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世子林以宗昨日有要事,忙到黃昏又被同僚喊去赴宴,直喝到宵前才醉醺醺的回府來。
回來到喜的小妾屋里倒頭就睡,清早被李氏派丫鬟催了三趟方從溫鄉爬起來回屋梳洗。
“難得沐休一日,也不人睡個好覺,究竟是什麼事,值當你火急火燎把我喊回來。”
林以宗上還有未散的酒氣,以為妻子又因為他歇妾室那兒鬧脾氣,一開口就帶著幾分不耐煩。
李氏被他一番話氣得不輕,捂著口,拔高聲音道:“老爺在外與人吃酒縱歡,哪里知道昨日家里出了大事?!”說罷把昨日種種倒豆子一樣,又急又快地全說了出來。
“母親怎麼會做這種決定!荒唐!”
林以宗的那點醉意全散了,剛送到邊的茶一口沒喝又重重擱回桌子上。
李氏幽怨地看他一眼道:“我怎知道母親為何要這樣委屈恒禮,我派人去請老爺幾回,您也沒見一次,母親做什麼決定是我攔得住的嗎?”
聽出妻子對自己的埋怨,家里又出這麼大的事,林以宗倒吸口氣,后悔昨日不見家里的來人了。
他以為妻子是怕他在外頭尋歡,故意差人來喊的,不見是想在同僚面前保存面,省得被人說是懼。
“我、我昨日是真有要事,豫王有些事不好決斷,找我這當表舅的給主意,哪知我剛出豫王府,就又被喊走了。做東的還是兵馬司指揮使,不能不去。”
林以宗語氣和下來,而且這些也不是他的辯解之詞。
太子前陣子替皇帝出巡江西,中途不平靜,兩次遭攔路刺殺,險象環生。三日前太子回到京城,雷厲風行地就抓拿問責了幾個員,里面居然有人把豫王牽扯進去。
刺殺太子可不是小事,豫王雖然心里對儲君之位有想法,但也不會蠢那樣,在太子出巡的時候去手腳。
豫王著急,這才把他喊去商議怎麼從刺殺的事件里摘出來,之后去赴宴,當然是存著拉攏兵馬司指揮使的意思。
李氏見他面上的神不似作假,心里雖然還是計較他昨夜回來往妾室那里去,但一張臉好歹沒再繃著。
慍惱道:“如今三人一個屋檐下算怎麼回事,恒禮估計也憋屈得一肚子都是氣。”
林以宗說是,哪個男人能這種窩囊氣啊,正想要再細問況,一個婆子跑得滿頭大汗高呼著‘不好了’闖進來。
李氏管家甚嚴,轉就要責問,婆子已經撲咚跪倒稟道:“夫人,不好了,世孫在那邊鬧起來了。他朝三姑娘發難,砸了許多東西!”
此話一出,李氏臉立刻就變了,連丈夫顧不上,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林恒禮發,除去昨日憋的火氣,還有蘇眉今日一口一個大侄子的關系。
他當場就沒忍住,把兩人定親的事說出來,說自己才是以后的夫君。當時說過后,其實還有幾分后悔,他跟個瘋婦計較什麼,失了君子之風外還得擔心再刺激到。
哪知蘇眉只是愣了愣,神復雜看他一眼,就趴在林以安肩頭問:“夫君,咱侄兒是不是這里不太好……”說著還比劃地指了指他的腦袋。
這一下徹底激怒林恒禮,竄上前就要拽開和林以安。
蘇眉被嚇得尖,紫葵早對林家其他人留了個心眼,把主子護在后喊來蘇家的護衛,將人圍得嚴嚴實實。
林恒禮也喊來護院,兩方人馬僵持,他在自家地盤上一個瘋子的氣,逮不著人就拿屋里的件泄憤。
“蘇眉!一切都是你算計的,你還敢再在我跟前裝瘋賣傻!你真把我林家當什麼了!”
李氏一路小跑進了院子,就聽到兒子在厲聲罵,忙奔進屋,一腳險些踩到摔碎的瓷片上。
“恒禮!你在說什麼假裝,究竟怎麼回事?”
李氏心急,兒子說的每一句話更是都放在心上,躲著滿地的碎片進到屋,就問起要的話。
裝瘋賣傻,蘇眉是裝的?
可為什麼要裝瘋?
李氏心里都是疑問,還有說不出的激,總覺得事不簡單,或許有什麼轉機。
話落,氣得雙目赤紅的林恒禮只沉著臉氣,咬著牙關不吭聲。
他是氣得口不擇言,但剛才那句話是發自心。
蘇眉從醒來后一再準的挑起他的火氣,包括剛才,都和林以安咬耳朵了,還說得那麼大聲,是生怕他聽不見?!
