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謀

不去管張氏的心思，林靜姝打開匣子，裏頭放滿首飾，這些東西現在自然是用不上的，特意從林文茵那裏要過來，一來膈應張氏，這些全是娘置辦的。二來，想坑張氏還要靠這匣子首飾，準確的說是一個碧玉簪娘生前極為喜。這些日子，也看出來了，張氏心機深沉，善於偽裝忍耐，唯一的破綻就是爹。不用謀，只要明正大的拿著玉簪子在爹眼前晃就好，若是忍了，也就算了，住在這個院子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用過晚飯，才見著他爹，難得的林靜姝主人「父親。」

林思允心裏一喜，姝姐兒終於肯主搭理他了「姝姐兒喜歡這裏麼，你母親特意收拾的。」

林靜姝小聲道「是太太，不是母親。喜歡，我知道這是父親選的。」張氏用心不假，可只會按著自己的心思選，室佈置的這般雅緻，定是父親的主意。

林思允的小手，無奈道「真的就這麼不喜歡。」

林靜姝靜靜的看著，眼神清澈帶著些迷茫「可是真的不是我母親啊，父親為何要騙我？」

林思允心裏一痛，他不能跟解釋為什麼要張氏母親，這孩子生來早慧，心思又最是敏，周氏去后，日夜的哭鬧，太醫診出來的結果卻是鬱結於心，再這麼下去恐怕會早夭。他覺得荒謬，還沒滿月的孩子怎麼會鬱結於心？可是事實由不得他不信，他第一次覺得害怕，他的兒生來就該盡萬千寵，怎麼能就這麼去了。太醫悄悄告訴他，這樣的孩子都是福緣深厚，心思通之人，五自然也十分敏銳，只怕是生母故去惹的如此。

那段時日，白日裏茂哥兒粘著，他自己則整夜的抱著哄，才漸漸的好起來。他嘆息一聲，終是說道「姝姐兒，父親……」

林靜姝一陣心酸，清亮的眼眸中溢出水意，低下頭，呢喃道「父親難過了。」他若是不對這麼好該多好，母親若是活著該多好，他的兒若不是該有多好，……要是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是什麼不知道，怎麼保護茂哥兒，怎麼為母親報仇，淚水滾落，眼神堅定，他們父啊，不知道有多緣分。

林思允忙抱起，小心的給眼淚「都是父親不好，惹的姝姐兒生氣了，不氣了，父親不提了好不好。」

「呦，姝姐兒這是怎麼了？」張氏見他久久不回房，索帶著人過來了，嗔怪的看了林思允一眼「這麼會的功夫怎麼就哭上了？可是你父親惹著你了？母親替我們姝姐兒打他好不好。」說完作勢朝著林思允的胳膊上擰去。

林靜姝將頭埋進父親懷裏，氣氛瞬時尷尬了起來，林思允見狀忙安道「姝姐兒認生，你先回去睡吧，我陪陪。」

張氏心裏膈應，面上若無其事，笑著安「小孩子都這樣，爺你好好陪陪姝姐兒，我就先回去了。」

林思允回房的時候，張氏已經卸下妝容，坐在妝臺前，仔細的梳著頭髮，聽見聲響，並未起，角帶笑，聲音輕的問道「姝姐兒可是睡下了？」

林思允卻有些神思不屬，淡淡道「睡下了。」

張氏馬上發現他緒不對，略一思索，試探道「姝姐兒又鬧彆扭了？」實在不明白怎麼上到老侯爺下到小叔都極為寶貝林靜姝，除了長得好了些，也沒有哪裏討人喜歡，生就個古怪的子，本就不能和侄晴姐兒相比，那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活潑伶俐。

林思允聽這麼說，心裏有些不舒服，在他眼裏，兒的模樣子都是極好的，哪裏會鬧彆扭，但是想到姝姐兒實在不喜，也不肯母親，又有些愧疚，輕嘆一聲「姝姐兒子敏，現在不願意你母親，就先由著吧，左右年紀還小，如今又養在了你膝下，你對好，早晚會知道的。」

張氏只覺心底發冷，若是那賤丫頭一直不肯，那就對不好的緣故了？低下頭生怕被丈夫發現泄了緒，勉強下不快，委屈道「我本就是母親，做什麼就是不肯，再說我還不是為好，不是茵姐兒，若是外頭人知道了，定會非議的，我是不怕的，只是姝姐兒一個好好的兒家，有這樣的名聲到底不好。」又有些遲疑「姝姐兒小小年紀怎麼會這般執拗，會不會有人對說了什麼。」想到林靜姝的娘韓氏，那是周氏早就定好的，難道是在嚼舌。

