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這一覺睡得還算舒服,也逐漸在習慣顛簸的牛車,是以也算是自然醒的,醒來的時候太已經升起,天邊的朝霞還未散去,燦爛的掛在空中。
蘇婉睡著后是側著臉在宋子恆背上的,此時睜開眼,印眼簾的是路旁不知名的花,呈淡紫,在一片灌木叢中盛放,格外亮眼。蘇婉心中一,還沒開口,只聽宋子恆溫聲道:「娘子醒了?」
「嗯,相公趕路許久辛苦了,不如歇下喝口水?」
宋子恆想了想,果然把牛趕到路邊停下,回頭朝蘇婉一笑:「娘子所言甚是。」
蘇婉從後找了裝水的葫蘆遞給他,自己則下了車,走到灌木叢邊。宋子恆喝完水,也跟著踱步到蘇婉旁,見一臉嚴肅的看著木槿花,低聲嘆道:「風凄凄秋景繁,可憐榮落在朝昏。」
宋子恆的話剛落音,就看到妻子將手向灌木枝條,辣手摧花的氣勢很足,宋子恆被這一變故驚呆了,上一秒他以為妻子在為木槿花嘆息。
蘇婉兩隻手都上,用力扯著枝條,還側頭看了眼宋子恆:「相公知這是什麼花?」
「此乃木槿,開在夏季,朝開暮落,周而復始。」
蘇婉點了頭:「這樣說,即使我不採花,它也要自己凋落的。」
宋子恆念頭轉過來,看到他妻子還在扯枝條,細的手上已勒出紅痕,這才忙攔了:「你要扯它作甚。」
「想做個花環帶著。」蘇婉興緻,「相公會嗎?」
宋子恆搖頭:「不會。」轉而又道,「不過娘子教我便可。」
其實花環並不難做,有點力氣,七扭八扭便做好了,宋子恆干慣了農活,他父兄都會大傢編藤椅,到他這兒雖做不了大件的東西,偶爾也能編個草螞蚱什麼的哄哄侄子侄,也稱得上心靈手巧,一個花環編得比蘇婉想象中好許多,比著的頭調整了大小,這才將花環遞給。蘇婉已經採好了七八朵大小不一的花,錯落有致的在枝條間,一個緻漂亮的花環便完了,蘇婉將它戴在頭上,沒有鏡子,就只盯著宋子恆的眼睛:「好看嗎?」
宋子恆只是看著笑,並不接話,蘇婉從他清澈的眸子中也看出了分毫,忽而展一笑:「相公說這是木槿?」
「正是。」
「據說木槿花可食?」
「《詩經》中確有記載,不過並無人做,也不知如何才好吃。」
「和面下鍋煎,一定鮮非常。」蘇婉曾經嘗過炸玉蘭,鮮香可口,現在想來都回味無窮,只可惜了院中那樹玉蘭,等回過神來,花已經凋謝了,可不能再錯過木槿花。蘇婉這樣想著,竟有些迫不及待,「不若這就摘些回去試試?」
被他妻子又是做花環,又是要煎炸了吃這麼一鬧,宋子恆現在對木槿花再生不出什麼慨了,攔住了躍躍試的蘇婉,半是無奈的道:「這會兒採回去要焉了,村口也開了許多,到那裡去摘吧。」
村口也開了一從木槿,宋子恆並不讓蘇婉,自己下車采了許多回來,蘇婉取下花環,把焉得不能看的花撤掉,換上新鮮的木槿花,牛車再駛進宋家村,村民和一群孩子便看稀奇的盯著蘇婉……頭上的花環,紛紛打招呼。
——「子恆和媳婦從岳家回來啦?看這滿滿一車,竟比昨日去時還多些……」
——「你個眼皮子淺的,子恆他岳父可是財主,這點東西算什麼?」
男人們難免盯著一車東西眼紅,娶個貌如花的妻子也就算了,妻子娘家富貴又大方,他們要有這一半的福氣,做夢都笑醒了,然宋子恆是是村裡難得的讀書人,長得也一表人才,日後是要進京考狀元的,這樣的妻子倒也配得,他們無甚可說的——差距太大,連嫉妒之心都生不起來,大家也就說兩句風涼話,但也不過分,更多的還是湊趣。
有個大娘笑瞇瞇的看了眼蘇婉頭上的花環,「小夫妻倆好呢,你們這群人可羨慕不到。」
宋子恆只是笑了笑,神態自若趕著牛車駛過人群。
這會兒忙完農活,也無其他事可做,即便給人做工掙點錢,也得好好歇幾日,過了盛暑再說,像宋老爹他們自個兒會木工,領了事在自家做便可,不用曬太,倒也不怕中暑。
是以這會兒,宋家人全都在家,一聽外面靜,都出來迎了,三妞三娃比他們還快些,遠遠聽人說他們三叔三嬸帶許多東西回來,跑得跟火箭似得,一轉眼到跟前,抱住了宋子恆的。
