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徐爍沒有立刻跟黑眼圈男人解釋，他心裡也正在消化這些認知。

據這一年來的資料收集和調查，顧瑤這還是第一次參加一線行，而且純屬巧合，原本只是作為旁觀者，若不是陳宇非突然點名，這一幕他也不會看到。

至於一年以前，顧瑤的行事也一直很低調，即便有案件也只是作為幕後專家提供輔助意見。

再看屏幕上王盟的神——他的表現就像是一面鏡子，無論是震驚、嫉妒，還是忌憚，都足以說明顧瑤今日的表現實屬罕見，甚至一反一年前的行事風格。

王盟駁回顧瑤要求參與一線行的報告也可以理解，放著這樣一個人在，若是一直低調行事，給別的同行一個息空間倒還好，可日後若是像今天這樣表現，王盟不可能容得下。

徐爍敲了敲手指，目深沉，直到黑眼圈男人了兩聲他的名字，他才從沉思中醒過神，抬眼間，眼裡鋒芒漸斂，語調一如既往的平淡。

「這個王盟的足以稱得上『專業』二字，可他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連陳宇非豎起的防火牆都沒有找到一個，甚至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其實陳宇非在那半個小時里已經給了不關鍵信息，只不過被王盟忽視了。但這個人從來到現場，到接手任務，到畫像，前後也不過二十分鐘，已經基本完了一位一線心理專家應該做的所有事，快狠準。」

黑眼圈男人：「哥，你的意思是，顧瑤的專業能力在王盟之上，可是據咱們的資料，一年前最多只是配合王盟，一直是他的下屬。」

徐爍：「正如剛才陳宇非所說，學歷和學習能力完全是兩回事，同樣，職位也不能完全證明工作能力。」

隔了一秒，他又糾正道：「我的意思指的也不是的專業能力。」

黑眼圈男人不懂了：「那是什麼？」

是啊，是什麼呢？

徐爍安靜片刻，在腦海中思索著合適的形容詞——共鳴？同理心？還是設地？

不，這些詞都不算準。

徐爍忽然道：「小川，我問你，你在計算機領域的學歷並不高，你甚至被學校和單位開除過，但是你的實際作能力卻是我見過最驚艷的，你認為這種能力什麼？」

小川眨了一下眼，眼袋上的青黑也跟著了：「我這是天賦啊！哥！」

對，就是天賦！

小川拍了一下大，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個人靠的是天賦？！哦，當然，有天賦還不夠，還需要後天知識的累計啊，培養啊……」

徐爍：「有一種人，經驗即直覺，比如經驗老道的通警察，隔著一二百米的距離，都能在車隊里發現有哪輛車用了套車牌，這種直覺是據常年實踐經驗得來的，非常老辣。有一種人，學以致用，比如王盟這樣的，他一定比其他同行更加刻苦努力鑽研，否則也爬不到現在的位子，面對一般罪犯也得心應手，足以制對方，可是遇到陳宇非這樣的特例，角和立場就會發生逆轉。還有一種人，是靠天吃飯的，他們天生就善於察人心的能力，無論善良、邪惡或是灰地帶，他們看事通，看人準，對人和社會的悟以及閱讀理解的能力異於常人，再通過後天知識的積累和啟發，就會發生炸的威力。」

毫無疑問，顧瑤歸類為第三種，當然這還需要其它作證。

最重要的是，這種能力絕不是這短短一年激發出來的，而一年前的顧瑤一直名不見經傳，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一直在遮掩鋒芒。

若不是因為那場意外，的和記憶都遭到重創，恐怕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小川道：「哥，你的意思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切中要害，取得陳宇非的信任，讓陳宇非對產生共心理，這是因為對犯罪心理和罪犯有異於常人的天賦？呃，那這對咱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會不會有影響啊……」

徐爍沉默了幾秒，倏地笑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無論是記憶損還是犯罪天賦，這兩者都是雙刃劍，只要用對方法，這個人會為一把利。」

