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頒獎典禮過後，記者被安排離場，許多賓客都迎向顧承文。

所有人都知道，顧承文這三個字將會在接下來幾天出現在財經消息的頭版，他又一次為江城的代表。

所有的資源和利益關係都會自覺向顧承文涌去，人人都爭著和顧承文牽扯點關係，年輕人期得到他的看中，競爭者也會希從他手裏分撥點資源，反倒是暗中和顧承文較勁兒的敵人們，又要繼續忍氣吞聲了。

見顧承文被人群包圍，顧瑤沒有第一時間加，而是往反方向走。

可就算沒有主和任何人打招呼，這一路走出去，仍是避無可避的被人塞了一疊名片。

將那些名片拿在手裏，直到離開會場，在外面記者採訪專區看到了一片人群。

外圍的都是記者，將裏面圍堵的水泄不通，而且一個個問題犀利，恨不得將裏面那人回答的問題一個字一個字分開來解讀。

被記者們圍住的不是別人，正是杜瞳。

人人都知道，但凡是顧承文不願出席的採訪，都會讓杜瞳當代言人，這個人頻繁出現在顧承文的邊，所謂的「師徒」關係早已被傳的七八糟，反倒是顧承文的妻幾乎很在前面。

顧瑤經過外圍去了洗手間，把妝補好。

出來時，剛好記者已經採訪過一，被工作人員安排去休息室，杜瞳也從人群中。

顧瑤無意和杜瞳正面接，正準備旁若無人地離開，沒想到後卻快速跟上來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

接著，杜瞳清冷的聲音便傳進耳里：「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過來。」

顧瑤只好轉，微笑。

杜瞳見狀挑了挑眉，一反剛才面對記者時的面無表，這一刻的無比譏誚。

「聽說你剛剛被心理諮詢師協會開了，還是因為暴力事件，沒想到今天還會有閒逸緻過來湊熱鬧。」

顧瑤依然在笑，禮貌而無害：「不是被開了，是我自請退。」

杜瞳：「哦，看來暴力事件的事是真的了？這倒是奇怪了，我還以為心理諮詢師是靠一張來做事的，沒想到皮子不夠用了，還得靠拳頭輔助啊。」

顧瑤跟著點了下頭：「是我的基本功開始沒練到家，要是我能有杜特助面對記者們的三寸不爛之舌，也不會鬧的這麼大了。」

見顧瑤沒有毫惱火，更沒有被的話刺激到，杜瞳不由得沉默了。

這就是顧瑤要的效果，又笑了笑，正準備走人。

這時，杜瞳突然開口：「你一拳打斷王盟鼻樑的事，顧總也知道了。」

顧瑤一怔。

從回到家裏，和顧承文、李慧茹吃了一頓午飯，傍晚又和顧承文一起來會議廳，從頭到尾顧承文都沒提過。

杜瞳：「想不想知道顧總是怎麼評價的？」

顧瑤看向杜瞳，安靜了幾秒，平靜得出奇。

忽然，顧瑤說：「我想，以我爸格和他對我的關心，他只會在乎我在這件事裏有沒有傷。當他知道吃虧的人不是我，他就不會再多說一個字，更不會將自己的觀告訴一個助理，這畢竟是我們顧家的家務事。杜特助，你戲太深了，太沉迷工作很容易走火魔的，不如嘗試將一部分時間分配給自己的私生活，這對你有好的。」

顧瑤輕描淡寫的將窗戶紙捅破，卻又給杜瞳留了面子，那笑容淡淡的，沒有到達眼底，這是在用的禮貌、教養和自制力來警告外人。

杜瞳沒有說話，只是著顧瑤。

那雙眼睛裏流過一些顧瑤看不懂的東西。

但下一秒，杜瞳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很快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顧瑤轉回到會場，卻不見顧承文。

會場主管這時迎上來，說：「顧小姐，顧總已經去了我們後面安排的商務吧休息，同去的還有幾位公司的老總。」

顧瑤：「好，謝謝。」

聚會過後就是商業人士們開小會的時間，談得來的，或是有生意往來的老闆們會聚在一起，談談風花雪月和商業作。

顧瑤對這些沒興趣，留在這裏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場這些闊太太幾乎都不認識，又不可能上前和們攀，本來是打算過來亮個相，用實際行證明「江城基因」的謠言純屬污衊，但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

