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定

張氏聲音輕「娘，姝姐兒不曉得被哪個賤蹄子教壞了，對我十分不喜，現下還小，我實在是怕被那起子黑心肝的影響，長大移了就不好了。」

鄭氏想了想「夫人，不管三小姐怎麼對您，您只要順著就好，一日不行，兩日不行，可是這日子長著呢，不僅萬事順著，就是大爺若是想要教導，您也要攔著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孩子就該千萬寵著才好。」

張氏瞬時明白了，大家族的教養自然是教養子明理懂事，順著，縱著，外人說起來，也只會覺得繼母難當，微微一笑「正該如此，可是大爺的心頭寶呢。我自然只有更喜歡的。」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吩咐道「娘去問問姝姐兒最近一直喜歡的碧玉簪。」

鄭氏有些疑，想想剛剛自家夫人的樣子「夫人懷疑那碧玉簪是先夫人的」先前三小姐帶來的那一匣子首飾確實是周氏給大小姐置辦。

張氏冷笑「大爺重重義，何況周氏那個賤人為他生下一子二，看他平日裏對姝姐兒的寶貝勁，也知曉他對周氏極為有。自婚以來，大爺對我極好，可我總覺的缺了點什麼，只當是我們到底是多年沒見，生疏了也是有的。慢慢的也就好了。可是姝姐兒拿出那匣子首飾大爺緒就不對勁了。」有些激，攥住鄭氏的手，鄭氏忙安「小姐放心，您和大爺自小的分誰都比不上。」

張氏深吸一口氣，淚眼朦朧的看著鄭氏道「娘，我什麼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大爺心裏念著別人，我恨啊，我真的好恨啊。明明就不是我的錯，明明我們都要定親了，明明該是我為他生兒育。」哽咽一聲，喃喃道「我為他出家做了道士，我一心等著他念著他，可是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能這麼對我？他婚前答應過我，絕不會喜歡上周氏的，他答應的。」

鄭氏見失控，心疼不已，的小姐的啊，只在大爺這裏過委屈，在家千尊玉貴，父母寵，長姐疼，怕鑽了牛角尖，聲音和緩安道「小姐你是想差了，你和姑爺自小一起長大，還能不知道他的人品，就算不喜歡周氏，也會敬重於，更何況是脈相連的子嗣，他再怎麼寶貝都不為過，小姐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過日子，早點給大爺生個健康的兒子。您和大爺的孩子，一定會聰慧又健康，憑著大爺喜孩子的勁，還怕大爺的心思一直放在三小姐上，說句逾越的話，三小姐再得寵也是個兒，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您何必自降份跟計較。」

張氏見這麼說，遲疑道「真是這樣麼，他對周氏真的只有敬重，可是到底陪了大爺這麼些年……」還生了三個兒。

鄭氏輕輕給乾眼淚「小姐放心，周氏沒有您的福氣，您會陪著大爺更久的，總有一日，想起來這五年算什麼的，您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張氏輕輕倚在鄭氏懷裏「是啊，我不必著急，這才幾日，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周氏得意了那幾年，可是現在不過是黃土一抔，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自那日過後，林靜姝沒再問起過母親的事，只是更為寶貝碧玉簪，已經到了誰也不許的地步。日日都要親手拭一遍，珍惜的放進百寶匣里。張氏最近都在父親來看的時候，一起跟著，大多的時候不說話，只是眉眼帶笑的看著他們父倆，遠遠瞧著倒是真像和樂融融的一家人。

林思允指著昨晚教過的字問道「姝姐兒。」

果然林靜姝想也不想「孝」

林思允滿意的點點頭，真不愧是他的兒，聰慧無比，過目不忘。張氏適時地說了句「姝姐兒可真是聰明，我大哥家的晴姐兒比姝姐兒要大上幾個月，話說的雖然很是清楚，但是若要靜下子來念書可就不行了。」

林思允心中得意，上謙虛道「小孩子正是貪玩的時候，晴姐兒也是個聰明的，還是周歲的時候見過我一次，上次回去可不是還認得我。」

上次回去，是陪著回門，也是他第一次以張家婿的份去，一群人逗著晴姐兒姑父，偏偏晴姐兒人小記好，一直表叔。張氏帶著些意，嗔怪道「大爺。」

林靜姝疑道「晴姐兒？」歪著腦袋看著林思允，緻的小臉帶著大大的疑問，林思允只覺得可的讓人心都化了，解釋道「晴姐兒是你的小表姐，比你大上幾個月。」

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繼續問道「漂亮麼？」故意想了想「有沒有姝姐兒漂亮？」

林思允知道漂亮是新學的詞，以前只會問好不好看，心底想笑，對於兒的好他實在是很無奈，喜歡玉也就罷了，還喜歡人，瞧見哪個丫鬟漂亮就會多問幾句，而且態度也會好上很多，邊的幾個丫鬟，除了紅杏紅梅原就是一等，紅秀和紅葉都是自個瞧中的，原因自然是長得極。母親跟他說起這事，也是一臉哭笑不得，好在那兩個丫鬟都還算機靈能幹，他故意道「漂亮！比姝姐兒麼……」他停下來思索，看著兒張的小臉，心裏快要笑翻了「當然是姝姐兒更好看。」

