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辦完,終於可以功退,徐瀅回到端親王邊認真當起了小明。
午宴前流銀又把兩把書送了回來,什麼也沒說,倒是趁不注意時一雙亮如閃電的眼往他上下掃了個遍,最後恭謹地作了個揖,遠去了。
徐瀅不知道這是什麼病,不過既是宋澈那瘋子邊的人,失常點也有可原。
但周圍好大一片目卻不淡定了,流銀他們當然認得的,宋澈邊的第一心腹麼,他平素見了四品以下的員都是拿鼻孔看人的,今日怎麼對著個小白臉兒拱手作起揖來了?
大家也覺得自己察覺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好半日才面面相覷地收回目。
以至於徐瀅落座的時候居然有人爭著給布菜拿碗筷!
午宴後端親王便打道回府,徐瀅隨行到衙門附近,將服換下來便就也回了府。
楊氏在睡午覺,徐鏞在房裏不知幹什麼,反正別的地方他也不能去。
徐瀅沒驚他們,徑直換回裝,再把宋澈的裳給侍棋:「去洗乾淨,完了著金鵬送回衙門裏給小王爺。」
侍棋很驚訝,「這是小王爺的服?」
徐瀅也沒多理會,直接到了徐鏞房裏。
徐鏞連忙從榻上放了腳下地,屋裏還有濃濃的藥味,炕桌上也有兩張藥方子,顯然大夫剛走。
徐瀅坐上綉墩兒,說道:「哥哥可知冀北侯平日為人怎麼樣?」
徐鏞一頭霧水:「你問這個做甚?」
徐瀅便將端親王代他去辦的事說了,然後拖紙來寫下先前那幾個人的名字和禮金數目,「他查的是這個,他當親王的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去查個后戚的禮金帳目,而冀北侯又沒有什麼實權,但既然端親王這麼做了,我估計他多半是有點錢財上的問題。」
這些大小事自然得跟他底,日後端親王那邊才不會穿幫。
徐鏞一聽這分析也有理,不過他說道:「但他為太后的侄兒,就是貪點小便宜,多收點禮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冀北侯份是響噹噹的,但是家裏子弟還算規矩,宮裏皇權也固若金湯,若他真是鬧的過份,史們多半也早就參他了。」
徐瀅又沒打算長期在衙門獃著,這些事不想深究,在權貴手下混飯吃,知道一些事反而有益。何況徐鏞又不是沒腦子的人,日後這些事還得他去辦,他會分析,說明不會莽撞。因而不多說,午宴也沒吃上什麼,順手就端了桌上一盤子豌豆黃吃起來。
「就這些,沒別的事了麼?」徐鏞一臉關切地,就昨兒跟宋澈那一出,他總覺得不會這麼太平。
徐瀅原本是要把借宋澈服的事就這會兒跟他說說的,不過看他擔心這樣,想想還是遲點再告訴好了,緒太過激對養傷也不利。
口上說了聲「沒事」,正要接著說遇見馮清秋和崔嘉的事,這時候院門卻砰地讓人撞開了,門外一道人影如箭一般往院子裏衝來。
「徐鏞你出來!」
這聲音又尖又脆,刺耳得跟幾百年沒上過油的大門被推了似的,然後也沒等回話,便就又箭一般衝進了徐鏞房中,一隻白生生尖如同死了好幾日的爪子似的手指向徐鏞鼻子:「你竟敢那樣跟秋表姐說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徐鏞鎖眉頭:「你想幹什麼?!」
徐瀅走上去細細打量著來人,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分明不夠他們兄妹大,但柳眉倒豎著,牙齒橫咬著,氣焰卻已經膨脹到不行。
既然提到馮清秋,徐瀅也大概猜出的來歷。徐家總共三位姑娘,大姑娘徐瑗是徐澤原配所生,三姑娘徐冰是馮氏所生,馮清秋會到徐家小住多半也是因為跟這位冰姑娘關係親近,所以眼下會為馮清秋而來興師問罪的,自然也只有徐冰了。
再看滿頭的珠翠和緻的羅裳,之所以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多半也是去了程家赴宴。
「看什麼看,你這個惹禍!」徐冰瞪過來,炮口一轉,又對準徐瀅來了。「上次打壞了我外祖母送我的盤子,這次你們轉頭又拿我秋表姐撒氣,是不是因為秋表姐比你漂亮比你高貴,所以你們就嫉妒起來了?」
徐瀅揚揚眉,沒有介面。當瘋狗咬你的時候,你總不能也反過去咬瘋狗。
跟理論什麼長尊卑也沒有必要,徐家既然能把縱這樣,跟們講規矩是完全沒有用的。
但是因為這麼一吠,卻忽然想到了一個不算小的問題,既然馮清秋在程家與「徐鏞」起過爭執,首先他這傷的事就難以自圓其說,他們兄妹合夥欺騙端親王的事也再瞞不住。
當然徐家就算知道徐鏞是假冒的,也沒有傻到自己跑去端親王面前穿的理兒,徐家子侄被端親王惱上,對家裏誰都沒有好,但是這樣一來,讓馮清秋當著程筠和崔嘉的面出醜掉眼淚的罪魁禍首實際上是,這一點卻是沒法瞞過去了。
如果這委屈是徐鏞給的,馮氏們惱雖惱,恐怕拿他也無可奈何,他畢竟是府里的長子,繼伯母欺負失怙的侄兒這事傳出去,馮閣老也沒有什麼臉面,讀書人可不像行武之家,規矩臉面是第一的,所以倘或還不要,而這從衝過來質問的乃是徐冰而不是馮氏本人就看得出來。
可若是徐瀅,那就不同了。
徐瀅是小姐,馮氏是徐家的宗婦,又手掌著中饋,侄們若不聽話教導教導那是天經地義,傳出去別人還只會說用心良苦,反而誣徐瀅不識大有失莊重。
這要是穿了幫,於豈不又是壞事一件?
想到這裏於是又坐了回去,並且給徐鏞沏了杯茶。
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讓他起餡的。這兩日早上出門的時候對外都封鎖了他在府的消息,所以除了三房自己這些人,並沒有人知道徐鏞傷到不能。
但徐鏞還是想。要不是他傷了,徐冰這會兒恐怕已經被他打上臉了!
徐瀅瞧出他眼底泛濫出來的殺氣,連忙接過侍棋手上兩本書放在桌上:「程家小侯爺借的這兩本書,我瞧著有趣的,先借回房看看,過幾日再還回來。」一面沖他打眼,來龍去脈可以回頭再說,眼下先轉移他的注意力取得默契穩定緒才重要。至於這瘋狗,且讓吠吧。
徐鏞皺眉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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