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先生

一出正月，姐姐林文茵就跟著祖母去了靈寺，林靜姝很想去圍觀一下，後來又想想，姐姐到時候還要想法子甩掉，還是算了吧。安安分分的去上課，現在學堂里算上有三個學生，二姐姐林靜寧以及的庶妹四小姐林嫻，林靜姝到晏文堂的時候林靜寧和林嫻都已經在位置上做好，姐妹倆在小聲說話，見進來，忙站起來，互相見禮后，林靜寧才道「你今兒來的倒是早？」

林靜寧這麼說，只因為林靜姝喜歡踩著點來，不早不晚，只比先生早來一刻鐘「這不是不用去祖母那裡問安，這才早了些？」

林靜寧掩著笑「祖母平日里去上香也是免了問安，也沒見你早來，不過你聽說了沒有，祖母前日里說要接晴表妹小住幾日。」

林靜姝不太興趣「來就來唄，說起來有些奇怪，一向傲氣的很，上次來倒是改了些子，和你們倆相很不錯。」

林靜寧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晏文堂室向來不許丫頭進來的，是以像是研磨倒水這些事都得們自己干「是改了些，平日里，我還好些，都是當做看不見四妹妹的。」

林嫻和林靜姝同齡，不過生辰比小幾個月，子很是安靜，此時也忍不住接話道「是啊，上次來看大伯母，我和姐姐帶表姐去園子里，表姐誇讚我針線做的好。」

林靜姝輕哼「那子被寵壞了，固執又驕傲也就罷了，偏偏還記仇不記恩，要麼讓怕了你，要麼跟來往，不然這種子遲早得跌個大跟頭才會反思自己。」

林靜寧有些奇怪道「左右不是咱家的姑娘，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好像有點怕你。」捧起林靜姝的臉，故意仔細看了看「我三妹妹這麼漂亮，怎麼就跟見了鬼似得呢？」說完還似模似樣的搖搖頭。

林靜姝任由打量，好奇道「我沒看出來呀，再說了怕我作甚？」從前們都是相看兩厭的狀態，當然是張晚晴單方面看不慣，都是無視來著。集也僅限於見面相互見禮，再說也不至於跌份到對個孩子做什麼。

林靜寧拉了拉林嫻「四妹妹當時也在場，我們當時在逛園子，你帶著丫頭來挖那棵瑤臺玉，遠遠的聽到丫頭們請安，就臉蒼白，當時我還以為累了。」

林嫻仔細想想，這才小聲道「倒不是一定怕三姐姐，我記得那日姐姐穿的騎馬裝，腰上還掛了把劍。」

林靜姝滿頭黑線「我那是假劍，只有劍鞘。」的武是針好不好。想起劍，又覺得可惜，不知道等功夫練到第三層，會不會有劍譜，哪個看武俠的子還沒有個仗劍天涯的夢。

林嫻抿著笑「三姐姐，晴表姐不知道是假的，我倒是覺的應是累了些，你們見禮的時候也沒見怎麼著。」

林靜寧還是覺的不對，不過沒再糾結這個「三妹妹，你瞧瞧我這字有進步沒有？」的字是在姐妹中是最差的，晏文堂里，的年紀最大，這字倒是練得倒是最不好，是以，對寫好字有種特別的執念。

林靜姝拿起的功課，筆力有些綿，練得簪花小楷，憑心而論，練字三年，這字寫的很是不錯了，可惜和比著兩人，自己前世六歲習字，一直練到二十歲死，今生自習武，腕力自然不是林靜寧能比的，而林嫻子安靜，練起字來比活潑的林靜寧更能沉下心來，也十分有天賦，這字也比林靜寧好些，同的看了一眼「比前些日子有進步。」

林靜寧撇撇「你們倆比我還小些，練字的時日也比我。又是一個先生教的。」

林靜姝看看時辰，先生快到了「你腕力不夠，這字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多練練總是會好的。」

三人安靜下來，複習昨日的功課，先生進來，三人起行禮「先生好。」來人一青長，二月天里還有些冷，厚重的冬也難掩姿窈窕，面容清秀，目沉靜，看了看三個學生已經各自坐好，眼中閃過一滿意。

宋先生先檢查了一下們的功課，逐一指點了下，才開始上新課，嗓音平和優雅帶著難以言說的韻味，只覺得詩經中所講的優句子，如一幅幅畫一般展現在們面前。宋先生邊做講解，邊觀察學生的表，見們皆聽的認真，心裡點頭，這幾個學生都很用功，又都有悟，實在讓做先生的很是欣。