那些塞名片給的人也都是看在是顧承文兒的份上，可是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顧承文的寶貝兒是個商業廢柴，從這裏下手是非常愚蠢的，還不如找杜瞳，那才是顧承文最重的猛將。

想到這裏，顧瑤方才面對杜瞳時瞬間豎起來的刺，又一塌了下去，有些無力、挫敗，比起心理學，這完全是一個不擅長應對的場合。

顧瑤又在會場里逗留了幾分鐘，就準備離開，這時手機上傳來一條消息，是杜瞳發來的。

「顧先生吩咐我讓司機先把你送回去，十分鐘後車子會停到門口。」

顧瑤掃了一眼，合上手機，心更差了。

索拉披肩，直接走出會場，一路走下樓梯，提前站在下面紅地毯上等車子，順便氣。

說起杜瞳的怪氣，其實一年前顧瑤醒來后第一次見到時，就清楚地到一強烈的排斥。

杜瞳雖然是顧承文的助理，卻並不喜歡顧瑤，每次私下見面都是夾槍帶的。

那時候，顧瑤還在恢復期，每天要記下來的事有很多，要努力接自己的份、背景，父母是誰，男朋友是誰，職業、家庭和生活環境等等，自然無瑕顧及杜瞳的古怪。

直到後來顧瑤重新拾起專業，又在新聞里看到杜瞳面對記者們對答如流的訪問，看著眼神里著驕傲，彷彿為顧承文的代言人是宗耀祖的事，那一刻顧瑤才忽然明白，能力卓越的杜瞳不僅尊敬顧承文，而且崇拜。

顧承文是一手將杜瞳培養起來的伯樂，杜瞳無父無母，便將恩師顧承文當做自己的父親看待，努力工作表現也是為了博得顧承文的肯定，畢竟顧承文的一句表揚代表著整個江城投資圈最大的殊榮。

也因如此，杜瞳必然會對顧承文這個毫沒有商業眼和投資覺，卻有顧承文所有關的兒嫉妒萬分。

當顧瑤看明白這一層時，就決定不再跟杜瞳計較。

沒有子可以選擇父母和出，也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子一定要繼承父業，接不住就是無能。

可惜這兩件事，很多人都看不開。

顧瑤安靜的站在紅毯上，盯著前方的地面。

燈灑下來，將的影子清晰的投在地上，有風吹過，的擺被了起來，髮也了。

顧瑤了披肩，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這時，後的臺階上響起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隨即有另一道修長的影子落了下來。

顧瑤回頭一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坐在「程耀輝」位子上那個眼諷刺，笑容幸災樂禍的男人。

男人也看到了。

顧瑤想都不想，轉過頭，再度看了一眼手機，希時間快一點。

但天不遂人願……

後倏地響起一道微涼的嗓音：「想不到江城金融大亨顧承文的兒，竟然會在這裏遭冷落。」

怪氣的。

顧瑤充耳不聞，只是盯著見面地面上的兩道影子，直到比較高大的那個緩緩移旁邊，站住了。

那道影子側過頭，看著，又是一陣風吹過，的擺和這個男人的西裝下擺都被捲起。

顧瑤忍了忍，終於轉過頭迎上男人的目。

徐爍的抿著，弧度極淡，看似禮貌卻又譏誚。

——他在看的笑話。

可他們不認識啊。

顧瑤可沒有忘記，方才會場里，他上散發出來的惡意很明顯是沖著顧承文。

難道是競爭對手？

顧瑤忽然開口：「請問先生怎麼稱呼？」

徐爍淡淡道：「徐。」

「哪個徐？」

「雙人徐。」

「你是江城銀行程總的助理？」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男人離開會議廳后，陳楓是這麼告訴的。

