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

張氏近來心極好，著五個多月的肚子，日日去老夫人那裡請安，看著越發艷的容貌，老夫人有些失又有些放鬆，瞧著這樣子，多半是個孩，想要長子有個健康的兒子，卻又心疼茂哥兒，一時也不知道是失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了。索放下心思，專心準備過年的事，林文茵已經十歲了，正好帶著觀一下。往後就要慢慢教起來了。

林靜姝能覺出姐姐最近心不大好，雖然表現的和往常一樣，細細想了最近發生的事，好似沒什麼值得姐姐心不好，朝廷的邸報也是看的，也沒發現什麼，見發獃，韓氏憂心道「小姐，這天正涼，不宜在外頭多呆，您若是覺得屋子裡頭悶，可以在攬月亭里小坐一會。」

林靜姝回過神來，想了想，道「紅秀，去將我最早釀的梅花酒取出一罈子來。」

韓氏疑，小姐向來寶貝自己釀的酒，輕易不肯拿出來的，這回取了最早的一批，不等開口，林靜姝已經往回走了，進了屋子，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蘭芝給取下披風，紅梅接過暖爐遞給小丫頭，紅葉將稍微有些燙的薑茶遞到手裡，微微皺著眉，卻仍是將薑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乾凈了。看看立在一旁的座鐘，正是下午三點整，這是林家唯一一座，老侯爺給的，被二房的二姐姐林靜寧羨慕了許久。接下來，會練一個時辰的琴後去老夫人那裡用晚飯。

聽到外頭小丫頭的通報聲「二小姐到了。」林靜姝瞇了瞇眼，繼而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紅梅見到小姐又這般笑了，作更是小心了幾分。

林靜姝站起來，迎到西暖閣，兩人見禮，林靜寧語氣歡快的說到「三妹妹，我可看到紅秀拿著的梅花酒了，你可不許小氣。」

林靜姝輕咳一聲「二姐姐，這是給大姐姐的，待會我讓紅秀給你挖一罈子總可以了吧。」

林靜寧脆生一笑「難得妹妹大方一回，我若是不收，豈不是太不給妹妹面子。」眼珠子一轉，先看了看四周，見只有林靜姝的娘韓氏，以及大丫鬟紅梅、紅葉在，這才說道「最近大伯母心極好。」

說完別有意味的看著林靜姝。一臉的我知道，快來問我吧的表，林靜姝心裡忍笑，林靜寧比大一歲，是二叔的嫡，因著年歲相近，兩人關係好，適時的出個興趣的表，順手將點心碟子朝跟前推了推，林靜寧捻起一塊點心，放到裡，香甜的味道恨不得讓人將舌頭吞下去，先慨了句「妹妹這裡的點心就是好吃。一樣的方子就是做不出這個味道。」接著迫不及待道「前幾日，我聽母親和嬤嬤說話。」低了聲音「大伯母請了大夫。」

林靜姝眼神一閃「這麼說是個男孩？」

林靜寧撇撇，「你瞧這些日子大伯母的得意樣。」不免有些擔憂「你說要真是個男孩，茂哥兒那裡怎麼辦？」

林靜姝心頭一暖，給韓氏使了個眼，見帶著人出去了，林靜寧一愣，也對著自己的丫頭擺擺手，示意們先退下，神兮兮中又帶著些興道「說吧，要我做什麼？」雖然還小，但是架不住娘現在管著家，雖然做不什麼大事，但是膈應膈應張氏還是做的到的。

林靜姝瞧著的得意樣，無奈道「你腦袋裡整日想什麼吶。」

林靜寧不解「那你讓人都出去，難道不是和我商量怎麼對付大伯母。」

林靜姝心說，我們兩個還不夠給張氏送菜的呢，慢慢道「瞧見現在這麼得意，我就非常不開心，想給找點事做。二姐姐只要想法子讓二嬸不著痕跡的讓我見著嫣姐兒就行了。」

林靜寧有些失，往裡塞了塊點心，咽下去后，才說道「就這樣？」煞有介事的搖搖頭「你呀真是太心了些，我還以為你要給大伯父送個人呢。」說完又自我否定道「還是你的主意靠譜，若是送了人，大伯母鐵定胎氣，自個倒是沒什麼，若是傷著我們弟弟妹妹就不好了。」

林靜姝彎了彎角「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林靜寧見這麼坦白，有些尷尬「我這不是怕你鬧過了麼。」說完鄭重道「我知道你主意正，一個孩子而已，莫說不知道別，就算真是兒子，我也信茂哥兒，信大伯父。」

林靜姝也正了臉「二姐姐，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把太太看在眼裡過，不是我的對手，只是不聰明又偏偏喜歡自作聰明，這種人才可怕。」忌憚的是張氏的姐姐，當今皇后。