又拉回一車東西,比昨兒拉過去的還多些,宋母面上似喜似憂,有些局促:「怎麼又拉這麼多東西回來……」
張氏打趣道:「小叔和弟妹倒是去親家那兒打劫回來了。」
「大嫂說笑了,都是我娘給大家備的一些薄禮罷了。」
宋子恆也解釋道:「岳父岳母盛難卻。」
宋老爹嘆氣:「可也不能總這樣占親家便宜。」
「瞧爹說的,一家人有來有往,說什麼佔便宜。」蘇婉揚眉笑了笑,「日後我給爹娘說道說道,他們不必再如此客氣便是了,先把東西搬回去吧。」
蘇婉想著自己的木槿花,先捧了回廚房,宋小妹也把米面油鹽等搬進廚房,跟著出來的時候掃了蘇婉的頭上一眼,笑道:「三嫂頭上的戴的是什麼?怪好看的。」
「木槿花做的花環,改明兒你三哥也給你做一個。」
宋小妹長長的「哦」了一聲,揚聲道:「原來是三哥做的啊,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三哥手如此巧。」
正搬東西的宋子恆注意到周圍的眼神,腳下一頓,抿了抿,目不斜視的將東西搬進了堂屋。
搬完東西,宋母問道:「這會兒回來,還未吃早飯吧?」
宋子恆搖頭,宋小妹正不釋手的著一卷綉線,綉線,正且彩多,正是上好的綉線,平日可用不起。蘇太太作為商人婦,於人往來之上無可挑剔,正如所說,這些東西倒不貴重,於宋家也可用,還令人歡喜。宋小妹聽到娘的話,忙把綉線放下,起道:「我去做早飯。」
蘇婉跟上:「我與你同去。」
廚房裡,蘇婉打了盆水將木槿花浸上,在宋小妹的目瞪口呆中,表甚是自然的指揮道:「小妹,你去拿點麵來,再切些碎香蔥。」
「三嫂,你不會……要用這個花做菜吧?」
「是啊,和了面下鍋煎,好吃又好看,你三哥肯定喜歡。」
不一會兒,陣陣香味便從廚房裡傳出,李氏還在著手上的布匹,心頭盤算可以做幾裳,下一秒放下布,使勁嗅了嗅,咂著舌道:「這是倒了多油下去……」
宋老爹坐在門口著旱煙,他向來好這口,只是竹煙桿早被熏得黑乎乎,兒媳娘家準備的新煙桿一拿出來,他迫不及待接過後,點了火啪嗒啪嗒起來了。宋老爹也沒回頭,只是不輕不重的拿煙桿在地上敲了兩下,宋母便狠狠瞪了李氏一眼,李氏脖子一,抱著布回屋了。
宋小妹出來喊宋子恆:「三哥,吃飯了。」
宋子恆起過去出去,經過宋小妹邊的時候,只聽低聲說:「哥你怎麼想的,拿木槿花炸著吃,不過倒香的……」
宋子恆腳下一頓,什麼他想的?
宋小妹狐疑的看他:「怎麼不走了?」
「哦,無事。」宋子恆回神,微微一笑,踏進了廚房,宋小妹並未跟過去,而是拿了綉線回屋,平日並無其他好,唯獨喜歡做綉活,如今得到如此的綉線,恨不得立馬取了來綉。
這日,因兒媳們都在家,做飯再用不上宋小妹,午飯是張氏做的,晚上便到李氏,本來蘇婉也要去幫忙,雖不會做,打打下手也是該的,宋母卻道從縣城回來也累了,先休息一日。
蘇婉無事可做,本來學做針線也不過是個幌子,引了宋子恆回房看書,等他走後,便可借著落了書在屋裡的理由進他書房查看本朝信息,如今這個借口用不上,對針線的熱也就熄了一大半,拿著宋子恆從書房「渡」而來的遊記窩在沙發里慢慢看,那塊用來練手的布還擺在一旁。
屋很安靜,兩個人都在靜靜的看書,忽而外面響起聲音,宋子恆立刻回頭看了蘇婉一眼,蘇婉意會,馬上把書合上塞到後,剛拿過手邊的布起繡花針,門便被推開,宋母笑著看了眼裡面,道,「你大嫂煮了酸梅湯,過來喝點吧。」酸梅湯如今已經宋家乃至整個宋家村的夏季飲品了。
宋子恆點頭:「這就過去。」
目送母親轉離去,宋子恆這才扭頭又看向蘇婉,心想他娘子深藏不啊,這反應和飾-太平的能力,端的是天無。
蘇婉朝他眨了眨眼睛,將書藏好,才起道:「出去吧。」
宋子恆也笑,握了的手,走到門邊才放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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