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夏正平對夏家別無二心，特別是對主子夏芍藥的婚姻幸福寄予了重，從老主子的角度出發，也盼著他們夫婦琴瑟和鳴。

因此，等夏景行送了那姓秦的年郎君離開，他立刻便返回去向夏芍藥報信：「方才來的客人出手闊綽，但與姑爺似乎是舊識。」意在提醒夏芍藥。

夏芍藥其實對夏景行的世也多有猜測，他生的本就不俗，再加平日飯飲茶都很文雅，談吐知禮，又識得字，這幾樣加在一起，至門第也不會太差了。

但他本人不曾主說，最開始時只說父母雙亡，結合自己家裡在夏南天病重之後被族人百般迫，親姑姑一家算計，夏芍藥心中對夏景行不免升起些同病相憐的念頭來。

說不得他這父母雙亡，家破人亡的背後又是一段凄慘的故事，還是不提為妙。

設地的為他著想，所有的瞞便都了苦衷。

總歸二人還沒有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就不強迫對方一定要將家事盡數告之。

等到夏景行送完了人回來，二人同一車，往護國寺去的時候，夏芍藥還塞了個裝滿了銀子的荷包給他：「保興以後跟著夫君服侍，等回去之後，你若是想出門去散心，就讓保心跟著跑跑傳個話兒，也方便些。」

安排的很周到，卻絕口不提來買花的秦安，還是夏景行主待：「今日來買花的秦安，以前與我時常廝混在一起。」也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了。

不止如此，讓秦安到費盡了心機搜羅芍藥花過壽的老太太，乃是華大長公主，今上的皇姑母。

只是這些人與事，現今離夏景行太過遙遠，他便覺得更沒必要講給夏芍藥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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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兩日未見，夏南天已經能在小院子里走一圈了。看到兒婿聯袂而來，更是笑意滿面。

「我好好的在寺里住著，你們何苦跑這一趟？」

夏芍藥扶著他緩緩回房，發自心的高興：「我總怕爹爹在寺里住不習慣，過來瞧一瞧我就放心了。」

丁香提著家裡給準備的素食點心進來，夏景行留下來陪夏南天吃點心，夏芍藥便往佛前去上一柱清香。

「這丫頭……」夏南天嘆息。自己這場病，真是將閨給嚇壞了。又細瞧婿，見他神舒展，不帶郁，眉眼間似乎比親之前倒更添了幾暖意，又將心放下了幾分，還笑道：「等我病好了，你們倆再給我添個小孫孫，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夏景行啼笑皆非：「爹爹……」這件事目下看來很有難度。

「難道不？」

「！怎麼不！」夏景行可不準備與岳父在這件事上爭執。

直到夫妻倆離開護國寺，他還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

夏芍藥只覺得夏景行打量自己的目很是奇怪，自己的臉：「我臉上沾了灰塵？」

夏景行點點頭，見自己在臉上胡了兩下，一迭聲問：「可乾淨了？」這是拿他當鏡子呢。他便搖頭，看凈如白瓷的臉蛋一塵不染，但自己卻渾然不覺，還真當自己不小心弄髒了臉，「別，我給你。」

夏芍藥真箇不，水潤黑亮的眸子里是滿滿的信賴，別提多乖了。

夏景行裝模作樣在臉蛋上左一下，右一下，足足了五六下，也不說有沒有乾淨，還來去，這下夏芍藥開始懷疑了：「到底乾淨沒有？」

「馬上就好。」

睨到夏景行眉眼間泄的笑意，才覺騙，一把拉下他作的手，瞪著大眼睛干生氣，只覺不解恨，忽拉起他的手來，揪著食指咬了一口，明明都用了點力的，偏夏景行面不變，還帶了些說不出的戲謔的味道，這才鬆了口甩了他的手。

「壞病老是改不了！」這輕浮的子，怎麼背著人就冒出頭了呢？

方才在寺里，當著爹爹的面，他可是很規矩有禮的。

夏景行抬手看時，但見自己食指上印著幾個深深的小牙印，不覺間笑出聲來：「你屬小狗的啊？」沒看出來還會咬人呢。

「你怎麼知道的？」夏芍藥生肖可不屬狗的嘛。

忽醒起他這是在罵自己，面上頓時滿布了紅霞，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瞧窗外的景，半日才扭頭回擊一句：「你屬猴子的啊？」

