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芍藥停了下來，還未及回答，已聽得夏景行的聲音在後響起：「這是在做什麼？」倏然轉，夏景行恰從後花樹間轉出來，腳步間還帶著幾分踉蹌，醉意醺然：「娘子，快來扶為夫一把。」

寒向榮瞠目結舌，頓時酒意被嚇醒了大半，被抓了個正著，頓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原是憑著一酒意前來尋夏芍藥，心中希翼些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希夏芍藥對夏景行毫無夫妻義，撲倒在自己懷裡痛哭後悔，還是二人只是說說話兒，讓自己心裡的焦灼痛苦緩減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喝多了酒，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見見！

夏芍藥在夏景行出現的那一刻就僵住了，面上辣辣作燒，下頷抿的死，瞳孔，腰背的筆直，倒似背上綁著一塊鐵板，又又沉又不了，就連手指都忍不住微微蜷，倒如泥塑木胎一般，立在了當場。

還有什麼比新婚之夜被丈夫撞見與別的男子訴衷腸更令人難以接的？

雖然這只是寒向榮單方面的行為，但瞧在不知的夏景行眼裡，可不就是行為不檢嘛。

夏芍藥在幾息之間已經做好了迎接夏景行狂風景雨的準備，至也不能讓方才還滿含笑意在靜心齋喝葯的夏南天知道這件事。

夏景行見夏芍藥僵立當場，跟見了鬼似的，小臉煞白，索自己走了過去，將半個子都到了上，覺到僵的，角微彎，整個腦袋都到了肩上，在耳邊低語：「娘子在想什麼？不累嗎？」還順便在耳朵上香了一記。

夏芍藥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耳邊是男子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覺上的汗都豎了起來，被他挨過的地方一霎間的一再放大，似乎那一小塊地方被烙鐵燙過了一般，腦子都懵了。

長這麼大，還真沒跟男子這般曖昧過，就連寒向榮也自來只是規規矩矩的說說話兒，從沒什麼輕佻的舉，只怕了。

「我……你……」真是再伶俐的口齒都結了。

很想一掌推開夏景行，但鑒於方才讓他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心虛之極，竟然破天荒的咬牙任由他將半個子堂而皇之的倚靠在自己的上，雖是他靠著，但男子偉岸，形纖細，倒好似夏景行懶懶將攬到了自己懷裡一般。他尚有餘力回頭與寒向榮客氣：「家裡客房在哪裡，二表哥定然知道的，我喝多了酒，腳下不穩，就不送二表哥了，煩二表哥自己過去休息吧，我也要與娘子回房去了。」

男子知人事早，房花燭夜，他回去做什麼，寒向榮想一想也是心如刀絞，痛不能抑。

之前他尚有勇氣質問夏芍藥，可是當著夏景行的面兒，特別是對上他那雙黑沉沉的讓人心中發涼的眸子，他方才的勇氣瞬間消失無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夏景行攬著夏芍藥纖細的腰，將自己的子整個在夏芍藥上，往思萱堂去了。

寒向榮獃獃站在原地，直站到前院收拾完席上東西的丫環婆子回來，這才請了他去客房休息。

他又哪裡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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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萱堂里，一對新人進門，丫環們都迎了上來，夏芍藥揮揮手讓們都退出去，將夏景行往鋪著綉著百子千孫的大紅刻被上一推，板著臉兒道：「你以後……對我尊重點，別手腳！」萬沒料到夏景行竟然是一副輕浮的子。

別是招了個浪子進門吧？

說好的夫妻之間相敬如賓呢？！

夏景行順勢朝後一躺，「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我怎麼對你手腳了？」這丫頭怎麼瞧著什麼也不懂的樣子。

夏芍藥一張臉蛋燒的通紅，坐到桌邊去，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似乎平息了一番慌的心緒，正正臉，這才道：「雖然你我是夫妻，但你也理應尊重我，不該對我手腳。你我是要相敬如賓過一輩子的！」

