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很好」該是他怒極一時,說的反話吧——否則怎麼能回府之後,三五天都不與人搭話,最後就連走個頭也要無視人呢。
我這樣陪著他上刀山下火海的,也不至於因為一句話就給「打冷宮」吧?我甚是惱火。
幾天後連小九都看出了端倪,終於趁著周凌清在書房歇午覺的時候捉住了「他」,於是急急忙忙跑到回屋裏,焦急的同我說,「夫人啊,你快去找王爺說和吧,此時子楓姐姐不在門前守著——您的機會到了!」
我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凌親王王妃,如今都要這麼狗了嗎?
說著生拉拽的把我拖送到了周凌清的書房門口,再舉起手扣了幾下門窗,裏面應聲,才深藏功與名,一溜煙跑遠了。
好吧,事已至此,我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又轉合上了門。
回間,只見他合仰在躺椅上,一本書卷在前展開,兩隻手叉背在腦勺后,此時過窗戶,一一縷灑了進來,樹葉的影不斷的跳著,他就在這樣的畫面里,安逸又靜好。
像是打攪了他的夢,他不耐煩的睜開一隻眼瞟了過來,又迅速的合上,「是你?何事?」
「那日我說的話……」
「你說的沒錯,」周凌清打斷了我,「皇兄如此行事,的確事出有因,」頓了片刻,他又突然坐了起來,盯了我許久,才繼續道,「但,我又何其無辜,我的母妃又何罪之有?母妃對他,付出的也皆是真心,是他自己著了不知什麼魔道,惹得邊的人眾叛親離,況且我今日不過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又錯在哪裏?」
「所以,你沒有錯,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他聽了,眼裏滿是詫,「你不覺得我是逆臣賊子?」
合著這麼多天冷著一張臉,是覺著別人把他當作逆臣賊子了?
「我從來不這麼認為,應當是你的,你也想要的,就該在你手裏——並且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願意幫你——」
我並不知曉此時我的眼神里流出了什麼,直到他從躺椅上起走到我旁,在離我一公尺的地方,低下頭,調侃又帶了幾分玩味的說道,「你怕不是對本王了真心吧——勸你收回,本王無意。」
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吧唧掉了下去,碎了一地——這廝真無,「王爺多慮了,那五千金比王爺耀眼多了——」
氣場不能輸。
「最好是——」他哼笑著。
我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了,只怕再晚一刻,漲紅的臉會把我出賣的徹底——我的人生初歡喜就在這樣一個祥和的晌午被人了極刑,落下了帷幕。
但子楓顯然比我要「堅強」,做了我的隨侍沒多久,就了周凌清書房的常客,端茶倒水又或食出行,都十分盡心,比起之前有過之無不及——畢竟從前,只握著府里的「大方向」,端茶倒水此等小事自有丫頭去做,許是得了什麼高人的指點,如今改了策略,要從「小事」手了。
看著子楓如此殷勤,小九又「憤怒」了,憤憤不平的同我說,完了完了,王爺又三五日不來側室了,不曾想子楓姐姐也開始投懷送抱了,夫人,你得起直追啊!
小九太天真了,他來了我的屋子也不過是「求」個膏藥,拿個潤嗓茶,我一整個就是他的藥房!——很明顯,他不來,就是強壯啊!
害,算了,還是五千金更好看些。
可我剛「放過」自己沒幾天,如煙就登門「請安」了,我坐在廳堂里,看著裊裊走來,心不控制的翻騰著。
「夫人,」說著福了一禮。
我趕請了坐,這搖搖晃晃不堪一擊的子,回頭倒在馨苑,可不都是我的罪過?
「我今日來得晚了,夫人不要見怪,」落座后,蒼白著臉,致著歉。
可拉到吧,來得晚,見什麼怪?你不來我都覺得是常事!
「王爺已三五日不曾踏進如煙閣了,如煙甚是思念,不知王爺,此刻是否去了朝堂?」說著瞄了一眼書房的方向。
王爺時常大半年不去人家小王小喬小吳屋裏,也沒見人家這樣直接找上門來「甚是想念」啊,人家通常都是請安時,遠遠的看一眼書房就去牌了,您倒好,三五日不去而已!況且你的王爺最近夜裏在書房裏忙的通宵達旦,白天又要趕早上朝,哪裏有空去跟您「醉生夢死」?
「王爺的確公事繁忙了幾日,這事兒,子楓最是清楚!」
我向一旁的子楓努努,子楓白眼翻,但終究還是出了聲,「王爺繁忙,等過了這陣子,自然會去看你的——」
如煙搭搭的拿著絹巾著淚,「那等王爺回來,還請告知王爺,如煙來過了——」
我不住的點著頭,知道了!知道了!一早就坐在這了,商量好似的,小王小吳小喬剛走,你就來,一整個上午儘是拉呱了!