……

就在徐爍和小川對話時，航拍飛機拍攝到的畫面也發生了驚人的轉變。

同一時間，案發現場。

顧瑤問出了關鍵的問題：「陳宇非，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下一個目標？」

甚至還給這個問題追補了一句解釋——你甚至堅信，那足以取代你第一次殺人的就，只不過要證實這一點，只能靠實踐。

陳宇非沒有回答，直勾勾的瞪著顧瑤片刻，就在眾人屏息之際，他出了詭異的笑容。

「聊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什麼？」

此言一出，王盟立刻有些焦慮，他很想知道後面的答案，而已經請求配槍警察支援的民警也不由得屏息，手裡攥著警械戒備著。

唯有顧瑤，沒有被陳宇非打節奏：「我顧瑤。」

「顧瑤，我十五分鐘以前好像看到了我的前妻進來了，是不是在五樓？」

「是，來了。」

「按照約定，你們應該讓我見見，否則我不會放劉雨。」

顧瑤瞇了瞇眼，從半個小時前見到掛在屋檐邊的劉雨，就有一種奇怪的覺。

陳宇非手裡沒有任何攻擊武，被他作為人質的劉雨正下方地表上還有消防氣墊，如果是一般況掉下去，會有骨折、腦震甚至死亡的危險，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活下來。這一點陳宇非應該知道，可他怎麼會沒有準備一把刀，作為威脅劉雨的生命和警方涉的籌碼呢？

答案恐怕只有一個——劉雨的恐高癥非常嚴重，因為恐高甚至會出現瀕死狀態，甚至有心臟問題。

思及此，顧瑤側過頭，第一次將視線離開陳宇非，問後的王盟：「劉雨的恐高癥有多嚴重？有沒有心臟病史，或是家族傳心臟病。」

王盟一怔，答道：「有，的和父親都有心臟病。」

空氣幾乎凝住了。

顧瑤瞪住王盟：「這麼重要的信息，你居然現在才說。」

王盟剛要反駁，顧瑤已經回過頭，看向陳宇非，臉瞬間切換平靜。

「陳宇非，你的目標不是劉雨，如果劉雨因為你的行為而心臟病發，你也無法從中獲得任何殺戮的快。你是聰明人，這樣的無用功你不覺得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嗎？」

顧瑤隻字不提法律即將會對陳宇非的宣判，也沒有提讓他放下屠刀，可以在法那裡爭取一點分數這樣的話，的所有分析角度都是站在陳宇非的角度上說的。

陳宇非學歷雖然不高，但是因為自學的知識儲備足夠富，從某種方面來說非常自負、自大，像是這樣的罪犯到了一定境界追求的就不再是「殺人」這個作而已，在乎的也不是量刑和幾條命，他們的犯罪過程也會在實踐當中不斷升級，甚至將其視為作品。

陳宇非對自己的作品有一定的強迫心理，力求完，自然不會允許有污點存在，顧瑤的話無疑中了他在意的東西。

陳宇非下意識看了劉雨一眼，的臉上已經毫無，呼吸幾乎覺不到起伏。

陳宇非探出一手，向劉雨的頸部，脈搏微弱，加上剛才兩次暈厥，的心臟負荷已經超標了。

陳宇非皺著眉頭，厭惡的離視線：「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見我前妻，親口問幾個問題，到時候我自然會放劉雨。」

顧瑤幾乎沒有思考：「不行，你要先放劉雨。」

王盟頓時急了：「劉雨況危急，你不能再拖延時間了，要是人質出了任何生命危險，你負得起責任嗎！」

王盟二話不說，用手裡的通信聯繫五樓的民警：「快把陳宇非的前妻帶過來，他同意放人……」

可是這話還沒說完，王盟就覺得眼前一黑，不控制的向後栽倒，等他反應過來，屁已經撞在地上，眼前冒著金星，一陣暈眩，腦子裡嘰里呱啦的作響。

等醒過神來，王盟才覺得鼻子上一陣劇痛，疼得他齜牙咧，眼淚橫飛，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勉強從瞇開的一道隙里，看到居高臨下站在前面的顧瑤，正在甩著自己的手，一臉冷漠的鄙視他。

