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溪趁著中午休息時間，跑來商港俱樂部看周羽的時候，周羽正從訓練館對面的辦公樓出來，手裡拿著財務給的一張收據。

接到席溪電話，周羽小跑到俱樂部大門外，直接鑽進了車裡。

席溪開口便問：「我上午接到老郭電話，才知道他從商港走人了，老郭掰扯半天，轉彎抹角要我過來看看，怕你被欺負，說說吧，今天混得怎麼樣？」

「沒什麼呀，好的,真的！」周羽說著，低頭看著手上的收據，躲開了席溪的目。

席溪顯然已經有些明白，拍拍周羽肩膀，這時注意到手裡有張紙片，問了句：「這是什麼？」

說著，席溪手拿過收據，等看清楚上面容，眉頭一擰：「什麼意思，把人趕走，還他一層皮？」

「師父為了讓我能繼續打球，東拼西湊了五萬塊，給范林送去，結果被他告到老闆那兒，」周羽向前方車窗外，「然後……就這樣了，五萬塊錢也被俱樂部沒收。」

席溪想了想，拿出手機，對著收據拍了幾張照片，嘲諷道：「別說，難怪賀老闆能億萬富豪，真是什麼錢都敢掙，這要多罰幾個，養球隊的花銷全省下來了。」

周羽無奈地笑笑，將收據折好，放進口袋。

「老郭跟我說，這幾天要到外地轉轉，早上你送他，一句話不吭，給他打了三千多塊錢，搞得他心起伏，」席溪這下倒笑了起來：「你們倆師徒也有意思，有什麼事不當面講，還非得要我在中間帶話。」

周羽長嘆一聲：「這五萬塊錢，我師父還找馮教練借了點，現在工作沒了，錢也拿不回來，他心不好，想到外面散心，我怕他沒錢，苦著自己。」

「你怕他苦自己，」席溪轉頭瞧向周羽：「你師父走之前，怕你被人騙還執迷不悟，你給李帆的那塊表，有沒有要回來？」

頓了半天，周羽低著頭，囁嚅道：「開……不了口。」

對於李帆，周羽已經談不上留，現在這個人在心裡，早就什麼都不是了。然而，你讓周羽去找李帆要回手錶，又覺得難以啟齒。畢竟是自己之前送出去的禮，再要回來，合適嗎？

「不好意思？」席溪察覺出周羽的遲疑，故意問道：「所以，九萬八的手錶，打水漂也無所謂？」

「沒……」周羽趕搖頭。怎麼會無所謂，當時買的時候，真是想了大半個月，才下了決心。

「你先去跟他談，如果那小子耍無賴，咱們就走法律程序，這屬於貴重贈予，你有權要他退還，」席溪手，在周羽額頭上了一下：「有這九萬八，做什麼不好啊，送給你師父，還能盡點孝心呢！」

孝心……

周羽著被席溪到的地方，猛地想到了口袋裡那張收據，眼睛不由一閃，隨後定定地看向席溪。

「看我有什麼用，我又變不出九萬八。」席溪好笑道。

「能要得回來嗎？」周羽問。

「有這時間問我，你不如直接找李帆去！」席溪催道：「你先去說，然後把結果告訴我！」

周羽長長地吐了口氣，為了師父，應該要試一試。

下午訓練結束的時候，周羽鼓足勇氣，在訓練館外攔住李帆。

「什麼意思？」李帆個子高了周羽一個頭，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

「上次送你的手錶，我要拿回去。」周羽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設，現在還是張得要命，話雖說了出來，聲音卻打著抖。

李帆嗤笑一聲，瞅了眼周羽：「憑什麼？」

「憑……」周羽很想說「就憑你不配」，可到底沒有席溪那份快意恩仇的利索。

憋了半天，周羽一咬牙，把放在口袋裡好久的轉運珠手鏈掏出來，遞到李帆面前，：「你的東西我不要了，我的也還回來。」

李帆一把扯過手鏈，塞進自己口袋，隨後冷笑：「你有證據，我收過你的東西？」

「你不許耍賴！」周羽盯了李帆道，心裡又窩上了火。

李帆一臉不屑，繞著周羽走了一圈，道：「警告你，我現在就看你不順眼，聰明的躲遠一點，把我惹急，回頭到老范跟前加一把火，讓你立馬滾蛋！」

周羽氣到臉都紅起來，卻只會死瞪著李帆。

「你這什麼眼神，想罵我絕絕意啊，你是沒見過更絕的……」李帆停住腳步，這時低了聲音：「你是真沒看出形勢，還是故意裝傻？」

「李帆，還我的表！」周羽還是那一句。

「沒這可能，」李帆說到這裡，帶著嘲弄道：「周羽，你現在是那塊破表的事嗎，我提醒你一句，有這時間，想想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打球，你跟我吼，有什麼用啊！」

