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戰的發，導致大哥和二哥都分外忙碌起來，上面的決議撲朔迷離，自從知道帥是個多不靠譜的人後，黎嘉駿甚至覺得大哥乾脆退伍算了，以後長城抗戰組個義勇軍也比在這個混賬老大手下白死好啊。

結果大哥練兵是練兵，卻一直沒靜，二哥倒是忙忙碌碌，只是他現在越工作，反而越沉默了。

有一日，聽見客廳里他在和黎老爺爭吵，黎嘉駿午睡醒來，耳朵剛上門聽，就聽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停在面前。

黎嘉駿連滾帶爬的奔回床上，剛趴上去就聽門被敲響：「駿兒！駿兒！還睡著沒？」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不需要拚死上*床，因為二哥又不會破門而！默默的鄙視了自己一會兒，佯裝剛醒來，模糊的答了聲：「昂，來了，等等。」這才慢吞吞去開門，剛打開，二哥就雙手把住的肩膀以男主角一樣的姿勢和語氣道：「駿兒！跟不跟哥哥走？！」

「……啊？哥……我們有……緣關係……」臥槽我在說什麼！黎嘉駿下一秒就被自己驚呆了，實在是這場景太像私奔了！

「……你在說什麼啊！哥要去上海！你去不去！」

哇！上海！魔都！黎嘉駿眼睛都亮了：「去幹嘛？」

「你去上學！我去工作！哥養你！」

去上學有什麼意思，黎嘉駿一陣見：「你工資多。」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喊得那麼理直氣壯：「那我去哪上學？不知道！」

「不知道！」果然二哥和重合了，隨後黎二臉紅如。

「哥啊，和家長吵架鬧離家出走是最稚的行為，你看爹有攔過你嗎，你這樣的本走不了。」

黎二回頭，果然，黎老爺就在旁邊拄著拐杖冷冷的看著，見倆兄妹朝他去，哼了一聲轉下了樓。

二哥很無奈，連著頭頂的呆都耷拉下來了，黎嘉駿沒辦法，扯了扯他的袖子：「進來吧？」

把黎二拉進來在椅子上坐下，黎嘉駿隨便裹了一件薄外套坐在床上開始發獃，兩兩傻坐了一會兒，二突然站起來拉開了落地窗簾嘟囔：「這麼黑，你也不嫌抑的慌。」

芒頓時落滿了房間，遠太正在下山，照得一邊的牆壁紅彤彤的，整個房間跟要升天了似的。

「我剛才在睡覺嘛……」黎嘉駿小聲抗議，玩著袖子上的花邊，「你怎麼跟爹吵起來了，也不怕大哥打你。」

「沒什麼，上次讓你看的文章，讀通了沒？」黎二開始檢查作業，「如果讀通了，那我就要提問了。」

「別轉移話題啊，有你這樣的嗎我拉你進來不是為了讓你檢查我作業的！」這下黎嘉駿真的悲憤了。

「子不言父之過懂不懂！」

「那你還跟爹吵！」

「所以這是我跟爹的事兒啊。」

「剛才誰拉著我私……要離家出走的！」

「我一時氣憤嘛……」

「去！拉你進來是我一時衝！」黎嘉駿推他。

黎二巋然不：「慢著！先檢查作業！我要提問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黎嘉駿凄慘大喊。

「倒幕運是哪裡先發起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黎嘉駿繼續推。

「誰誰誰誰誰……」黎二蹲起馬步。

「干我屁事啊……長州藩！」

「很好，為什麼要倒幕，用日語回答！」

「額……！#%￥#%……還有……那個……#￥%&*……所以麼……#！￥%￥……」

「丟人！都會說了，就別在額了啊了這個那個的！難不難。」

「好了我都說出來了你可以滾了。」

「好好好我滾滾滾，晚飯後記得別忘了書法作業啊，檢查好了就口語練習。」

「啊啊啊啊啊啊！」黎嘉駿歇斯底里中。

黎二心滿意足的滾了。

「引狼室啊，引狼室……」黎嘉駿含淚捶床。

早知道黎二是鬼+畜老師，打死也不讓他補習日語啊，課堂上那些就夠用了！誰知這個牲口一定說的日語帶鄉佬口音，非得讓純正點兒，從此簡直了現代的苦b小學生，一天就沒個不學習的時候。

