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已過，寒意越發冷肅，月九齡披著披風，讓侍扶著來到窗邊氣。

想過這地方該是個與世隔絕的僻靜之，卻沒想到如此巧妙天險，所的屋子朝向恰好是山腰拐，從窗外放眼去，能看見山下寥寥幾戶人家與碧綠的湖泊。

因在南地，即便到了嚴冬，湖面也未曾結冰，風一拂過，漾起圈圈漣漪。

且不說此地有人跡，就算有，誰能想到這滿山翠綠山林中，竟然了一世外桃源呢？

顧墨玧應該也料不到，半個月，他一個人會好好吃飯睡覺麼？

林熙之又是怎樣給的失蹤杜撰了個理由？記得當時在白雲寺昏迷間嗅到燒焦的味道，是放了火麼？那顧墨玧會以為自己已經……

「站一會兒就罷了，別吹著風寒。」

君子箋去而復返，一邊對站在窗邊不知著何的月九齡說，一邊揮手讓侍退下。

侍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退到了門外。

月九齡聞言回過神，對上君子箋複雜的目，沒有再堅持，便挪著步子走向桌邊。

這一覺醒來，總覺得周不大自己控制，不知是戚霖所言脈凝滯的緣故，還是因為太久沒了。

君子箋上前一步，手扶著，隔著厚厚的料，作自然又不僭越，是恰到好的梳理與客套。

他在開口前看了一眼門外——那裡有護衛與侍，那個年護衛手不凡，聽力極佳，因而君子箋只得借著攙扶的作，將聲音低到嚨，告訴月九齡：

「那日你暈過去之後，林熙之與慕容賦按照計劃將你與令慈從白雲寺易容喬裝帶走，然後再一把火燒了白雲寺。」

果然不出所料。

月九齡下去想象顧墨玧以為喪生在大火中的，聽君子箋繼續道：

「我那會兒恰好得知他們的行蹤，本想去白雲寺看看，恰好上那場大火燒起來，又從香客口中得知你可能已經離開，便一路追著到南蠻，這地方不好找，花了些時日。」

君子箋將扶到桌子旁邊坐下，想要替倒杯水，卻見灼灼的視線在催促，知道迫切想知道現在的時局如何，想知道顧墨玧如何。

心頭泛上一苦，但還是說給聽。

「期間聽聞南蠻及諸國盟軍突然反撲幾十里，顧……顧大帥親自上陣，大燕軍寸步不讓，兩軍鏖戰了四天三夜，敵南蠻軍終於難以為繼，退至邊境線外。」

聞言，月九齡眉頭擰得快要打結，啞著嗓音急切地問：「他怎麼樣？」

「了傷，」君子箋話音未落，就見月九齡臉大變，又忙道，「無命大礙，就是戰到最後力竭，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來，戚霖來時聽說過，西南軍仍舊是顧大帥坐鎮軍中，你大可放心。」

月九齡這才鬆了口氣，但很快想到，這一戰大概是林熙之為了轉移顧墨玧的注意力發的——他會傷，是因為自己，而自己如今被困於這方圓之地，無能為力。

君子箋見眉心糾結，心裡嘆了口氣，上卻在安：

「他應該是猜到你被帶到南蠻，曾多次對南蠻軍施，只是……」

只是林熙之費了這麼大的勁兒，不惜挑起兩國戰爭才將帶走，怎麼可能會輕易出去呢？

可他為什麼要將自己抓來囚於此？為了符沁？還是別的更不為人知的目的？

思及此，月九齡心中突然有了猜測，沉思了片刻，問：

「你能和聚鳶臺的人聯繫上麼？」

這話說出了聲，沒有避著門口的護衛——君子箋與戚霖能進到此，說明聚鳶臺和林熙之並沒有正面的利益衝突，至現在沒有。

君子箋嗤笑了聲：「夫人也太小瞧林國師的謹慎了吧，這個鬼地方除了景緻好些，與跟牢獄無異，別說聯繫，連吃喝拉撒都有人盯著，看得比天牢還嚴啊！」

他說得很大聲，是故意膈應門口耳力絕佳的嵐津——這小子整天對他橫眉立目的，若非因為月九齡在這，他定好好教訓那臭小子一頓！

月九齡猜到他在此恐怕與外界聯繫不便，卻沒想到會是這麼不便，就像他所說的，這比下獄還要制於人，他圖什麼？

是因為，聚鳶牌令？

「那你？」

君子箋見神肅然，不由一笑，「我為掌門，主子遇險，怎能袖手旁觀？雖然沒法將夫人解救出去，好歹現在能陪你說說話解悶，這不值得麼？」

他說著沖月九齡挑了挑眉，彷彿又是嬉皮笑臉風流公子的模樣，卻又不大一樣，狹長的眸笑容很淺，因他心底在想——若非我用請戚霖來南蠻作為留下來的條件，林熙之會怎樣待你？你還能再醒過來麼？

月九齡雖然行遲鈍，但腦子運轉並不緩慢，聽得出真假，也注意到了他提到「主子」二字。

君子箋方才討伐林熙之時，說他「死了主子」，主子指的是誰？上一任南蠻國君麼？還是別的什麼人？林熙之和他的紅彼岸花，究竟是效忠的是什麼人？他們圖謀的又是什麼？

「有什麼是我能替你做的麼？」

君子箋看著月九齡近乎明的蒼白臉，以及眉眼間的憂思重重，再想起方才面無表地對林熙之描述生母臨死前的這句話便口而出。

反應過來時本想科打諢地帶過去，但想想又釋然，為屬下為主子解憂，理所當然。

月九齡詫異地偏頭看著他，若有所思。

萬花叢中過的君臺主竟也有被看得不自在的時候，他匆忙移開目，清了清嗓子，「墨梅我可找不來啊！」

月九齡沒想到他還記著介個，忍俊不，卻把君子箋看怔——自醒來后，就再也沒有展過。

這也不稀奇，沒人跟八面玲瓏的君臺主一樣，逢人就笑，可之前無論如何都總是噙著淡淡的笑，雖是禮節的微笑，桃花眸微微上翹，人看了如沐春風。

可現在角一直是平的，直到此刻。

月九齡彎著眉眼對上君子箋的怔然，角重新拉平，移開視線，淡淡道：

「嗯，強求不來。」

君子箋錯愕，隨即垂眸，濃的睫遮蓋了眸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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