周羽：「……」

李帆越發得意：「以為大老闆發話要培養你，就沒人能把你怎麼樣？別傻不拉嘰的，老范永遠不會給你安排教練了，直到你自己滾，不怕丟臉，你就賴著不走，老范哪天耐心耗盡，能讓你比老郭死得更難看！」

看著此時李帆的臉，周羽咬了牙關。

「不信我的話？」李帆嗤笑，「要不咱們走著瞧，這事得怪你自己，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惠英寧，你可別小看那位，只要一句話，老范替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你這種擋道的，直接趕盡殺絕！」

李帆說到後頭，「切」了一聲，揚長而去。

周羽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天。

范林給穿小鞋的用意，周羽已經清楚了。但李帆居然說，真正想趕走的是惠英寧……

什麼時候把人家得罪了?

太匪夷所思了吧！

新的一周終於開始，對周羽的考驗，也開始了。

沒有教練，周羽就做可以獨立完的項目，然後自己記下各項訓練數據；

集中訓練不被允許上場，沒法和大傢伙一塊接發球，就站在後面專註地看，心裡模擬各種回球作；

至於一對一的對攻訓練，從丁丁第一天跟周羽練了十來分種，被林助教敲打一回之後，再沒人敢當出頭鳥。周羽開始有點抓瞎，等發現這時候械全都空了下來，就去上械，也不理林助教或是有些人的冷嘲熱諷。

反正，周羽絕不讓自己閑著，被到這份上。那點小脾氣到底被激上來，誰越想看頹，就越要神抖擻。

然而，考驗不只在訓練場上。

比如此時的俱樂部更室里，周羽剛換好服，正要出去，負責更室打掃的阿姨找了過來。

「周羽啊，跟你商量件事兒。」阿姨住周羽，眼神有些閃爍。

周羽停了下來，看向對方。

「就是……」阿姨又想了半天，才訕訕地開口道：「剛才林助教跟我說，跟惠英寧打雙打的新來的小姑娘，要用你的柜子，你看……」

「還有這事啊！」旁邊有隊友看到這一幕，沒忍住打起抱不平：「現在不講先來後到了？」

周羽聽得愣住，往四下看了看，問：「不是有空的柜子嗎？」

「林助教的意思，你的柜子離惠英寧近，方便小姑娘以後和流。」阿姨說到這裡，了脖子，心虛地看看周圍瞧過來的幾個隊員，顯然也知道，這理由本不立。

有些人的小作，實在讓人不舒服，不過周羽也明白，這事怪不到保潔阿姨上，而且爭下去也沒意思，於是左右看了看，道：「我現在就搬。」

「……其他的柜子，都沒鑰匙。」阿姨眼打量周羽。

「沒關係，」周羽已經走到自己柜子跟前：「麻煩幫我打掃出來，回頭我自己換鎖。」

周羽不是喜歡計較的人，一個櫃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何況到底還能在商港留多久，周羽已經越來越沒信心了。

先是更室的櫃，沒兩天，又到周羽的宿舍，這回是林助教親自通知搬走，理由是周羽家住得近，要把宿舍讓給需要的隊員。

搬就搬吧！能天天回家，周羽其實樂意，正好可以給有失眠問題的媽媽做伴，說不定家裡有人，能睡得好一點。

下午結束訓練，周羽正在宿舍收拾私人品，有人悄悄鑽進來，站到周羽後：「真搬呀？」

就這麼冷不丁一聲，把周羽嚇得一哆嗦。等轉回頭，看到是丁丁，周羽拍了拍口：「不是開會嗎，怎麼出來了？」

現在的周羽了隊里形人。聽說林助教另外拉了個群，有什麼通知，也不口頭說了，全在群裡頭講。周羽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外。

被孤立的覺很不好，好在周羽跟隊里姐妹們得不錯，有什麼事，不人都會背地知會一聲。

「我尿遁出來的，」丁丁嘻嘻一笑：「開會沒意思，就是通知，明天羽球理事會有領導和專家過來，范隊羅里吧嗦講半天，其實就一句，明兒要來人，都給我老實點！」

周羽被逗笑，轉將疊好的，放進擱在地上的行李箱里。

丁丁過來幫忙，瞧了周羽一眼，道：「不好意思啊，這幾天……」

「沒事，大家都不容易，」周羽反而小聲安丁丁：「你趕回去吧，以後有什麼事，咱們手機里說！」

「大家都在猜，老范是想趕你走，」丁丁嘆氣道：「這幾天真難，好好打球不行嗎，幹嘛非鬥來鬥去。」

周羽好笑：「我哪敢跟他們斗啊！」

到底怕被人發現，丁丁沒說幾句，趕走了。周羽拉著行李箱下樓，將鑰匙給宿管，便騎上自己小，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