍然意識到什麼。家裏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還不足十歲,歐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會對一個小孩起那種心思。傷心,後悔,懊惱,猜疑,痛恨……許多緒一腦地充斥在他腦子裏,幾乎把他瘋。歐大春迫自己冷靜下來,思慮整個經過,便下定了決心。總歸不管是誰欺侮他妹妹,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為報仇!
歐大春遂決定暫時藏妹妹亡的事,趁人不注意,把妹妹搬出去葬了。歐大春隨後就告訴裘海他妹妹失蹤的消息,並暗中觀察裘海的反應,其慌的表現加重了歐大春對他的懷疑。後來歐大春幾次試探,裘海的表現都在一步步確定他的猜疑。歐大春最後以妹妹的名義給他書信一封,約他在外見面。裘海果然赴約了,因撲了個空,便氣急敗壞地罵人,口稱歐大春的妹妹是『小賤人』,又說『天生□□勾搭人』,『事兒都辦了這會兒何必害躲著不見人』之類的話。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富賤貧,那時我覺得他對我的態度是壞了些,但對我妹卻是好的,至我眼見的時候,都是好的。我那會兒真真半點都沒多想,當他對我妹妹和善是因他養著獨,所以更偏疼兒一些,也把我妹妹當半個兒看待。因此我對他一向心懷激,敬他是長輩,哪怕是他對我態度多壞甚至打罵我都可忍下,恩他養活了我們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歡,甚至還和他頂,我有幾次為此還訓斥過妹妹沒規矩。因妹妹還不足十歲!我當時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個年過五十人的人,竟會對小孩干出……這種禽不如的事!他不該死麼,他該死!」歐大春咬牙切齒道,「我殺他的時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慶祝,就是臟濺了我滿。噁心,太噁心了,洗了兩個時辰還是一的臟腥!」
趙虎聽聞裘海這等令人髮指禽之舉,氣得攥拳頭,恨恨地小聲嘆一句:「是該死。」
展昭就站在趙虎邊,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記要保持安靜,不要言。
「裘海□□,行倫,確實罪不可恕,」包拯評判道,一雙眼銳利如鷹地看著歐大春,「那劉三水、陳州和孫橋三人又因何該死?」
「他們三個都是我的老客,在我這買最短的也有三個月了,子都和裘海一樣,是畜生。劉三水嫌貧富,當街調戲那賣豆芽的子,甚至還說出讓人家良家去院做活兒的話來,該不該死?陳州亦是,對夥計百般挑剔,剋扣工錢,轉頭卻想花大價錢去買個年輕的小妾玩玩,該不該死?還有那個孫橋,為開封府的衙差,卻趨炎附勢,整日跟在那個姓張的蠢國舅的後頭拍馬屁佔便宜,還瞧不起乞丐,每每見了非打即罵,更妄圖跟東街的王寡婦私通,幾番有意無意地去調戲人家,該不該死?」歐大春越說表越冷靜,就像是個地府判,在給每個亡故者數落其生前罪名。雖在每個人後頭他都問一句『該不該死』,實則他早給出答案了,畢竟他早已經把人給殺了。
「你殺人後你為何要把他三人的隨之送到衙門?」展昭追問。
歐大春:「因為我知他們這些罪人最該接府的審判,包大人每日公務繁忙,未必能顧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俠歐春那般行俠仗義,多痛快!」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們三人確有過輕佻言行,令人不齒,但他們卻並非如你岳父那般,犯下大大惡之事。世人皆俗,有人不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殺對方的念頭也不在數,但真做的有幾個?回頭一方有難,另一方多是會出援手。孫橋等三人雖非德高之輩,卻也未犯下該死之罪,你如此武斷奪人命之舉與他們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層。你可曾想過,你如此該不該死?」包拯講完道理之後,反問歐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話醍醐灌頂,歐大春面變灰,瞠目結舌地跪坐在地上。陷了自我糾結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樣脾氣的人,他就恨,覺得該殺,該殺……控制不住自己。或許真是他錯了?
歐大春雙手伏地,對包拯磕頭,只說了句「但求一死」,便閉了眼。
待其簽字畫押之後,包拯就判了歐大春斬立決,隨即王朝等人就將人帶走行刑。歐大春被拖出開封府公堂后不久,方聽到遠方傳來嚎啕哭聲。
公堂之靜了片刻后,包拯拍了驚堂木,宣告退堂。
趙虎從公堂出來后,就樂呵呵地和展昭道別,往廚房方向去,轉即發現展昭也和他同路,納悶問:「你也去找小廚子?」
展昭:「是。」
「雖說這歐大春的經歷還讓人覺得唏噓,不過總算結案了,我想跟小廚子商量晚上加兩樣菜慶祝一下。」趙虎先解釋了下自己的理由,然後問展昭,「你找他什麼事?也是加菜的事?」
展昭斜看他一眼。
趙虎撓頭嘿嘿笑,「對,展護衛怎麼可能跟我一樣呢,那到底是什麼事?」
說話間倆人已經到了廚房,展昭見趙寒煙正在讀信,就快步走了過去,還是沒回答趙虎。趙虎得不到答案有點不甘心,就追了上來,正開口再問,他聽展昭問小廚子是不是上次的人又來信了,趙虎就好奇起那封信來。
「不是,字不同。」趙寒煙把信遞給展昭看。
宣紙白細膩,有淡淡梅香,該是市面上最貴的梅香紙。
信上的字險勁秀拔,鷹隼空,雖好看,卻有咄咄人之氣。至於容則有些好笑了,竟是說『烤雖好,不如紅鯉,一斤以上,現殺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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