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給汪思賠禮道歉時,桑落並沒有在現場。
彼時,正坐在棲雲院,品茗。
淮左殷勤伺候在旁。
桑落假裝無意,隨口問道:「最近怎麼不見章相?」
「相爺?他離京了。」
「什麼?!怎麼……」沒人告訴?
怪不得送去清輝堂的點心一點迴音都沒有。
淮左沒有多想,跟著道:「還不是大司馬王旌迫,相爺才不得已離京。
這兩年來天災不斷,今年更是春后就雨水不停,很多地方都災嚴重。陛下罪己詔都下了兩回,毫無作用。王旌就要替陛下去泰山祈福,太子已經人,如何需要他代勞。朝中兩派因此吵得不可開,相爺只好親自出京,代皇室祈福。」
桑落聽明白了,陛下跟章相更親近。
「大司馬在朝中勢力很大嗎?」
「那可不,三公之一,手握二十萬西北大軍,門生故舊姻親遍布朝野,宮裡還有一個執掌後宮的王太后。」淮左湊近,低聲音道:「若不是朝中還有主子和相爺,大周說不得就改姓了。」
原來,章家和王家是政敵。
桑落面惶恐,有些怯怯不安,「王家二小姐前幾日贈我幾封花箋,我要不要……」
淮左笑著擺手,「不礙地,郎們的際,不影響。再過半個月,就是王家的賞花宴,京城裡的高門小姐都要去,咱們府也不例外。」
桑落安心,主道:「這幾天大公子的飲食如何?不如今天做飯食好了。」
算是看在淮左上道,大張旗鼓去給汪表妹的道歉的獎勵。
淮左喜不自勝,忙道:「就做思苦飯!」
章熙自那日吃過桑落的糙飯套餐后,渾上下沒有一不舒坦,整個人都爽利很多。
從那天起,他日日回府,可桑落再也沒有做過任何飯食。每日準備繁複的點心,不可謂不用心,章熙的胃口卻一天天的差下去。
淮左自家人知自家事,主子彆扭,想吃又不肯承認,於是這兩日他磨泡,就想桑落給主子再做回糙飯。別說岳姑娘只是讓他面一點的道個歉,好全了汪表小姐的面子,就是讓他下跪,為了主子,他也絕無二話。
隔了三天,章熙也差不多該用藥了。
於是桑落笑道:「多謝你肯全了兒的面子,今天便給大公子做道品味俱佳的飯食!」
在淮左心中,桑落就是人心善的小仙,他猶豫再三,忍不住道。
「岳姑娘,為人敦厚是不錯,可若太良善,是要被欺負的。」汪表小姐就是例子,明明是冒名頂替,不仁不義,岳姑娘還要為求遮掩。
桑落聞言眼眸微垂,一月白淺綠裾如清水芙蓉,娉婷裊裊,平添一清愁。新筆趣閣
「我與弟弟千里投奔而來,寄人籬下,有些事,計較不得。」
這次的事,汪思雖贏足了面子,可也佔盡了裡子——君不見自淮左道歉后,有那眼亮的,曉得與棲雲院關係匪淺,連淮左都支使得,對思韻院的態度都客氣了許多。
又不是聖母白蓮花,自然不會平白幫兒抬轎。借力打力,不過是為了在章府站穩腳跟。
淮左卻不知,聞言更添加一層同,豪萬丈道:「岳姑娘,以後在府里若遇到什麼難,儘管來棲雲院。」
桑落眼中淚浮,眼見極是,又忍克制,只輕輕道:「多謝你。」
將可憐可發揮得淋漓極致。
等到中午章熙回府,果然飽餐一頓。飯後心好,看淮左都順眼幾分,破天荒誇了他兩句。淮左的激心自不必說,從此更加奉桑落為神。
往後,桑落每隔三天為章熙用一次葯,平時所做,也皆是調理腸胃的食,章熙的胃口一日日好了起來。即便不是桑落做的飯食點心,他也能勉強吃得下去,不再需要丹藥來維持力。
這無疑幫了章熙大忙。
但令他疑的是,桑落如此賣力討好他,卻沒有找他邀功。
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總能在他回來前離開棲雲院,哪怕他特意提前回府,也從未遇到過。因此他雖日日吃著做的飯食,卻已有許久未曾見過。
如此沉得住氣,他倒要看看,這人又想耍什麼花樣。
*
桑落提著食盒回到思韻院,同青黛、孟冬一起用今日的午膳。
自章清在汪思面前丟了大臉,思韻院的飯食是一日不如一日。
先前大廚房還只是送得晚一些,送得一點。沒過幾天,大概是見桑落不敢告狀,便愈發大膽,飯食越來越差,甚至到最後已經是餿的。
這事做得蔽,除了大廚房的人,也就只有桑落青黛幾個知道。因為院子伺候的使丫頭婆子,都要去下人吃飯。
也就是說,被區別對待的,只有桑落。
李氏掌家,在這些小事上,拿人易如反掌。
好在思韻院的人不多,沂兒在學堂吃飯,每日又要去棲雲院,索多做一些,拿回來當午膳。
這日下午,桑落如往常一樣,去寧壽堂請安。
最近雨水不停,糧食全都泡死在地里,各地湧現了大量流民。據說章相一行並不順利,太夫人擔憂兒子,寧壽堂不如以往歡聲笑語,反而有些沉悶。
這樣的氣氛,原本請過安就該散了,誰知一個丫鬟冒冒失失闖進來,不管不顧地大起來。
多事之秋,太夫人被唬了一跳,以為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結果一問,原來是大小姐章清的丫鬟,名喚碧玉的,說是房裡丟了支釵。
太夫人大怒。
「這家裡還有沒有規矩面,找釵找到我這裡來,李氏,是我了清姐兒的釵不!」
李氏原本站著,此刻被太夫人一喝,嚇得直接跪到地上,連聲冤枉。
「媳婦不敢。媳婦就是豬油蒙了心,也不敢在您面前胡來。實在是那支釵貴重,碧玉這丫頭才會失了分寸。」
一旁的章清也跪下來求道:「太夫人,那支蝶花點翠珍珠釵,是舅舅為賀我生辰,特意找能工巧匠,花了大力氣打造,十分珍貴。可才不過一天,這釵竟不見了,求老太太為我做主。」
連外家都搬出來,這是生怕事鬧不大。
庾氏被這對蠢貨氣笑,看著下首跪著的母二人,冷聲道:「你想怎麼做主?」
章清穩住狂跳的心臟,將心一橫,咬牙道。
「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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