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翕與顧莞聊的起勁,不知不覺就走的有些遠,好在顧莞常來宮裏,倒也不至於迷路,但到底是宮裏,不是能走的地方,於是倆人就沿著原路往回走。

不想剛轉,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了才從旁邊院子裏出來的太子爺。此是個岔路,左邊是個走廊,通往上麵的亭子,右邊卻是個拱形圓門,將園子的景致隔開,謝景翕與顧莞原是要往前走,卻與太子爺了個正著。

“顧莞見過太子爺。”顧莞跟宮裏的人,所以見太子也是常事,謝景翕亦跟著顧莞俯行禮。

太子一本正經的點頭,“嗯,三娘怎麽跑到這邊來了,前頭的賞月馬上就要開始了,可別貪玩跑,咦,邊這位姑娘有些眼生,是哪家的？”

謝景翕原本低著頭,不大想跟太子照麵,卻不想還是沒能躲過,顧莞知道太子的德行不大好,所以也不謝景翕與他接,代替道:“是謝閣老家的,沒大見過世麵,太子見笑了。”

太子自然對京都的各家小姐了如指掌,誰家的姑娘眼睛大,誰家的姑娘長,他是無所不知。謝閣老家的幾個,好看點的都已嫁作人婦,聽聞從鄉下來了個三姑娘,還有個不大麵的庶,皆有些拿不出手,是以太子一聽是謝閣老家的,就有些無味,揮揮手正待放們走,卻不想謝景翕轉的一剎那,太子十分眼尖的瞧見了披風底下出的半截腰。

也得虧是太子這樣的風月老手,要麽這樣暗淡的天,不過是轉的一個功夫,誰又能一眼瞅見披風底下的細腰。而且太子不但瞧見了腰,還順著往上,瞧見了謝景翕因低頭而出的一截長頸,細盈亮的,在這樣暗淡的天下,簡直亮的發。

這可了不得了,太子這種一見就走不道的人,哪裏能放過這樣的人,甭管臉長什麽樣,就單這樣的子都夠人垂涎了。

“兩位姑娘且慢。”

太子笑瞇瞇的轉到二人眼前,拚了命的想要瞧清楚謝景翕的臉,無奈謝景翕就是不抬頭,於是轉而對顧莞道:“我想起來了,方才我還跟你二哥說話,他正要找你,說是有話要說,方才一茬就給忘了,他這會應該在前院,你趕去尋他,看樣子像是有甚急事。”

謝景翕心裏一頓,就知道今天怕是不大好,心道太子也未免太出閣了些,今兒這樣大的日子,宮裏來了這麽多人,皇上皇後眼皮子底下都不消停。

可是太子想要把誰支開,那還不就一句話的事,甭管是不是真話,都得聽,顧莞腦子轉的快,已經過了百八十個理由,眼珠子一轉就道:“我二哥方才已經派人來跟我說了,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要我領謝姑娘過去罷了,您也知道,謝姑娘與我大哥訂了親,平日裏不大好見麵,這不就趁著這個機會,倆人見一麵嗎,我這正要帶去呢,可巧就遇見您了,是不能耽擱了,眼見著賞月就開始了,我們得快去快回才行,太子爺您積德,就睜隻眼閉隻眼的隻當沒瞧見我們麽,回頭我大哥辦喜事,一定請您賞臉。”

這話就跟個蒼蠅噎在太子嚨裏沒什麽區別,顧家那大爺,呸,憑他也能娶這樣的子,真是暴殄天。但既然太子自己方才尋了那麽個拙劣的理由,這會也不好打臉,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從眼前跑了。

顧莞也不等太子說什麽,拉著謝景翕掉頭就跑,愣是一口氣跑到了花園人多的地方,這才敢停下,扶著腰大氣。

“好險,好險……”顧莞氣籲籲的,心裏也是一陣後怕,“都怪我,不該帶你去那麽遠,太子也真是,沒事跑那地方瞎溜達什麽,偏僻又沒什麽景致的,真是活見了鬼了。”

謝景翕後怕過後,卻是琢磨著善後,太子今兒既是瞧見了,怕是不能善罷甘休,顧莞開始說的含糊,並沒有說是哪位姑娘,今兒謝家兩個姑娘都在,他要查怕也不大容易。但後麵卻是說了與顧昀定親的那位,這就有些了底。