黎二走後，黎嘉駿換了正式點的服準備與家人共進晚餐，金禾的兒雪晴走了進來整理床鋪，一本正經的干著，實在是被自家小姐火熱的眼盯得綳不住，噗的笑了出來：「小姐您別看了，好歹讓我把活兒干好。」

「不是閑著嘛，說說說！」黎嘉駿關上門。

「好吧好吧。」雪晴無奈，低聲音道，「老爺往關里賣了一批軍火和糧草，二爺不高興，他覺得這是在火……里澆油？」

「哦。」黎嘉駿若有所思。

「反正說什麼我也沒聽清，但有一句響的。」雪晴很小心的湊過來輕聲道，「二爺說老爺是民族罪人！」

「這，誇張了吧……」

「二爺就這樣，氣急了就說話。」

「怪不得爹都氣無語了。」黎嘉駿也覺得這況棘手，「爹做生意也是為了養我們啊，而且咱家這闖關東的底子，不做軍火，別的也不進手啊。」

「老爺也這麼說，所以二不就氣急了要離家……出走麼。」

「好在只是氣話，父子倆哪有隔夜仇。」

黎嘉駿著下：「氣話啊……」那怎麼這麼準的瞄到上海了？要知道這時候國都是南京，離關外最近的安樂鄉是北平吶，上海？隔著半個中國呢！

六月中的時候，雖然晝夜溫差很大，但是天氣還是暖融融了，學校的小夥伴們便喊黎嘉駿出去郊遊。

由於黎嘉駿「學習」繁忙，年初參加過一些聚會後就找各種理由不再參加，了閉門不出的「大家閨秀」，大家平時學習之餘也就保持偶爾相互問候一下的關係，而且雖然黎嘉駿年後穿著打扮突然范兒了起來，可由於家裡生意不涉外、唯一的留學生回來了的緣故，並不如其他名媛家裡時不時有法國國英國的貨能拿出來做個秀，久而久之，黎嘉駿在學校功保持了百分之五十的明度，就不再繼續刷存在了。

這一次被邀請到，竟然是學校組織的，是個大型的郊遊會，而宅黎嘉駿到了那兒才發現，與會的還有不青年俊才，有若干年輕的日本軍……

除了日本人，和在日本學校上學的學生，剩下的中方青年，基本都在日本留學過。

和人群中一張大便臉的黎二炯炯有神的對視長達五秒，然後各自面無表的轉開臉去。

好挫，相親會上遭遇親哥什麼的。

公園茶話會開始了，每個人分到一杯熱茶，四五十個人各自圍了五六個小圈，主持的是教導主任田中先生，他先喊了兩個日本青年軍上來表演節目，他們也沒推託，上來齊唱了一首軍歌，平常心講，不算難聽，周圍人也都很熱的鼓起掌來，兩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圈子中，可以看到旁邊的生微笑著跟他們說了什麼，他們點頭回禮。