王盟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被顧瑤一拳打中鼻樑！

旁邊的民警也是猝不及防，但反應很快，已經第一時間扶住王盟，否則他會摔得更慘，其中一位民警還在查探王盟的傷勢，鼻骨沒有斷，但也肯定有碎裂，顧瑤這一拳真的使出了洪荒之力。

所有人都很震驚這個看似瘦弱，臉蒼白的人，會在一瞬間迸發出來令男人都畏懼的攻擊，可即便是那一刻，也沒有毫的憤怒，的目的僅僅是讓王盟閉。

顧瑤朝著已經紅腫起來的手背關節呼了呼氣，也覺得很疼，回頭要點藥酒散淤。

但還沒忘記重要的事，顧瑤對準藍牙耳機，說：「不要帶陳宇非的……」

一位民警上前阻止顧瑤：「這次任務事關重要，你的一個決定很有可能會讓人質的生命到威脅，讓陳宇非和前妻對話是現在唯一的突破口。你和我們都無法預料人質能否支撐到配槍支援的到達，要是在那之前出了意外，這樣的後果沒有人承擔得起。」

這位民警是這個片區派出所的副隊，姓方，前面幾次王盟挑釁顧瑤，將王盟拉到後方的人就是方副隊，他是現場幾個民警當中第一個意識到形勢的人，也是暗中下令警儘快聯絡外援的人。

顧瑤一頓，看了看方副隊，又看了看天臺門口，秦松、陳宇非的前妻和兩位民警的影若若現，顯然正在等待最終指示。

顧瑤心裡安靜幾秒，在僵持不下的兩種選擇中快速做了個決定。

按照的分析，不贊陳宇非的前妻面，正如前面的分析所說，陳宇非的前妻就是引「陳宇非」的開關，是陳宇非的下一個目標。

陳宇非和前妻離婚後，他的前妻一定是躲起來了，讓陳宇非找不到，陳宇非只能用這種方法，用警方的力量把挖出來。在和王盟涉的過程里，陳宇非一直扮演著一個懦弱的男人，令王盟完全沒有發現他潛在的嗜，這才會通知警方將陳宇非的前妻帶到現場。

這一切都是陳宇非的圈套。

可是方副隊的話也在理——無論和陳宇非的涉多久藉此拖延時間，顧瑤都能做到，只要配槍支援一到，陳宇非就失去話語權，但是劉雨能不能支撐到那一刻呢？

思及此，顧瑤低聲對方副隊說：「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希大家能明白，陳宇非的目標就是他的前妻，一出現就會為陳宇非的攻擊對象，我不知道陳宇非有什麼辦法下手，但是照現在的形勢看，他一定做了準備，所以我建議讓他的前妻站在我的後，以我為盾牌，希能多爭取一點營救人質的時間。」

方副隊皺起眉：「你有把握嗎？如果以你為盾牌，這樣我們也很被。」

顧瑤：「陳宇非的目標很明確，多連累一條命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是在激犯罪，否則他大可以拿著刀跑到人群里，捅死幾個算幾個。而且就剛才的涉來看，陳宇非和我的流還有些意猶未盡，所以他絕對不希我死。」

方副隊猶豫了幾秒，又看了一眼屋檐那邊的劉雨，他知道時間不等人，他必須儘快做決定。

現在的形勢是，場外三個人的命綁在了一繩子上，陳宇非的前妻、劉雨和顧瑤。劉雨已經昏厥，陳宇非的前妻恐懼萬分，兩人都是砧板上的，那麼與其把賭注在陳宇非和前妻的涉上，還不如在顧瑤上，起碼剛才有好幾次都是顧瑤功制了陳宇非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