但這應承白應承了——我還沒跟周凌清搭上話,反而被夜歸來的周凌清招去了如煙閣。
兩位逗我玩呢,這麼容易就能見上面,又何必來早上那一遭?
如煙閣,如煙病羸弱的躺在榻上,滿臉都是淚,「王爺……我只怕見不了你最後一面…」
「儘是些不吉利的話,等王妃來了,讓給你把脈瞧一瞧——」周凌清整理著如煙額間的碎發,溫聲道。
這下好了,我不只是你凌親王的私人大夫了,你的白月,你白月的替,都賴上我了唄。
「你來了,」周凌清聽了響,側目過來,「如煙今日去給你請安才惹了風寒,你來診治診治?」
又不是我求去的!況且我名義上好歹是你祭拜過祖宗,才立下的王妃!外頭的醫不能傳召了?
我一臉寫著不願,但看著床榻上那團病,又忍不住上去搭了脈。之後匆匆寫了藥方,讓小九回馨苑抓了葯,我才從如煙閣了。
天氣漸涼,我臥在榻上,在棉被裏,憤慨極了,眼前回放著一幕幕周凌清坐在人家床邊擔憂的場景——一個風寒而已,這樣生離死別,我算是知曉為何小王小吳小喬這麼多年不能崛起了,除了長相不是周凌清白月那掛以外,也怪他們做不來這麼做作的樣子!
我正想到悲憤,門突然開了條,一個影閃了進來。
「你的葯很好,喝了即刻睡下了——」是周凌清的聲音。
你再晚一點出聲,我就要喊抓賊了!
「三更半夜的,王爺倒來去自如,枉讀聖賢書了,竟都不知男大防——」我下床點了蠟燭,一刻也停下。
他倒安然的坐靠在榻邊,略顯疲,「你是本王的王妃,何必避嫌?」
這會兒知道別人是王妃了,方才可是讓堂堂王妃給一個小小如煙把脈的!
「府里,如煙份特殊,實在不敢讓外面的人進來,委屈你了——」
特殊?是特殊的,也不見哪個王公貴族在家裏養個「貴妃」的!
我剛要理論一番,卻見他打起了輕鼾,這都能睡著?
我悄悄過去將他放倒在枕上,吹了蠟燭便窩到了床榻裏面,我看著他的眉眼,咂了咂,這廝要能一直做個睡人就好了,這樣想著,不知怎麼就了夢——再醒來的時候,耳邊是小九的尖聲,周凌清與我相繼睜了眼,我稍做清醒,一個翻從周凌清的臂膀里躥了出來,只覺臉紅脖子燒,這廝卻氣定神閑的坐在榻邊穿起了靴子,「時辰不早了,本王得去上朝了,小九照看好你們王妃——」
小九在一旁結結的答著是。
「真是不得了了!這七年來,王爺除了前些日子在如煙閣醉酒,我從未見過他在哪個姬妾那裏待到過天明的!」
七年?我看著小九的嬰兒,疑上了心頭,「七年前你幾歲?」
掰著手指算了起來,「王爺被派去守邊關的第一年,我就被賣進了府里,因為底子乾淨,被教養之後就一直侍候在王爺……那一年,我七歲啊!」
啊禽啊,周凌清竟讓一個七歲的小姑娘伺候自己吃喝拉撒!
「夫人,你重點關注錯啦,我是說王爺為何在你房裏待到天明?他該不是覺著夫人的房間舒適,要『鳩佔鵲巢』?」
小九捂著,能覺到,是在認真的替我害怕。
「小九,我與王爺是夫妻,原就該同床共枕,睡在一個房裏再正常不過了,等你將來再長大些嫁人了自然就明白了,而且,『鳩佔鵲巢』這個詞用在這裏不合適,整個王府都是他的『巢』,怎麼能說鳩佔鵲巢呢。」
我給小九「灌輸」著大人世界的知識,但不理解,一個人在那邊嘟囔著,「啊兩個人睡一間房多不方便——」
「……」
「說的有道理,睡在一個房裏再正常不過了,」只見門口的周凌清笑的肆無忌憚,顯然我的「夫妻論」被他聽了個正著。
「王爺,您還沒出府嗎?」小九打開門就要迎他進來。
「本王腰間的玉佩落在了屋裏……」
他還說著話,小九已經拿了桌子上的玉佩送了出去。
只我一人在房間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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