黎嘉駿就是不高興。

覺得自己太可憐了，仗還沒開始打，就已經有了海深仇了，本來的學著日語，就是想當個生存技能用，可不代表就願意用這語言去和霓虹人開茶話會……

但此時冒然起離場顯然是很不理智的行為，只能垂著眼獃獃的坐著，旁邊有了點小靜，剛才被分到另一個圈的二哥噘著坐在了旁邊，很鬱郁的樣子。

「喂，我是不想找個和霓虹有關係的男人，但在座的應該都是好妹子，你回去可別說我擋你桃花啊。」黎嘉駿輕聲調·戲黎二。

「等會就跟我走，這兒沒什麼意思。」二哥有點張的往他原先呆的地方。

「怎麼了？」黎嘉駿也想往那兒，被一把抓回來，二哥怒斥：「想暴我嗎！」

「啊？你在日本的老人來了？」

「更可怕！」

「臥槽！這個老人是個男的？！」

回答的是黎二哥狠狠的一個頭槌：「孩子家好好說話！」

黎嘉駿含淚捂頭：「那怎麼回事啊？」

「哎，你看那邊，有個的，短頭髮。」黎嘉駿順著二哥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圈子顯得高端一點，好幾個穿著軍裝的日本軍在說說笑笑，一起的還有校里金字塔尖尖的幾個名媛，很河蟹的樣子，其中確實有個不屬於校的短頭髮人，看起來二三十歲的樣子，長得頗為清秀，只是表太僵了。

「那是誰？」

「我不清楚。」二哥喃喃。

「啊？那你怕什麼？」

「不不，我知道是誰，是我們的一個格格，後來被那邊的一個大收養的，過得……有點慘……」

黎嘉駿更加一頭霧水了：「那你怕幹嘛。」

「你不懂，在那過那樣，按理應該很恨日本，可是，我最後一次見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可怕……」二哥心有餘悸似的回頭，「那時候很漂亮的一個姑娘，一場大變后，完全換了一個人，你看打扮，完全像個男人。」

「哦。」黎嘉駿覺得腦子裡有什麼，但下一刻就被豬隊友給賣了，一個同學一蹦一跳的過來拉的胳膊：「嘉駿，嘉駿！我們一起唱那段吧！」

「啊？」黎嘉駿一愣一愣的。

「我這裡假意兒懶睜杏眼！」

「……哈？」要吃藥嗎？

「哎呀，宇宙鋒！你傻了麼？梅蘭芳先生在利堅唱的不就是這劇？當初我聽說那事兒還跟我娘說起你呢！一起唱吧！」

「不不不不不不不！」黎嘉駿嚇的背後汗直立連連擺手，「我我我我我哪會唱我不會了你你你你一個人唱吧！」

這個拒絕太過失態，頗有屁滾尿流的神韻，當場逗笑了一群人，小姑娘立刻不勉強了，只是噘著瞪了一眼，獨自站到中間擺了個姿勢，唱了起來。

黎嘉駿一邊滿腦子白汗的聽著，一邊往邊上一瞄，嚇！按順序來的，立馬要到自己了，這殺千刀的友會！

知道現在小姑娘大多多才多藝，琴棋書畫至有一個能拿得出去，平時也經常備著聚會表演的節目，甚至還有背臺詞現場組人一起演話劇的，可黎嘉駿真沒這能耐，確實有年宮水準的小提琴技能，會唱會拉的曲子也絕對比在場的人多，可別說不想給人拉琴，能唱的，一首也拿不出來……

不敢想象這群人聽到小蘋果是什麼心。

……還是忍不住想象了。

然後在這樣的想象中，小姑娘的「假意兒懶睜杏眼」也唱完了，一個男生上去開始背一首詩，剩下的人一邊聽著，一邊頗為期待的看。

「哥，咋辦？」平移求援。

黎二輕聲秒回：「要不，裝小狗兒？」

「……」黎嘉駿平移了回去。

媽個，死老娘我就唱國歌給你們聽！看著幾個日本軍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估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關東軍，不知道這時候給他們唱松花江上會不會爽到他們，哼哼哼，要不，忠報國？啊哈哈哈哈哈！

……實在不想賭周圍這群人都活不到那些歌出現的時候……

到了。

黎嘉駿微笑著站起來，緩緩走到中間，朝周圍鞠了個躬：「給大家背一首詩，是我最喜歡的詩人作的，七子之歌·臺灣。」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大多表迷，這組在現代膾炙人口的詩歌，今天還沒有被廣泛流傳，而正好活在那個廣泛回歸的年代，為了做一個小節目，特地查了臺灣版，並且知道，這是聞一多在一九二幾年於國創作的，非常安全，和應景。

清了清嗓子，轉向坐一排的四個日本軍，微笑朗聲道：

「我們是東海捧出的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臺灣。」

「我中還氤氳著鄭氏的英魂，忠的赤點染了我的家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