林靜姝頓時眉開眼笑，特別是瞥見張氏有些僵的臉，很清楚，張氏十分不喜歡他們父親近，果然，張氏很快斂去不快，笑著加了句「姝姐兒是最好看的，你看這是什麼？」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玉簪。

玉質清，雕琢蘭花的樣式，難的是，是神的紫，加上渾然天的雕工，彷彿都能聞到蘭花的清香。在朦朧的燈下，更是的驚心。

林靜姝心說這張氏可真是捨得下本錢，這可不是以往隨便哄的那些件，那些雖然也好，但是一眼就看出，這件蘭花簪是一件老件，澤溫潤，看著就舒服。有些可惜，不是的東西，張氏給的東西，都存著呢，有朝一日會還給。說來有些矯，但是讓一邊算計人，一邊拿好，實在是做不出來。

林思允有些詫異「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麼？姝姐兒一個小孩子哪裏用的上。」他自然清楚這簪子的來歷，這還是前朝一位盡獨寵的皇后戴過的東西，皇後娘娘用這簪子給妹妹添妝，自然不能只看表面。

張氏神甜，聲音溫「我相信表哥。」頓了一下，正道「何況再是名貴不過是個件罷了，難得姝姐兒最近喜歡簪子。我總得給最好的才是。」

林靜姝靜靜的看著張氏親自起，將紅杏進來，吩咐將百寶匣拿出來。看著張氏親手將蘭花簪小心的放到匣子裏，再吩咐紅杏放回去，對著林靜姝道「姝姐兒若是喜歡明日再仔細看，今兒天可是晚了些，小孩子要多睡覺才能長高。」

接下來幾日，林靜姝雖然喜歡蘭花簪，但是碧玉簪還是不時地拿出來，每次還都是林思允和張氏都在的時候。

張氏咬牙「娘，你說這賤丫頭是不是故意和我做對，天拿著一個死人的東西也不嫌晦氣。」

鄭氏原想著小孩子忘大，有了更好的，先前的那個也就放下了，三小姐從前也確實如此，怎麼偏偏對著周氏的簪子這麼惦念，這麼久了還不見撒手不說，還常常在大爺面前拿出來。按說這麼小孩子不可能對親娘有什麼記憶，難道真有人在故意算計小姐。遲疑道「要不把三小姐送回去吧。」老夫人一心想讓小姐抱養三小姐是為了給小姐鋪路，可是現下看來，反倒有些影響了夫妻。

張氏搖搖頭「越是不喜歡我，我越是要養著，遲早有一日，我今日的委屈都會還給。」冷聲道「先讓病一場，我親自照顧著，順便讓一起人都看看，我是多麼的賢良大度。」

鄭氏遲疑「這可是要過年了。」

「那就過了十五吧，省的晦氣。」

元宵節剛過，看花燈回來的林靜姝病了，很嚴重，葯一碗碗的喝下去，但是一直不見好，張氏見此，連管家都顧不得了，日夜守在林靜姝跟前，家裏數得著的都來看過了，四嬸更是哭了一場。茂哥兒要賴著不走，最後被林文茵接到蘭亭閣去了。

本以為是小孩子了涼，養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可沒想到一個月過去，還越來越嚴重了。這一個月來，張氏娘家也沒回，只看著林靜姝，瘦了一圈不止。不只是老夫人，連四夫人都對這個大嫂有些改觀。

看到林靜姝陷昏迷，張氏徹底慌了神，小聲道「娘，那葯沒問題吧？」

鄭氏也有些不安「沒問題，對傷害也不算太大，只要停葯就會好起來，頂多會比從前弱上一些而已。」

林靜姝知道時候到了，悄悄運功，是的，除了劇以外還有一個金手指，會易筋經，真不是搞笑要這麼個名字，而是莫名的就是知道這功法確實就易筋經。一路練下來，不止五敏銳，練出來的功還能改變脈象。

太醫來的時候，林靜姝散開力，任由藥發散，張氏可真狠啊，連下了半個月。大部分被排出去了，小部分留著呢。

林思允臉難看，他的兒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葯，當晚老侯爺命人將林靜姝抱回了安和院，對著老妻道「以後姝姐兒茂哥兒都和茵姐兒一樣，都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