夏景行順著方才的話逗：「你怎麼知道的？」還直樂。

明明不是！他可是比自己大著三歲呢。

夏芍藥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瞪他一眼，小聲嘀咕：「無賴！」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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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回府，夏景行跟夏芍藥說一聲去會舊友，恐要喝酒吃飯，晚飯不用等他了，便帶著保興出門去了。

夏芍藥自下午在車裡被夏景行逗著玩，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他這個態度真是讓恨的牙，卻又暗底里覺得可樂，見他出了院子不見了人影才道：「稀罕啊？！」一個人吃飯才更自在呢。

等晚飯真擺上桌來，這些日子習慣了有人陪著用飯，便又覺得有點不習慣了，胡了兩口就喚丫頭撤了下去。

夏景行今日便是應秦安之約。

秦安與他許久不見，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便是去歲他被蕭家的兒退了親，年初又被鎮北候開祠堂逐出候府，對外宣布寧家沒有這個喪德敗行，有辱門風的不孝子。

至於中由，便漸漸傳了出來，說是夏景行□□母親房裡的丫環不，反弄出了人命。

作為與他一同長大的兄弟，秦安是不相信夏景行能做出這種事的。

但事發生之後，夏景行便不見了影，能在遇見他，實是意外之至。

夏景行到了明月樓，才坐得一刻，秦安便被小二引著進來了，見到他便當捶了他一下：「你這一向去哪裡了？自你家裡傳了消息出來，我們好幾個兄弟到在尋你，都找不到人呢。怎的還跑到親來了？」

「這不是長安沒有我的容之了，便來討口飯吃，尋個安立命的地方嘛。」夏景行倒是輕描淡寫。

以往這人眼角眉梢都帶著冰霜之，雖跟人一樣的玩鬧，到底不算個脾氣好的，在外面鬧將起來，再不肯吃虧的一個人，如今瞧著，竟然和了起來。秦安不由嘖嘖稱奇：「你是不是娶了個天仙啊，怎的我瞧著這是大變？」

一提到夏芍藥，夏景行還能想起下午瞪著他干生氣的小模樣，大眼睛圓溜溜的，真是說不出的可。被秦安這一問，他面上便不自覺浮上笑意來。

秦安原本也只是打趣，沒想到還真被他給猜中了，立刻便起了興緻：「來來來，跟兄弟說說，你是怎麼的親？」被夏景行在腦門上拍了一掌，「打聽那麼清楚做什麼？」他這才老實坐下了，還十分委屈：「兄弟這不是替你高興嘛。」

夏景行便正道：「今兒你既見了我，我便有件事要拜託你，回長安之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來。自此之後，世上再無寧景行這個人，我已贅夏家，連姓也改了，從前的事便是過眼雲煙，以後與那些人再無瓜葛，你也別大四宣揚，省得你那位表姐再找人要我的命！」

「……贅？」秦安都傻眼了，寧景行是多麼傲氣的一個人，如今竟然連祖上姓氏都棄了，姓了岳家的姓。后一句更讓他驚心不已，「……真做出這種事了？」

夏景行提起的秦安的表姐，便是當今晉王的南平郡主，夏景行的繼母。

南平郡主生個跋扈的子，從小就得晉王寵，長大之後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看上了有夫之婦，那也是只有別人給讓道的份兒。

很不幸的是，南平郡主看上的人恰好是當時的鎮北候世子寧謙，夏景行的親爹。

鎮北候府祖上出過一名悍將，跟著□□打天下，一桿□□便平了燕雲十六州，這才得了個鎮北候的封號。只大齊承平日久，寧府後人被長安城裡的酒泡了骨頭，還要學些詩詞，裝個斯文模樣，靠著祖輩餘蔭度日。

到了寧謙做候府世子，寧老候爺為他娶進門的卻是國子監祭酒的兒，知書達理，溫賢惠，正是夏景行的親娘王氏。

南平郡主烈如火，又生的艷麗高挑，也不知道幾時與寧謙相識的，大膽熱，漸漸便有了些首尾，等到珠胎暗結，這才向晉王攤牌，要嫁到鎮北候府上去。

晉王求到了今上面前，堂堂郡主哪得給人作妾，沒得丟了皇家的面。

這些箇舊事，長安城裡的宦權爵之家再無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