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遙不是沒猜想過南川是不是當年那個小哥哥。
畢竟年齡對得上,又是這家冰場的小老闆,而且對於花也有一定的了解,說明很可能從小就是在冰場里混大的。而且長得也是有點像,當然了,好看的人都是有那麼點相似之的,也說不上來是不是真像、哪裏像,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當時年紀也太小了。
但是在稍稍了解南川之後,又覺得不可能。
記憶里的小哥哥,熱冰,甚至信誓旦旦說過要以短道速為未來理想,他想拿到世界冠軍。
那是一個像冰場上的小太一樣的人。
而南川……
別說認識他至今從來沒見他下場過冰,甚至還覺到他並不喜歡過多接,乃至是有點排斥的。
就連讓他待在冰場里,他似乎都一副渾不太舒服,卻不得不待在這裏的樣子。
比如在別的地方他從不煙,而待在冰場里他似乎永遠手裏攥著煙,不一定點燃,有時候只是著發獃。
想,或許這裏就是之前猜測的,困住南川的那麼一個地方吧。
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此時此刻他脖子上的兩顆小紅痣卻在清晰地告訴,他們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不是很可能。
應該就是他。
聞遙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
還曾經幻想過,自己如果一路走下去,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在某個賽場上與他相遇。
原來,當年的那個小哥哥,早已經放棄夢想了啊……
原來支撐了這麼多年,幾乎了最初的信仰的小太,早已經消失了。
原來的初,已經不見了。
……怎麼辦。
……
南川背著走到休息區,將放在長椅上。
「還行麼?需不需要看看醫生?」
「哪有那麼嚴重?」聞遙,自己摔得如何自己有分寸,剛才是有點懵了所以沒使上勁,現在緩得差不多了。「放心,不會影響明天考試的。」
南川:「……」他又不是真在乎那個。
聞遙看看時間才發現原來已經到點了,於是手把鞋帶解了,下冰鞋放回冰鞋包里,說:「你這兒也要關門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南川緩緩「嗯」了一聲。
聞遙總覺得這時候自己該說點什麼。
比如問問他,他還記不記得以前有個小姑娘,曾經眼淚汪汪地蹲在冰場邊哭,而他曾經安過這麼一個小姑娘,陪了一整天,還在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他應該不記得了吧。
每天冰場里來來去去那麼多小孩子,他怎麼可能還記得那麼久遠且只見過一面的小孩呢。
聞遙越想越沮喪。
收拾完跟南川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回家了。
結果才剛轉就被南川住了。
「那個……」
聞遙回眸:「怎麼了?」
南川發現自己今天真是不在狀態,好幾次了話都說了,人都跑過去了,腦子才轉過彎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聞遙人都轉過來了,他才反應過來剛才是自己住了。
但是吧,又沒什麼事。
他飛快地想了個理由出來。
「那什麼……我準備去吃夜宵,你去麼?」
「啊?」聞遙眨眨眼,本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的。但是……瞅瞅南川。如果是昨天南川開這個口,八是搖頭的,但是今天得知了他就是從前那個小哥哥——略一猶豫。
南川狀似隨意地說:「也沒什麼,就當順便還了之前三明治的人吧。」
什麼三明治?聞遙愣了愣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麼。
哦對。
但是當時也本沒想著讓他還啊。
「行了,吃不下就吃點。你就過去陪我吃。」南川不再給猶豫的時間,率先拿起外套往外面走。
他鎖了冰場大門,帶著拐進了冰場旁邊的一條小巷子,七拐八拐的繞到了一片偏老舊的居民區,終於在一家很小的店面前停下來。
是一家小小的點心店,裏面大概也就三四張桌的樣子,外頭一側是熱氣騰騰的煮麵灶臺,灶臺側邊還擺著一摞賣相不錯的大粽子。
清甜的粽葉香氣里,坐在灶臺後面的阿婆抬起頭來,一看是南川就絡地笑了,「阿川好久沒來啦,帶朋友來吃啊?」
「嗯。阿婆,來兩碗餛飩。」說著,南川在靠外邊的桌子上坐下來了。
聞遙原以為他會帶去吃燒烤啊大排檔之類的,畢竟小說里的那個年大佬們不是最在那些地方出沒麼?不過自己不太喜歡就是了。
沒想到他帶來吃餛飩。
還蠻喜歡家鄉的餛飩的。
印象最深的一次,好像也是南川帶去吃的。那時候N市城管還沒那麼嚴,冰場外邊會有小販擺攤,那一次他給表演完冰,終於給哄得不哭了,後面他就帶去吃餛飩。
當時他說,明天他要比賽了,每次要比賽之前他就來吃一次阿婆的餛飩,每次只要吃了餛飩隔天的比賽就一定會贏。
記得那個煮餛飩的攤子也是一個阿婆擺的,賣餛飩也賣粽子,蛋黃粽好吃的。
之前還特意找過,實在沒找到。
沒想到開在這麼個小角落了。
餛飩皮薄煮得快,沒一會兒就端上來了。翠綠的蔥花,亮黃的蛋皮,還有紫菜和蝦米,騰騰冒著的熱氣又香又鮮。
聞遙喝了口湯,心裏忽然就被悉的味道了。
所以……他特意帶來吃這個,也是希明天考級順利是麼?
