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木木見外面好,便讓小遠幫忙,抬了個榻在樹下,扶了謝予躺著曬太。自己回屋拿被子出來晾曬。
謝三爺就沒有過這種悠閑曬太的時候,他也不覺得曬太有什麼好的。人提出扶他出去曬曬太,他認為這是富貴病。看在人是為他好的份上,好歹沒拒絕。
斑駁的點從枇杷樹的間隙傾斜下來,照在臉上,晃得眼睛很是不舒服,他不耐煩的閉上眼,將手背搭在眼睛上,兀自忍耐著。□□在外面的大半個子則全方位到了照耀,夏末的不算強,這樣悠悠的照下,謝予很快到從四肢蔓延的暖意,舒服得不行。
前一刻還不耐煩的人,舒展了,著難得的清閑。沐浴在暖意中,耳邊聽著人拍打被子的聲音,沒一會兒,謝三爺就有些昏昏睡了。
「謝娘子~謝娘子~」一個高的婦人聲將謝予吵醒了,睜眼一瞧,沒人,他正困呢。旁邊忙活著的人放下手裡的活,到院門邊迎人,「胡嫂子,這麼早過來啊。」來人是一個胖婦人,手裡提著個籃子,沈木木熱絡的招呼著。
「不早了,給那兔子都餵了草,才過來的。」胖婦人說話敞亮,聽著像是個爽快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手裡提著的籃子遞給沈木木,「快看,這是你原先相中的兩隻,長得壯咧。昨兒花家小娘子看上,我都沒給呢,專給你留的。」
「幾日不見,長得倒是快呢,上次見著的時候,還沒睜眼呢,都這麼大了。」籃子里是兩隻胖乎乎的小兔子,沈木木看著欣喜,接了過來,笑瞇瞇的和胖婦人說話。
「吃得多,長得就快咧,好生養著,過幾個月,就能給你添一窩小兔子了。」
「嗯,只是我沒什麼經驗,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還得來問胡嫂子呢。」
「客氣什麼,你我一聲嫂子,我還能不幫著你點。」
「瞧我,顧著說話了,胡嫂子快進來坐坐。」
「不了,家裡還有一堆事兒呢,他爹一個人在鋪子里,忙不過來。給你送完,我呀,這就得走了。」
「娘~娘~你來小遠家,怎麼不帶我啊。」兩人正說著話呢,一個□□歲的男孩跑過來。跑太急,到兩人跟前的時候,有些剎不住腳,沈木木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跑什麼,我去哪兒,還得跟你報備一下怎麼的?冒冒失失的,沒看到人嗎,還不人,謝謝沈姨扶你。」胡嫂子看著是個脾氣暴躁的,兒子堪堪站穩,見他沒什麼事兒,張口就教訓。
「謝謝姐姐,小遠在家嗎?」大壯混不在意他娘說什麼,看著沈木木問小遠。這小子和小遠玩得好,便要隨小遠人。任憑他娘教幾次,是沒改口姨。
「哎,小遠在屋呢,這兩天還跟我念叨你呢,去找他玩吧。一會兒,姐姐給你們做香香脆脆的大餅吃。」大壯這小子,人如其名,長得很敦實,看著就很喜慶,沈木木也喜歡他。
「知道了,謝謝姐姐。「大壯一聽這話,立馬撒丫子跑進去找小遠。胡嫂子在後面讓他小心些的話,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胡嫂子眼瞅著兒子進去了,轉頭對沈木木說:「哎呦,你瞅瞅,這小崽子什麼時候才能像小遠斯文些呢。」沈木木笑著說,孩子還小呢。胡嫂子糾結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大妹子,小遠要讀書,大壯這樣老過來找他,會不會打擾到他啊?」別看小遠小小年紀,讀書可厲害呢,可別耽誤孩子讀書了。「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只管跟嫂子說,嫂子回頭會拘著些這孩子的。」
沈木木沒想到胡嫂子還有這層考慮:「沒事兒,嫂子想多了,小遠一個人待著,我也擔心這孩子悶壞了,大壯不時過來找他玩,我也放心呢。嫂子放心,大壯乖著呢,沒給我添麻煩。」這話倒是實話。
「哎哎,這就好。大壯要是調皮不聽話了,你也不用顧著嫂子,該打打,該罵罵,嫂子絕沒有二話。這兔子啊,你先養著,回頭有什麼事兒,你再來找嫂子便是。」
「哎,行,嫂子你慢走啊。」
送走了胡嫂子,沈木木提了籃子擱在謝予面前,讓他幫忙看著。自己去雜間提了個籠子,簡單收拾一下給小兔子做窩。
「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要養兔子?」謝予也不睡覺了,看著忙活個不停,忍不住問。籠子都準備好了,想來是打算一段時間了。
「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沈木木奇怪的看男人,這人有間隙系失憶癥吧。
「哪天晚上。」謝三爺表示沒什麼印象了。
「就是我說分床睡那晚啊,睡之前,我跟你提過呀。」
「昨兒胡家嫂子說了,等過幾天,家的兔子滿月了,就送咱家幾隻。小遠喜歡的,我打算抱過來,放在院子里,讓小遠養著。」那天睡之前,人好像是說了這麼一段話。他那會兒心神激,沒留意聽,現在一提醒,就還是記起來了。
「你怎麼認識的?」如果沒記錯,那胡嫂子就是鎮上賣豬的胡屠戶的媳婦,讀書人家出來的小姐和市井村婦,怎麼玩到一起了。嗯,貌似還不錯。
「這個呀,還是小遠的功勞呢。胡嫂子在自家院子里,養了幾窩兔子,前些日子,有一隻挖了個跑出來了,小遠給找回去的。為這事兒,胡嫂子特意上門來道謝呢。」
「就這點?」言下之意是這點兒事,就值得人家送你兩隻兔子?