依著太子的德行,若說是顧恒,他可能還顧忌幾分,換做顧昀可就不大好說了,會不會給顧昀帶來麻煩也顧不上了,關鍵是,本就沒跟顧昀定親,原本晉王妃並沒有與人,所有人皆是不知晉王妃到底是要把說給誰,這下要是傳出去,這事不就說不清了麽。

謝景翕心裏一轉眼過了好幾個念頭,卻每每皆走到死胡同,想不通。拉著顧莞往樹下走了走,小聲道:“你說我與你大哥……你是哪裏聽來的？”

“嗨,我那時候哪裏顧得了那許多,隨便扯了個謊先混過去再說啊,現在想想到真有些欠妥,太子不會那麽無聊給傳出去吧,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顧莞仿佛也意識到事的嚴重,皺著眉想對策,“實在不,就將錯就錯,嫁給我大哥得了,做我嫂子還讓你討便宜了呢,我大哥有什麽不好的,除了子不大好,長的多好看啊,我們家就數他好看,隻是他平時比較低調,看不大出來罷了。”

顧莞說了半天全是廢話,謝景翕自然不能跟一起犯傻,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靈一閃,“你方才說太子出來的那個地方比較荒涼,平日可是沒什麽人去？”

顧莞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謝景翕方才一直低著頭,好像是瞧見太子的擺略微有些褶皺不整,腳底還踩了些泥,看樣子像是去了湖邊之類的地方,忽然想起當初在安奉候撞見太子與四姑娘的事,心裏靈一閃,太子方才不會是……

“大,大哥？你怎麽來了？”

顧莞吃驚的看著來人,顧昀看了一眼還沉浸在思緒中的謝景翕,跟顧莞打了個眼,示意去外麵守著,不由分說的拉著謝景翕的手,帶鑽進樹葉茂。

謝景翕被他這舉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靜謐的林子底下,仿佛就隻剩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停在手上那幹燥冰涼的。好在謝景翕不是那種一驚一乍的,知道是他,也就沒有喊,任由他托著自己走。

待到了一顆榕樹後麵,顧昀放開謝景翕的手,“別怕,隻是借一步說話。”

謝景翕還被手上久之不去的涼意占據著心神,聞言也隻是機械的點點頭,顧昀看著低斂的眼瞼,“方才可是遇見太子了？”

“你怎麽知道？”

“我自有我的法子,莫慌,沒事的,方才可是跟他報了名字,都說過些什麽？”

謝景翕短暫的失神後也冷靜下來,“我並沒有直接跟他對話,都是莞兒與他說的,隻說是謝閣老家的姑娘,並沒說是哪個,隻是後來為了,莞兒就拿你我的親事撒了個謊,太子恐怕會為難你,你要當心。”

顧昀角一笑,心說真是個傻丫頭,這時候還顧著別人,“你在擔心我？”

雖然知道時機地點都不大對,但顧昀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謝景怡一愣,到不是特意擔心誰,隻是下意識就把顧昀放在個弱者的位置,後來想想他背靠安奉候府,總歸也不會怎樣。

“太子此人心狹窄睚眥必報,不能以常人論,小心些總歸是沒錯的,至於我,我整日在家不出門,他還能進謝府把我怎麽樣麽,至於我父親,他一時半會怕也不能他,倒是大公子你要小心。”

顧昀笑笑,“你到是想的周全,要是他要納你進東宮可要如何是好？”

謝景翕抬起頭,說真的,還真沒往這方麵想,但太子這個人,沒準還真能幹出這樣的事,怕是到時候,連謝岑也反抗不得,依著謝岑趨利避害的子,萬一真要犧牲了……

是想想,謝景翕就起了一冷汗,不行,絕不能任由事發展到那樣被,於是隻是想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

“大爺可否幫我個忙？”不待顧昀說什麽,謝景翕就低聲道:“如果大爺在宮裏有些許耳目,可否打探一下後園附近都住了哪些嬪妃,也不拘在後園附近,範圍就在今兒這場合不能來的這些人裏頭,我懷疑……”

謝景翕低聲與他將自己方才所見說了,顧昀聞言隻是蹙眉,用一種審視的目看著謝景翕,心道他看中的這媳婦,殺伐果決可真是不輸男兒,便是男兒,怕是也有這樣的。

竟是要先發製人,上來就往太子死上,今兒這事要是走路風聲,太子這一可不大容易甩掉,前麵還說太子睚眥必報,這一手也沒差到哪去,單是因著太子日後有可能的一些舉,就把堂堂東宮太子往死路上。難道就沒想過這事會給謝閣老帶來什麽後果麽,或者說連謝家都沒在的顧忌範圍,這心裏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