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余列的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他職的當天，送過來的盡是一些尋常的魚蛇，其毒不甚猛烈，都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

余列混在毒口中，當真了屠夫似的，一天下來都是屠蛇殺魚，弄得是一腥臭味。

他雖然是個小頭頭，但是和毒口的大頭頭不同，并不清閑。

其干活的時間和蘿卜頭他們一樣，只有當毒口吩咐任務的時候，余列作為接人，才勉強可以歇息那麼半個時辰。

并且為小頭頭，余列還得負責整個小口的活計，必須保證小口能按時按量的，完分發下來的所有任務量。

否則的話，毒口將會直接問責余列，而不會去過問小口中的部況。這也是毒口會設立小口小頭的原因，方便打理。

毒口因此也給予了小頭頭們權力，只要能夠完任務，小頭們可以施行包括但是不局限于：加班加點、回家趕工、住宿在毒口、強手下人等……一系列的手段。

如果小頭頭們心狠的話，不在意手下人的傷殘，大也能過上清閑日子。

只是當手下傷殘或死亡后，能否再補充足夠的人手，就又是一個問題了。一旦人手不足，毒口小頭頭們還是得親自上陣，甚至是撤掉小口。

不過相比于蘿卜頭等人，余列為小頭頭，境終歸是好了不。

并且當他調整了心態之后，他又立刻就發現，屠蛇宰魚其實也能鍛煉出一門技藝，一門取毒剖、剔骨分割的技藝！

若是在丹房之外，可不會有這麼多的活，甚至是兇材料給他練手。

余列頓時就報以更加熱的態度去面對。

“煉丹中，除去最尋常的草木丹法、金石丹法之外，還有一門丹法，道們服食道，備妖之力，就和丹法大有關系。”

幾日下來，余列因為強悍靈敏，解剖起尋常的活已經是了門檻。

他一時就琢磨起來：“或許，之后有機會，我可以從丹法手，修習煉丹！”

于毒口，有著各種各樣的活，正好能夠讓余列對活的肢臟，做到悉和掌控，這能為他今后進行煉丹的學習時，打下不錯的基礎。

這點類似于學習草木丹法的道們，得事先掌握了辨認草藥、炮制草藥的技藝，然后才能進行真正的熬藥煉丹。

這一日。

毒口終于出現了備靈氣的活，讓余列等人拔毒。

送來的是黑蛇魚，正是黑水鎮中特產的一種靈魚，近乎兇。

其形如同泥鰍，渾布滿漆黑的鱗片，有人的一條大細，兇猛，但是質細膩，口極佳，還備靈氣，除了作為煉丹材料外，黑蛇魚生吃都擁有極大的好。

在丹房飯堂中的小灶雅間，伙夫們就經常置辦黑蛇魚膾，以供那些中位道們用。

蘿卜頭的案板就在余列的旁邊，對方看見了送來的黑蛇魚之后，并不似余列一般興致，而是出一厭煩。

蘿卜頭嘀咕著：“肯定又是哪位頭頭要作宴開席了。既然如此，就自己負責，或者讓飯堂的伙夫負責殺魚唄。”

旁邊的胡老等人聽見，里面也都罵罵咧咧的：“一群酒囊飯袋，只知道吃吃喝喝！”

這是因為黑蛇魚渾的都帶毒，特別是魚膽中，毒素最為集，一旦殘留水過多，常人服之會四肢麻痹，三日難醒過來。

若是魚膽一時不慎破了，整條魚也就廢掉了，中位道服之也能當場暴斃。越大的黑蛇魚，的毒也越猛烈。

正是因為這一點，黑蛇魚的天敵稀，在黑河中的數目又不，只有道人們五指靈敏，懂炮制，才會大量的捕撈食用。

余列看著放在沙堆中的黑蛇魚，臉上卻是興趣怡然。

這是他這幾天下來，接到的第一個和兇沾邊的毒。前幾天拔毒去惡時，其毒素雖多，倒也能輔佐余列修煉毒功。

但是余列若是想要修煉“毒”，尋常的毒定然是緩慢又難以夠格的，而八品兇的毒素，又太過于猛烈，毒都沒有修煉完的余列，還是先別為妙。

眼前的黑蛇魚，其毒位于八九品之間，毒中帶有靈，卻也不是真正的八品毒素，正好合適余列用他來作為自己提前修得“毒”的藥！

余列不聲的，開口：“既然來了，某等就趕快完活，也能早點回家歇息。”

蘿卜頭、胡老等人聽見，口里雖然嘟囔著：“今天想要按時放工，怕是難了。”不過他們都還是趕的應諾：“好的，余頭兒。”

