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元年四月,春闈放榜。
不出所料,安家庶子安離依然是第一名,放榜那日,他再一次為大街小巷爭相贊頌的才子,曾經被欺辱、被打、默默無聞的安離,一朝芒綻放,世人皆知。
酒樓茶肆里關于安離的談論比吳太傅家嫡孫吳玉驍還多,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打賭,六月的殿試上,安離和吳玉曉誰能拿到狀元——因為吳玉驍也參加了年前的秋試和今年的春闈,并取得了不錯的績。
只是有安離這個會元在前,吳家嫡孫的頭難免到一點掩蓋,再加上吳家這兩年勢力一年不如一年,沉寂了近三年的吳玉驍在世家公子中越來越沒有存在。
此次春闈結束,吳玉驍不但被人拿來和安離相提并論,還在學識上被一頭,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是什麼樣的滋味。
從云子姝作做儲公主到登基,吳家氣氛一直抑,吳玉驍一度甚至想放棄科考,因為他擔心遭到云子姝的打。
吳太傅雖然也有這個擔憂,卻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難道你要再等三年?”
“祖父。”吳玉驍臉極為難看,聲音更是艱,“吳家是不是快完了?云子姝……怎麼就了皇?”
吳太傅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云子姝明明已經和親到了東幽,怎麼就回來了皇?
想到三年前還是大雍最不得寵的公主,嫁人之后又休夫,名節盡毀,鬧得史紛紛彈劾,各大世家避而遠之。
那時吳貴妃風頭最盛,兒子是太子,吳家風顯赫,本不把云子姝放在眼里,靜儀還跟云子姝作對。
而今三年過去,貴昭容早就無人問津,云宸渾渾噩噩,龍椅上換了個人,權力更迭,朝廷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吳太傅又何嘗不擔心遭到云子姝的打?
只是擔憂也無濟于事,路還是要往前走,該來的總會來,擔憂又有什麼用?
……
四月底,云子姝待在書房里批閱奏折,楊喜小心翼翼地稟報:“陛下,吳昭容求見。”
云子姝一愣,吳昭容?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吳昭容是誰,眉頭微皺:“讓過來吧。”
“是。”
吳昭容一進來就跪下了,恭恭敬敬惶恐不安地行禮:“參見皇陛下,妾……妾以往多有冒犯,還求陛下寬恕,妾……妾只求陛下,放過云宸,放過子,放過吳家……”
云子姝沒什麼表地看著,想到曾經跟吳家和云宸母子上演的一幕幕,聲音淡漠:“朕記得自己并未找你們的麻煩。”
吳昭容像是沒聽到云子姝的話似的:“妾就云宸一個兒子,只他平安無事,妾想讓子留在妾的邊,陛下,妾知錯了,以往都是妾愚蠢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吳昭容。”云子姝打斷了的話,“你不必如此。”
吳昭容臉蒼白,怔怔看著。
“云宸能不能清醒過來,要看太醫的診斷和以后的造化,你的位份是太上皇降的,朕不會給你晉升上來。”云子姝語氣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至于云子,太上皇跟南齊談妥了聯姻,但南齊使臣回去之后,至今未曾派人過來迎娶,若是他們聯姻誠意不足,朕可以在今年年底給云子指一門合適的婚事。”
吳昭容垂著頭。
“吳家以往跟朕的恩怨,朕沒空與他們一一清算,只要他們一家以后安分守己,活著至不是問題。”云子姝淡笑,“想得到重用大抵是不太可能了,畢竟吳家品行朕是早早就看在了眼里,縱然學識多好,也無法抵消人品不行帶來的弊端。”
如此直言不諱,讓吳昭容一時無話可說,可是心里卻是不服氣的,人品不行?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跟作對之人就一定是人品不行?今日若云宸登基,他們同樣可以說云子姝人品不行。
只是如今吳氏一族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云子姝手里,說什麼就是什麼,旁人焉敢爭辯?
“回去吧。”云子姝不愿與多說什麼,也沒什麼可說的,“以后沒什麼事就安安心心待在后宮,別出來了。”
吳昭容僵了僵,低著頭告退。
該認錯已經認了,該求的也求了,接下來命運如何,已不是能掌控。
聽天由命吧。
不過吳昭容的到來倒是讓云子姝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做。
“楊喜。”云子姝命令,“傳刑部尚書。”
“是。”
……
帝元年五月初八,刑部查出刺殺前太子云宸的幕后主使乃是齊王云暉和魏丞相。
遂下旨,貶齊王為庶人,不再有皇族榮華俸祿,于王府幽一生,終生不得踏出半步。
魏淑妃搬出皇宮,進齊王府與兒子同住。
魏丞相一家被貶為庶人,遷出帝都,子孫七世不得朝為,不得參加科舉考試。
一時之間,魏家余黨瑟瑟發抖。
……
六月殿試,云子姝和司滄主持。
眾目期待之下,文采出眾、低調謙恭的安離被欽點為新科狀元狀元,也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位狀元,跟榜眼、探花一起了翰林院。
朝中一直有著“非進士不翰林,非翰林不”的說法,新科一甲三名了翰林院歷練,就代表著以后有很大的機會得到天子重用——當然,日后究竟能不能得到重用,還得看個人的能力和品行。
此次殿試,云子姝選拔了一大批新貴學子朝,朝中氣象煥然一新。
帝執政的朝代,由此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