「哪能啊,我不是每天去買菜嘛,胡嫂子也去,就結伴一起去啊,一來二去的,就有了唄。」這是實話,沈木木和大壯娘見過面,又在買菜路上見過幾次。搭了幾句話,順其自然的,兩人開始約著去買菜。
有了大壯娘的搭橋,加上沈木木本人溫又有氣質,談吐修養也不錯,很快就和街坊鄰居相愉快了。
幾個婦人湊在一起,就是聊聊八卦,有時候聊開了,還會葷素不。開始的時候,婦人們多有些拘謹,見這種話說多了,沈木木也不反,便很快打一片。說起來,謝予服上有個暗扣,搞不定,還是工好的鄭大娘幫拿過去好的,謝予出事那天晚上才弄好了,給送過來。
謝予沒再說話,越來越覺得他這個媳婦真的不簡單,沉著冷靜的理他的傷口、不聲不響的想出賺錢的法子、月余時間,搞好了鄰里關係。往日里他出去的時候,在收拾碗筷。他回來的時候,在燈下忙著七八糟的事。以為的一天就在院子這方圓之活呢,沒想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很多事啊。
大壯進去沒一會兒,兩個小子就出來看兔子了。小遠是真稀罕,從看到兔子起,角一直彎著,大壯呢,純屬湊熱鬧。
「小遠,你和大壯看歸看,不要一直抱,兔子會不舒服的。你們兩在院子玩著,小心不要到姐夫了。姐姐出去一趟,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將兔子小心放到籠子里,沈木木不放心兩個小子,特意代了一番。
「吳大娘一會兒會來找婆婆,桌上有放涼了的綠茶,你招呼著點啊。我走了,很快回來。」沈木木回屋拿了畫冊和故事書,囑咐男人幾句,就去了書店。
沈木木沒去多久,就回來了,帶著一隻貓。見院子里的人都看過來,沈木木解釋道,「掌柜的不在,那夥計讓我明天再去。」事沒辦,倒沒見沮喪,「回來的路上,這隻小貓就繞著我的腳,喵喵呢。瞧著像是沒人要的,我就給抱回來了。」
「小遠,你去拿個盆過來,咱們給這隻小花貓洗洗澡。」那隻小貓看著也是斷不久,灰撲撲的,人也不嫌臟,抱著不撒手。兩個小子也不看兔子了,圍著看貓。
「你說怪不怪,我之前可一次沒見過這隻貓呢,它怎麼就像認識我一樣呢,趕都趕不走呢。」白天圍著它轉就算了,晚上,沈木木在屋裡給它搭了個小窩,還稀罕個沒完。
謝予看著那一直不肯上床的人,再看看他被拿去做了窩的舊服,不爽寫滿了一張臉。
當晚,沈木木上床的時候,罕見的得了個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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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遭自家漢子冷眼的不止沈木木一個:送了兔子過來的胡嫂子也挨訓了。起因是,晚飯時,沒見著兒子,胡屠夫才知道,孩子去謝家玩了一整天。
「怎麼又讓大壯去找小遠了,還一去就是一整天,不是讓你看著點兒人嗎?」胡屠夫是個屠夫,卻是個極有分寸的人。
「大妹子說了,小遠一個人待著也悶,讓大壯去找他玩,是樂意的。你也知道,大妹子子好呢,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胡嫂子有些心虛的解釋,也覺得有些不合適,但孩子都進去了,不能去拉回來吧。
「你說你是不是缺心眼,當著你的面,人家能說什麼不好的。這妹子是個好的,但尚未給謝家生下一男半的,這家不能做主呢。更別說了,還帶著自己弟弟出嫁的,不在意,保不準謝家在不在意啊。」孩子他爹損人一點不含糊,「你說說你,平日里腦子也好使,怎麼這事兒說不聽呢。」
「唉,你快別說了,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嘛。我這不是為了孩子,咱家大壯見天的蹦躂,什麼時候有過半分消停。和小遠在一起不一樣咧,上回去耍了半天回來,還會寫自己名字。上上回還說了,他要和小遠一起去讀書。」胡嫂子嘆了一口氣,顯然心也是糾結矛盾著的。「我想著,小遠子好,咱家大壯多跟他耍,能收收子呢。」
「行了,你知道就好。明日,我跟大壯說一聲。往後他再找小遠,玩,可以。但不準吃晚飯,也不準一去就是一整天。」媳婦一服,胡屠戶也了語氣,好生商量著,「眼看要過節了,到時候,咱們提點兒東西去看看謝老夫人,算是道謝吧。」
胡嫂子應下。不傻,看謝老夫人,等於將這份人歸於謝家,大壯找的是沈家姐弟,但這地方終究是謝家的。這樣,沈家姐弟在謝家的境才不會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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