不不,或許他只是帶來吃個夜宵,沒別的意思。
不要腦補太多了。
阿婆的餛飩價廉,兩碗也才十幾塊。聞遙看著南川掃了二維碼給阿婆轉了二十塊過去,想了想,對阿婆說:「阿婆給我來四個粽子吧,蛋黃粽的。」見南川又拿起手機要掃,攔下來,「我自己付吧。對了,你要粽子嗎?」
南川放下手機:「唔,那也給我拿兩個吧。」
聞遙轉頭:「阿婆拿六個,分開裝啊謝謝。」然後按六個粽子的錢取了個整,掃碼轉過去。
南川安靜了一會兒,忽然笑道:「這不是又得還你人了麼?」
聞遙心說,那不一樣,請他吃粽子,是承了他請吃這碗代表了祝福的餛飩的。
跟著笑了笑:「那就下次再帶我來吃餛飩吧。」
走出小店的時候,不太湊巧,天上竟然飄起雨來。外頭路燈照下來,店門口的一段石板路上已經完全變得的了。
真是了秋了,雨也下得頻繁起來。
店裏頭的阿婆看見了,遞了一把傘出來:「阿川你們拿去用吧。」
南川也不客氣,接過來。
聞遙問:「那婆婆您自己怎麼辦?」
阿婆樂呵呵的說:「阿婆就住後頭,淋不著雨。沒事。下回來吃再拿過來就行了。」
說話間,南川已經把傘撐開了。
於是聞遙趕道了謝,鑽進了傘下面。
南川問道:「你家在哪邊?」
聞遙:「朝巷。你呢?」
南川:「雪松大廈。」
聞遙回憶了一下,雪松大廈好像也在附近這一帶,距離冰場不遠,從這邊過去好像會先到雪松大廈。「那我順路先送你回去吧。」
南川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居然用這麼自然的語氣說要送他一個男生先回去,果然是當男孩子當習慣了麼?
「不用,我送你回去,也沒幾步路。」
聞遙想了想,也是,接下來還得去外地,肯定沒辦法把傘送回來給阿婆,還是南川去還比較合適。於是也就不推辭了。
走了十幾分鐘就到朝巷家門口了,爺爺睡得早,家裏只有二樓書房的燈還開著。
秋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們走到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聞遙站定,說:「那我進去了,再見。」
「嗯。」南川應了一聲,把傘收起來。
聞遙推開院門進去,拿鑰匙開了門走進去,關上門之後,心裏不自覺地想著: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就這麼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或許只是他記憶里無足輕重的過客,但是他對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人。
是他向敞開了一扇奇妙世界的大門,告訴這個世界瑰麗妙,讓去看一看。
去看了,也上了。
很激他。
真的。
所以,不能當做那個小男孩沒有存在過。
那個小男孩切切實實的活在的記憶里,並且影響了的一生。
想到這裏,驟然又把門打開了。
衝出去一看,發現南川還沒走,他慢條斯理地正在把傘面工整地整理服帖。
見出來,他微訝地看:「怎麼了?」
聞遙走到院門邊,隔著鏤空的大門,垂眸思索了一下,認真地說:「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餛飩。」
南川笑了。
「就這事?」
他還以為怎麼了。
聞遙又頓了頓,上前一步,手握在大門的鐵欄桿,抬眸看著他,鼓起勇氣問道:「這些年你自己還會去吃嗎?」
南川整理傘的作頓時停住了。
他一下就聽懂了聞遙的問題。
問的肯定不是他吃不吃餛飩。而且似乎也知道他為什麼帶去吃餛飩。
他抬眸回視著的眼睛。
路燈的線映在的眼睛裏,閃著細碎的芒。或許是剛下過雨,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竟然有種漉漉的覺。
也……知道他是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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