但真讓他在大庭廣眾說自己與蘇沁私會是被算計的,他又有點說不出口,畢竟這就是變相在蘇家人跟前承認了他過錯在先,丟臉之余想要把事再推到蘇沁上就沒那麼容易了。
“恒禮。”林以宗此時也趕過來,看著滿地狼藉,略有吃驚。
林恒禮聽到父親的聲音,深吸一口氣,把眼里的獰強了下去,轉朝父親揖禮。
蘇眉被他發脾氣嚇得屏息許久,一直就在林以安邊,此時見到昨日那個要喂自己藥的老虔婆和另一個陌生中年男人過來,抖著小心臟問林以安:“他們是一家子?你的兄長和嫂子?”
林以安一直擔心蘇眉要再被嚇出個好歹,此時見只是眼尾微微發紅,雖然能看出在害怕,可神尚平靜,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朝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蘇眉抿抿,忽然就大聲朝李氏喊:“大嫂,快把你兒子領走吧,瘋瘋癲癲的傷著人就不好了,真是造孽啊……”年紀輕輕的就瘋了。
“——蘇眉!”林恒禮的咆哮聲險些把屋頂都給掀了。
林以安哭笑不得,扶額輕嘆。小丫頭的一張也太犀利了些,針尖似的,什麼話扎人疼說什麼,生怕事兒不夠大。
這廂吵吵鬧鬧,嘉禧公主也被驚了,進來就見到滿屋的護衛,楚河漢界似的分了兩邊。
“都鬧什麼!”嚴肅地斥一聲,林以宗見來了,連忙到跟前問安。
嘉禧公主看也不看他,而是朝失態的孫兒喊:“恒禮過來,你們都退出去,在貴客跟前刀啊劍的,像什麼樣!”
林家護院當即退了出去,蘇家的人卻沒。嘉禧公主朝他們后掃了眼,見到蘇眉在床沿上坐著,也正睜著一雙溜圓的杏眼瞅自己。
看著倒清醒,沒有像昨日那樣歇斯底里的發瘋。
嘉禧公主視線便又轉到紫葵和蘇家的護衛上,想著雖然是鬧一場,但還是能和昨天一般,大事化了,先把蘇家人穩住再說。
可天總有不如人愿的時候,嘉禧公主才打好腹稿要為孫兒的失控圓場子,外頭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打斗。
慘一聲接一聲鉆進耳朵,人骨悚然。
“何事喧嘩!”林以宗打了個激靈,朝門外喊。
也是在此時,床上的林以安眸微,抬頭看向門口。
“小爺我倒是在這衛國公府長見識了,我來探表妹,居然還得要你們主子同意?那是我表妹,還是你們主子的表妹啊!”
一道極囂張的聲音從走廊下傳來,林家人皆驚疑不定過去,卻先見一個鼻青臉腫的護院被丟進來,再之后一只穿著皂靴的腳踩在護院上邁進屋,年的面容慢慢進眾人視線。
只見他劍眉星目,手里一柄長劍,邊掛著一抹冷笑,滿的不羈。
“你是何人?!為何闖我衛國公府還傷人!”嘉禧公主不認得眼前的年。
年卻對的問話充耳不聞,長劍在手上挽了個劍花,越過直直往里頭去。
紫葵看清來人,驚喜地喊道:“表爺,您怎麼來了!”
一直盯著外邊的林以安聽見這聲,終于把視線收了回來,小姑娘外祖家的人,來得比他預測的更早。
在為有人能來幫做主的高興同時,他心里莫名還有點兒失落,那抹失落來得突然,讓他垂了眸忍不住地再細細去品咂。
紫葵喊了一聲表爺后,嘉禧公主幾人臉都變了變,特別是嘉禧公主,心甚至起了一不安。
能被蘇家下人稱為表爺,又囂張得不把衛國公府放眼里的,恐怕是蘇眉外祖那邊的吳家人了。
可吳家怎麼會知道蘇眉在國公府,嘉禧公主不知哪兒出了紕。
一路打進來的吳子森認出紫葵,快步過去:“表妹呢?”
紫葵就朝后指了指,吳子森順著過去,先瞧見的卻不是蘇眉,而是蘇眉倚著的林以安。
床榻上安靜坐著的年輕公子垂著眸,半張側臉迎著,有一種病態的蒼白,可那副儒弱的模樣卻不減他的俊。
興許是察覺到有視線落在上,他微微抬頭,眼波隨著線流轉,似春風地看了過來。
吳子森這才看清他的全貌。
送信給他們的林三爺,居然有張極為致的皮相,就連微微上揚的眼角都有著優雅矜貴的風姿。
吳子森瞇起了眼,像狩獵的頭狼遇到對手,帶著暗涌的敵意。
一道纖細的形卻忽然就擋住了他看的人。
蘇眉不知何時起,站到林以安前,把他擋了個嚴嚴實實,還雙手一叉腰對吳子森警惕道:“這位公子,你直勾勾盯著我家夫君看干嘛。”
瞇著眼一副垂涎夫君貌的模樣,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蘇眉:保護我方夫君!~敵退散!
吳子森:檸檬樹下懵的我,誰是誰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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