相敬如賓這個詞，婚事定下來之後，至已經說過兩次了。一次是夏景行無意之中聽到的，另外一次就是今日，可見對婚姻的期許便是相敬如賓。

看著板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算知道能獨立理家裡外面的事，但在他眼裡，到底是帶著幾分稚氣的，倒好似個小孩兒非要扮做大人樣兒，說些老氣橫秋的話，讓他忍不住眸子里沾染了笑意，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他是怎麼樣的人，完全不需要藉助他人之口來評論，只需要二人日積月累的相下去，終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往夏芍藥邊走過去。見他虎著一張臉走了過來，原來在夏南天面前信誓旦旦能制此人的夏芍藥不知為何有些心慌，眼看著到了自己近前，肩寬高，頗有山嶽臨頭之。

坐在紫檀木雕花蝙蝠鼓凳上，想要看清楚他的臉，也須仰著臉兒去瞧，一急之下便口而出：「我與二表哥沒什麼的。」

夏景行微微傾彎腰，一雙黑沉沉的眼與清澈的雙眸對視，雙手扶在旁邊的紫檀木雕花圓桌之上，恰將整個人都錮在自己懷裡，呼吸相接，輕笑：「你與二表兄今日沒什麼，那麼往日又有些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嗎？」

夏芍藥就怕他不信，被他困在懷抱里，只能儘力將自己的往後靠，背抵在了桌沿邊上，恨不得將自己嵌到桌上去，好逃避這尷尬的一刻。

「我與二表兄自小一起長大，兩家原本是準備議親的，他家想娶，我家要招贅，兩家談不攏就算了，一沒換過信二沒換過庚帖，能……能有什麼呀？」

說這話總顯得有幾分心虛，原本夏芍藥也不需要向夏景行解釋這些，只是被他撞破寒向榮醉后胡鬧說的那些話，卻是不得不解釋清楚了。

可恨此人聽到的解釋，也不知道信是不信，卻依然靠的極近，側頭在耳邊嘀咕：「你知不知道，夫妻間是要做些什麼的？」

夏芍藥還記得方才他在外面的輕佻舉，立刻舉手將自己兩隻耳朵牢牢護住，掩耳盜鈴的模樣倒引的夏景行輕笑出聲，被忍無可忍的夏芍藥推開，捂著耳朵站到了一邊去，瞪他：「夫妻自然是互相扶持，一個屋檐下生活，甘苦與共，一個桌上吃飯，一張……一張床上歇息的。」想到與個陌生男子躺在一張床上，的小臉上到底帶了些窘意出來。

這次換夏景行傻眼了。

他在夏芍藥這些話里忽然之間頓悟了：難怪一再說夫妻之間要相敬如賓，原是家中再無人教閨房之事。

岳母早逝，邊的丫環又全未嫁，再無的婆子之類，岳父重病，況且一個作爹的，力不濟不說，也不適合給兒做婚前教育。

在小丫頭一臉戒備的眼神里，夏景行忽然間發現，婚後生活，任重而道遠啊。

當晚二人雖然同床共枕，到底各蓋了一條被子。

夏芍藥上床之後，就將自己整個人都包進了被子里，只出個腦袋來，見夏景行舉正常了起來，不再輕佻，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對這個忽然之間變臉，做出種種小作的夏景行，還真是不習慣。總覺得還是之前那個沉默的只會說「好」，又與適當保持距離的男子更為習慣一些。

大紅的喜帳放了下來之後，外面的龍描金喜燭還燃著，映得帳子里一片紅通通的，倒讓夏景行的五眉目都和了起來，又是在這麼私的空間里，倒讓夏芍藥生出了「兩個人其實很親」的錯覺來，讓忍不住嘗試著與他建立良好的關係:「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必保你食無憂。你若是想讀書，也行，想跟我一起管家裡的事也行，若是想習武，我還可以給你請個武師傅回來。」小心打量他平靜的神，「你沒有喝醉酒打人的習慣吧？」

若是有暴力因子，習武還是作罷，免得威脅自的安全。

夏景行看著糾結又擔心的小臉，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故意逗：「要是有呢？」

這下就更糾結了，「那就……只好換我來練武了。」

他用目表示了下的小板練武，恐怕效不大，倒令夏芍藥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還表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對，只怕有心人！」夏景行從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有這麼開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