林思允聽說不怕非議，心底一，到底因為他的緣故，使得人非議，覺到他的態度，張氏心裏得意，更加善解人意道「夫君放心，我定會好好教養姝姐兒，等再大些就帶去給皇後娘娘看看。有娘娘照拂想是會更好些。」

林思允見提到皇后，心思一轉，眼中閃過一憂慮，只盼著姝姐兒大些能轉過想來，他如今不求別的，只求兒不要太給張氏沒臉，皇后地位穩固，若是……，是以他若無其事誇讚道「夫人真是天下第一賢惠人，我也會好好教導姝姐兒的。」

轉眼，林靜姝在熙和堂住了一個月，和張氏也就那樣不溫不火的著，任憑張氏怎麼折騰討好，都不如山，全當沒有這麼個人，而且，和爹的關係又親近許多，原因是白日裏見天待在暖雁閣陪著茂哥兒，姐弟三人識字看書相愉快，晚上爹會在看過茂哥兒后親自念書給聽。

估著張氏忍的差不多了，開始在林思允看的時候，整理那匣子首飾，果然在張氏找過來的時候，爹有些心思不屬，隔日張氏就給送來一匣子首飾，也如所願的將從林文茵那裏拿來的那一匣子令紅杏收了起來只除了碧玉簪。不過張氏送來的也被束之高閣，每日裏只把玩碧玉簪。

果然，林思允抱著問道「姝姐兒是不是特別想念母親。」他想到周氏去后，林靜姝幾乎要跟著去了，到底是嫡親的母，脈深，也不知小小的人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執念。

林靜姝著碧玉簪，小聲道「姐姐說，這是母親最喜歡的。父親，母親好看麼？」

林思允有些恍惚，初見時那個面蒼白卻不減風采的子，明明看著狼狽卻一傲骨，大婚時，艷麗奪目，滿眼的紅差點就灼傷了他的眼，呢喃道「好看，很好看。」

林靜姝握著碧玉簪的手一僵，看著他爹不經意的悲傷，繼續道「比姝姐兒還好看麼？」見爹回神，加了一句「祖母說過姝姐兒最好看。」

輕輕拍拍的脊背「和姝姐兒很像。你娘出鎮南侯府，溫善良，猶擅書法，養的花也特別漂亮。」「喜歡侍弄花草，有一次好容易養大的牡丹被他澆死了，氣的幾日沒理他，還是他又從別找到一株特別相似的才得了個笑臉，天氣好的時候會琴說是不辜負大好春，冬日梅花開的時候，會採集梅花釀梅花酒。秋日裏，喜歡的螃蟹配著酒喝，有一回還喝醉了，偏偏趕上小日子痛了好幾日，發誓以後再也不沾螃蟹。」

林靜姝怔怔的，心思不屬，好在屋裏只有他們父倆，連忙收拾好表，順便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瞬間恢復懵懂的表，試探道「要母親。」

林思允一僵，沉默良久，他實在不明白，怎麼出門一趟，回來后一切就都變了呢，他甚至沒見最後一面，定然很生氣吧，孩子早產，他都沒能趕回來，心裏肯定決定再也不原諒他了。何況他又娶了最討厭的表妹，就算以後他見到，肯定會他和表妹滾的遠遠的。林靜姝的小臉，聲音輕「姝姐兒這麼乖，你娘肯定會喜歡你的。」

屋外張氏只覺得全冷冰冰的，從骨頭裏出的涼氣，讓幾乎站不住，想肯定是天氣太冷了，幾乎踉蹌的回到房裏，將人趕出去后，像是卸了全的力氣一樣，歪倒在床上，淚水溢出，刻意不去想表哥婚的那五年，當作表哥的邊從來就只有，可是為什麼？他們要定親的時候，他溫帶笑的臉，滿滿的都是喜悅。對，表哥心裏只有，都是周氏那個賤人設計嫁給表哥，拆散了們，如今的兒又來克自己，掩去眉眼間的瘋狂細細思量了一會。喊道「娘。」

鄭氏進來，見眼角紅紅的哭過了，一陣心疼，剛剛從三小姐那裏回來，就覺得不對勁，難道是三小姐又給小姐氣了，真是不識抬舉的東西，想家小姐是安遠侯嫡，長姐更是中宮皇後娘娘，養著，也是抬舉，果然是個白眼狼，對好也是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