林靜寧想想自己的母親鄭氏，深有同，察覺自己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忙看看時辰，告辭道「馬上到你練琴的時候了，我也該回去練字了，別忘了我的梅花酒啊。」說完又脆生生道「碧青。」

碧青應聲進來，韓氏也領著紅梅幾個進來了，林靜寧笑嘻嘻道「我就先回去了。」碧青給披上斗篷。碧藍塞了一個暖爐讓抱在懷裡。

林靜姝道「三姐姐路上慢著些。」見碧青和碧藍給行了一禮，簇擁著林靜寧往外頭走，韓氏走在前頭領路。

林靜姝卻在走後，臉慢慢變了，姐姐明明說過太太懷著的是個兒，沒有十分把握林文茵本就不會對說的這般篤定，可太太讓人把脈，居然把出是個男孩，那個大夫……心下一沉。

蘭亭閣，陳嬤嬤和姜嬤嬤親自守在書房門外，林文茵坐在桌案后，半夏和連翹站在後，周嬤嬤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林文茵淡淡道「這些年了，嬤嬤也算知曉我的子。看在咱們這些年誼的份上，老實代吧。」

周嬤嬤眼淚「當初有人拿著我唯一妹妹的信來找我，說是只要想法子能讓夫人去瓊山別院小住，我妹妹就不會有事。當時夫人懷孕已近七個月，我沒有辦法……」哽咽道。

「所以，我是你唯一的機會。那這些年可有人聯繫過你？」

周嬤嬤臉灰白，聲音沙啞「沒有，我只為他們做過那一件事，我曾經找過聯繫我的人，只是那人已經死了。」說完打了個哆嗦。

林文茵閉上眼睛，聲音和的說道「嬤嬤……病逝吧。」

周嬤嬤僵了一下，重重一個頭磕下去「是。」半夏上前，給乾淚水，稍稍上了些妝，瞧著看不出什麼后，才放出去。

林文茵看著的背影，眼含嘲諷，背叛啊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喃喃道「連翹，你說我是不是蠢得可以。」

連翹低聲道「主子，嬤嬤……是夫人為您選的。」

林文茵只覺得頭疼的要炸開了一樣，死死忍住，繼續若無其事道「那邊的人留著只怕有大用呢，以我的份，留著才是最好的。病的這些日子，你仔細瞧著看有什麼人來接近。」

連翹應了下來，走上前去，小心為林文茵按額頭，心裡擔憂，小姐這頭疼最近越發厲害了些，想想周嬤嬤，五歲到了小姐跟前，相的不，現下雖然覺得罪有應得，只是到底不是不傷心的，而小姐卻和相伴的更久。

是夜，林文茵忍著頭疼躺下來，簾帳外，紫蘇微微閉著眼，卻時刻注意林文茵的靜，聽見似有似無的哼聲，心裡一驚，小姐的忍痛力，是知曉的，輕聲喚道「小姐，要不要請大夫？」

林文茵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不斷閃過，堅定道「不用，我醒來之前，你和茴香必定要有一人守著我，若是趕不上請安的時辰，就說我睡的晚了，頭疼。」說完暈了過去，曾經夢中看不清楚的人和事，一幕幕清晰的展現在跟前，著龍袍的男子，一戎裝，英氣人的子，宮廷，戰場，父母，袍澤，曾經的人生，曾經的父母，曾經的榮耀，曾經的憾……。劇烈的痛楚退去，頭腦前所未有的輕鬆，慢慢睜開眼睛，尤帶著些迷茫。直到聽到耳邊輕聲細語的聲音「小姐。」

轉過頭猛地向說話的人看去，半晌道「紫蘇，什麼時辰了？」

紫蘇心頭髮涼，剛剛小姐看的眼神，住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音平穩的回道「回小姐的話，卯時剛過。」

林文茵看看外面的天，說道「你去休息一會吧，這裡不用人伺候了。」

紫蘇應道「是，小姐，奴婢在外頭守著。」慢慢退出去。

林文茵在黑暗裡，無聲笑起來，帶著無盡的蒼涼，落寞，燕華長樂公主啊，那一世，戎馬半生，殺孽無數，所以母后鬱鬱而終，妹妹早逝，唯一的弟弟臉上留了一道疤。呵呵，皇家啊，多麼諷刺。輕輕上口，越，朝代，跟著的唯有這塊梅花胎記。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胎記在微微發熱。想起夢中的景，若有所思，喊道「紫蘇。」

紫蘇走進來，屈膝行禮道「小姐。」

林文茵吩咐「給我一杯水。你去休息吧，換了半夏過來，我再睡會。」

紫蘇，將溫度合意的茶水端過來，道「奴婢先回去了。」

林文茵聽到暖閣的門，嘎吱了一聲，集中神，看著左手的水杯，右手著胎記，果然「水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