待到宋先生兩個時辰的課上完，又留下功課，這才走了。三人目送出門，丫頭們這才進來幫們收拾筆墨。林靜寧喝下一大杯水「我是背書就覺得嗓子不舒服，真不知道先生講課怎麼那麼輕鬆。」說完興道「你發現了沒有，先生今天的新發簪特別好看。」

林靜姝點頭同意「很適合先生。」宋先生出隴西宋氏，正經的書香門第，曾經在五年前的文淵會上上了文淵榜第九十七名。林家當初也是費了大力氣才將請過來。聽說這還是託了林家百年藏書閣的福。

林靜寧有些嚮往「明明先生的相貌不是極，但就是讓人覺得一舉一都在發，服首飾也都好看。」說完又嘆了口氣「可惜先生命不好……」

林靜姝放下手上的茶盞，宋先生今年三十二歲，十年前與夫家和離后，並沒有回到宋家，而是一直在外以教書為生。問「二姐姐為什麼覺得先生命不好？」

林靜寧理所當然道「先生和離，定然是先生從前的夫婿德行有虧，子遇人不淑，還不算是命不好麼？再說了先生到現在也沒在嫁人，更沒有子，以先生的年紀……」說的含糊，嘆了口氣道「哎，先生那麼好的一個人，真是可惜了。」

林靜姝看著道「二姐姐，我不覺得先生命苦，不管和離的原因是什麼，先生既然走出這一步定然是衡量過這麼做的後果，忠於自己心的選擇，我覺得這是勇敢。而且，先生熱生活，你看先生的穿著打扮，神態氣度，就能知曉平日里定然是極為講究的。給我們講課時眼神自信，看著我們的目很是和，我們若是進步，也很是開心。這說明，是真的很喜教書，擁有自己鍾的事業，不斷的讀書充實自己，又有什麼不好？」

林靜寧不知怎麼反駁，就說道「可是我娘說子最重要的就是有孩子，以後也好有香火祭祀。」

林靜姝輕哼「死後的事誰又知道？今年的文淵會先生定會參加，到時候排名一定會靠前一些，說不定還能拿遇上個志同道合的一起生活不是更加圓滿。」

林靜寧目瞪口呆「你怎麼會這麼想？先生的年齡……」

林靜姝不以為然「二姐姐，你不要聽二嬸的，們認為子這一生最大的就就是嫁個好夫婿，當然我不是說這樣的人生不好，只是我們自己要清楚，嫁人生子是因為我願意，若是快活，自然好，若是不好，先生的做法也是一種選擇，只要我們能承擔起後果。」

林嫻若有所思，道「三姐姐的意思是只有自己立得住，才有更多的選擇。」眼睛一亮，目灼灼的盯著林靜姝，佩服道「三姐姐，你好聰明，這個都能想到。」

林靜姝見崇拜的看著自己，十分尷尬，這是前世帶來的人生觀深固，哪裡是想的，先生才是真豪傑。林靜寧想了想，覺得林靜姝說的對，可是又覺得哪裡不對，道「可是旁人大都和我一樣的看法，認為先生命苦。」

林靜姝嗤笑「讓們說唄。能耐我何？」

林靜寧頓時想到，喜歡玉，喜歡人，有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母親就不止一次的說過子古怪，將來有的苦頭吃，也提醒過，以為是不明白，卻原來是本就不在意。是個心寬的「好了，我說不過你。」

三人各自散去，林靜姝好容易等到林文茵回來，可惜已經到了休息的時辰，第二日瞧見心不錯的姐姐，心知定然是東西拿到了。知道了結果，林靜姝也就放下了。倒是林文茵覺得整日里窩在家裡，借口壽宴快到了，去看看有沒有要添置的東西，要帶著們去鋪子里看看，張氏要養胎自然沒法子帶們出去，祖母拍板，讓二嬸鄭氏帶著去。

二月初八，天氣很好，二嬸鄭氏一早帶著們幾個出門了，朱雀街上人來人往，多數是乘著馬車來的，帶著帷帽的貴婦小姐，後頭跟著丫頭婆子。竊竊私語聲，說笑聲，講解聲構了一副繁榮的畫卷。林靜姝心頭讚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食住行應有盡有。們準備先去錦霞閣看預定的服，再去珍寶閣看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