「不是。」

「不是？」顧瑤一怔，「那你怎麼會坐在程總的位子上？」

「哦，我只是一個小律師，初到江城，人脈匱乏，就混進來發發名片，剛好看到程總的位子空著……」

話音一頓，徐爍笑了：「省得浪費。」

「……」

這個男人的說辭顧瑤一個字都不信，但像是這種滾刀式的對答，又很難讓人找到突破口。

顧瑤安靜的打量他。

在商業上，或許是門外漢，可是面對人、人心，這可是的主場。

可徐爍對的視線一點都不在意，還當著的面上下著上的幾個口袋，終於翻出來一張皺的名片，遞給。

「Sorry，最後一張。」

「……」

顧瑤覺得這張名片的設計有點眼，可是這種覺很快就被突如其來的荒謬所掩蓋。

盯著那上面的名字和頭銜，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

「啤酒辣妹No.1，林、、？」

空氣凝結了兩秒。

徐爍耷眼一看，笑了：「不好意思，這是別人給我的。」

顧瑤沒說話，只是看著徐爍又從上翻出一支筆，將名片翻了一面，然後在上面快速寫了一行字。

徐爍收好筆，又將名片遞給。

顧瑤沒接，看著背面的那行字，蒼勁有力，龍飛舞。

——徐爍，明爍律師事務所，東華寫字樓A座，手機號138xxxxxxxx。

徐爍挑了下眉：「怎麼，嫌不夠正式？那就掃個微信碼吧。」

顧瑤安靜了一秒，將名片接過，塞進手包里，其實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只是直覺認為這張名片比先前收到的那些都更重要。

顧瑤將包扣好，一邊將擋住視線的碎發撥開，一邊問：「徐先生一直都是這麼看人的？」

徐爍慢悠悠道：「我怎麼看人了？」

「我以前認識你？」

「不會吧，我怎麼不知道？」

「或者，你和我父親顧承文有過舊？」

「我都沒印象的事，顧小姐是怎麼分析出來的？」

顧瑤沉默了幾秒。

這個徐爍一直在以問答問，他要不就是深諳談判技巧，要不就是準備充分。

顧瑤忽然笑了：「既然不認識，徐先生為什麼突然來跟我搭話？」

徐爍彷彿很詫異，路燈的灑下來，落在他臉上，在眼窩留下一抹幽深。

「因為我看顧小姐一個人待在這裏，很奇怪裏面那些人竟然會把你冷落，所以過來關心兩句。」

「原來你是看我可憐。」

「客氣，日行一善罷了。」

真是滴水不。

而且對話的時間太短，顧瑤完全抓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顧瑤了，正準備再度出擊，這時就聽到「滴滴」兩聲。

顧承文的司機已經將車開了過來。

徐爍揚了揚下，示意顧瑤，笑的非常沒正行：「哦，南瓜車來接你了。」

「……」

顧瑤沒理他，轉走向車子。

開門坐進去，顧瑤又過著黑的車窗看向外面。

徐爍沒有逗留，徑自越過車道走向停車場。

顧瑤隨手打開手包，翻出裏面那疊名片，一張張都非常講究，有的是經過藝設計的，有的是鑲了金邊的，唯獨一張皺皺，上面好像還沾過水。

顧瑤將它拎出來，就著微弱的燈再度看了一眼，先是背面，再來是正面。

似乎沒什麼出奇，多半是這個徐爍的男人曾經去顧過那個林的啤酒妹……

然而下一秒，顧瑤目一頓，好像被什麼東西劈中了。

定睛一看，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來。

就在林的名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著酒吧的地址和名字——「Jeane吧」。

Jeane吧，不就是祝盛西被抓拍的那張照片的地方？

怎麼，這個徐爍也有那裏的卡片？

這是巧合，還是……

顧瑤吸了口氣，很快將徐爍寫下的手機號輸到微信添加好友里，搜到一個名阿爍的微信號。

顧瑤直接在添加好友請求里寫下自己的名字。

好友申請很快通過，但顧瑤沒有將朋友圈對他開放。

徐爍很快發來一個小表，是個婊里婊氣的啤酒妹正在扭著腰推銷啤酒。

顧瑤沒回，直接點開徐爍的朋友圈，第一條就是他拍的Jane吧的照片，而且角度就和祝盛西那張照片里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桌子，同樣的吧枱背景，只是桌前沒有人。

這下顧瑤已經可以肯定，這張名片上的Jeane吧就是祝盛西去的那家。

那麼問題來了，照片會不會就是這個徐爍拍的？

他不是律師嗎，怎麼還干起狗仔的工作了？

顧瑤正想到這裏，微信響了。

顧瑤一看，還是徐爍。

「不好意思顧小姐，我正在開車，晚點聊。」

顧瑤還是沒回，又點回他的朋友圈，想再找出點什麼。

誰知這次點回去，徐爍的朋友圈已經空空如也。

——他也把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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