幾日下來，因為余列虛心的屠蛇宰魚，沒有胡驅使，也不自恃份，胡老等人對他是真心恭敬了不。當然了，其中主要還有蘿卜頭的功勞。

余列因為和蘿卜頭是老人，有蘿卜頭的幫襯，胡老等人才更容易接他。換個其他人來，對方即便和余列一樣虛心，想要如他這般幾日就融洽，基本是不可能。

有過屠宰其他魚類的經驗，余列起尖刀，便想要劃開黑蛇魚的肚子，結果一一下子就打了。

嘶！

木樁上的黑蛇魚還猛的一擺頭，尖腦殼往余列的手指狠狠咬來。

得虧余列反應迅速，輕輕避開。

黑蛇魚不能死了再屠宰，得活著屠宰，否則凝滯在魚中，整條魚基本上就廢掉了。

余列抬頭看來一眼，發現其他人倒是很順利的按住黑蛇魚，剖開了魚腹。看來他的手藝雖然學得快，但是和這些老殺魚人比起來，還是差得不。

余列想了想，他索挽起袖子，棄掉了尖刀，手臂突然蠕，一尖利的狼爪，從他的指尖出。

他用自己的狼爪，往魚腹劃過去。其狼爪尖利，不讓尋常刀劍多，而且也更加方便他掌握。

“別！”

但是下一刻，一把尖刀突然飛過來，剁在了余列的案板上！

是對面的胡老瞧見了余列的行為，面上大急，手都發抖。對方驚聲尖著，來不及其余作，便甩出了手里握著的尖刀。

尖刀飛來，余列瞳孔微，一冷意閃過，直到聽見了胡老的驚，他才抬起眼，皺眉看過去。

這時候，蘿卜頭也瞧見了余列的作，對方臉上同樣是一陣驚慌，臉都白了不：“余頭兒，千萬別用手！”

等到確認余列的手指沒有劃破魚腹，蘿卜頭才松了一口氣的解釋：“拔毒去惡，可不能圖利索用自己的手，必須得用刀子，甚至毒要是太厲害，得上火鉗，隔著老遠的夾取。

否則的話，但凡有點破口子，就倒了霉了！特別是這黑蛇魚，要是真好殺，飯堂的人也不會不要臉的，專門讓我們毒口負責了。”

蘿卜頭猶豫了一下，說：“來毒口的新人，頗有不信的、嫌麻煩的，死在這上面的也最多。”

余列恍然，他剛想說自己帶來了解毒藥，以及自己強壯，或可試一試。但是一想到丹房中的規矩都是用寫下的教訓，一條規矩幾條人命，他頓時意識到自己有點大意了。

如果他今后都這麼大意，或許即便他有青銅酒杯在手，也可能一朝一命嗚呼掉。上一任毒口小頭頭，就是這樣死的。

余列背后一寒，他連忙朝著蘿卜頭和胡老道謝。

胡老見余列能聽進去話，他樸實的手笑了笑，然后走到余列旁，拔起自己的尖刀，就站在余列的案樁上，緩慢但是流利的料理起黑蛇：

“頭兒才來沒多久，某今天就先替頭兒理著，頭兒先多看看。”

余列沒有逞強，他正經的道謝：“多謝胡老。”

刮鱗、開腹、取膽、去臟……一番工序完，即便一胡老的手藝，依舊是用了足足兩盞茶的功夫。

最后，胡老從黑蛇魚魚鰓的附近，剜下的小指甲蓋大小魚，一點都沒猶豫，就放了口中咀嚼。

對方這是在試毒，黑蛇魚的魚鰓是除了魚膽之外最毒的地方，手藝不好，魚鰓附近的魚最容易殘留毒。

胡老咀嚼著，苦臉上難得的出快。

旁邊的蘿卜頭瞧著，搖著頭嘀咕：“某等累死累活，冒著命的，也就能借著試毒的機會，吃上這麼一小口。不知道那些頭頭們，該是有多麼的。”

余列略微詫異。

但是當他忙活了一天，第二天終于料理好了第一條黑蛇魚，親口嘗到魚時，他也是面振。

因為他發現，僅僅指甲蓋大小的魚，竟然就能讓他興，好似啃了一口老山參！

若是能夠日常服用黑蛇魚，并取其毒為己用，余列不僅能短時間能修得毒層次，也能更快的消化蛻變，氣強橫。

這可是接近于兇的靈魚！

于是余列整日思索著，以及旁敲側擊，如何才能在毒口中多刮油水。

蘿卜頭、胡老他們，倒是對余列的舉見怪不怪，甚至是習以為常了，因為大家曾經都這樣，只是后來才不得不認命。

而一番旁敲側擊下來，余列也徹底的意識到，毒口為何會是底層職位中偏向于低賤的一類，因為確實是沒有油水。

為了防止毒口中人刮油，黑蛇魚這等稀罕，魚膽、魚鰓、鱗片等全都要上，魚子也不能切片，甚至廢掉的魚也得上去。

余列見到這個況，頓時眉頭暗皺：“看來丹房中人也都不是蠢貨，但如此一來，我就算是有青銅酒杯，豈不是也難以撈到油水？”

這日傍晚，轉機出現。

臨近放工，眾人見及時放工又是不可能，索不再只是低頭忙活，而是閑談起來。

胡老突然小聲說：

“黑蛇魚這種東西邪，鎮子中最厲害的幾個釣魚佬，有個不外傳的訣，那就是用炮制好了的黑蛇魚作餌料，祛毒的手藝越好，越能一釣一個準！

某幫他們炮制過幾回，只可惜炮制這魚的折損可能太大，就算是某，也難咯……”

余列旁聽著，面上尋常，但是心頭頓時一愣，然后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