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筱卿很生氣。

非常、非常生氣。

初吻在那種環境下被奪走了，一點不好，甚至不想回憶。

倒是不至於因為這個要死要活，或者哭天搶地，不是那種很矯的人，就是有點憋屈，還有點噁心。

被不喜歡的人親了，就跟被人輕薄了似的，現在想想，那一腳踢得輕了。

就當被狗啃了。

在心裏這樣默念。

手裏握著筆，地攥著，在本子上胡地畫。

顧若一直在觀察的表，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小卿卿，你是不是心不好啊？」

師筱卿看向顧若，忍不住問：「你跟你前男友，是怎麼在一起的？」

「初中的時候，當時不太懂，糊裏糊塗的就在一起了。有多喜歡說不上，就是好奇，想試試談什麼覺。」

「然後呢？」

「結果他嫌我煩了，就分手了，扭頭就跟別人在一起了。」

「那……初吻是……」

「呃……」顧若立即紅了一張臉，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初三晚自習，的，就……」

師筱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估計是你我願的。

跟楊楠算什麼啊？

把筆記本再翻一頁，又回憶楊楠剛才的樣子，模樣有些憔悴，眼裏帶著一子邪氣。

似乎只是對於照他吸煙樣子的還擊？

或許不該在他沮喪的時候招惹他？

又看了一會書，長嘆了一口氣，心特別的糟糕，不知道該如何化解。

*

師筱卿剛到補課班，就看到楊楠坐在補課班的椅子上，長得老長，仰著頭，偽裝的模樣。

孟老師正在跟一個年輕的男人說話。

男人穿著襯衫打著領帶，下是西跟皮鞋，手裏一直拿著西裝外套，襯衫領口的紐扣都系著，人顯得一不茍。

進屋的時候，年輕男人朝看了一眼，跟男人對視，錯愕了一瞬間。

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眉眼俊朗，薄抿，表里彰顯著不茍言笑。可是俊朗的面容無疑很吸引人，突然覺得，自己看過的偶像劇里的男主角們都瞬間黯然失了。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跟孟老師聊天了。

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在楊楠斜對面坐下。

楊楠依舊在裝，注意到有其他學生來了，往師筱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一愣，然後猛地坐直了。

年輕男人回頭看了楊楠一眼，眼神裏帶著警告的意味。

楊楠沒注意到，直勾勾地看著師筱卿，聽到年輕男人的咳嗽聲，才回過神來，再次揚起頭來裝。

「我弟弟有點混。」年輕男人對孟老師說道。

楊楠的哥哥，傳說中的楊大寶。

想起這個名字，師筱卿就想笑。

過了一會，楊景凡到了楊楠邊，問：「書帶了嗎？」

楊楠有氣無力地回答：「在學校呢。」

「所以你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還穿著服呢，你看，我媽給我買的，印著一大香蕉呢。」

楊景凡看著楊楠的樣子，表越來越難看，好像下一秒這哥倆就能打一架，最後楊景凡還是忍住了：「你跟同學看一本了，我先回去了。」

楊楠哼哼了幾聲，就跟要死了似的，也不怪楊景凡看楊楠就不順眼。

楊景凡沒多留，穿上外套就直接離開了。

楊景凡剛離開，楊楠就坐了起來，朝門口看。

「我以前是你哥哥的班主任。」孟老師走過來跟楊楠說話，「當年他學習特別好，人也聰明，差點就了高考狀元。」

楊楠一聽就樂了：「您也說了是差點，不就是沒嗎？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知道嗎？您都想像不到他私底下有多齷蹉，多思想敗壞。」

「怎麼個敗壞法？」

「比如這貨現在就站在門口聽呢。」

師筱卿忍不住朝門口看，沒看到人影，過會就聽到了皮鞋的腳步聲。

這回楊楠笑得更嘲諷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

「他也是關心你。」孟老師解釋，似乎覺得自己的得意門生很不錯，沒有任何不妥。

「我真是謝謝他的關心了。」楊楠說著，一瘸一拐地起，到了師筱卿邊坐下，「同學，一起看個書？」

師筱卿立即拒絕了：「我不願意。」

「還生氣呢？」

師筱卿沒搭理楊楠。

楊楠看了看孟老師，見孟老師去打印題了，就將手臂搭在桌子上，湊過來小聲說：「說出來你別笑，我也是第一次親，你也不算虧，最起碼我也不算丑，你說是不是？」

師筱卿立即瞪了他一眼。

楊楠笑得特別漾，有種黃鼠狼功了的得意，掏了掏口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士力架來，丟給了師筱卿：「來，橫掃飢。」

「我不要。」師筱卿現在更氣了，自然不會要。

結果楊楠真拿回去了，撕開就開始吃：「我還沒吃晚飯呢，剛放學就被我哥拎來了。」

「你要在這裏補課？」

「是啊，小學五年級被選拔到了校，做了一年的預備役后，就開始在校里混了，突然讓我上學，我渾上下每個骨頭都在抗議。」楊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所以乾脆任由自己自生自滅了。

師筱卿盯著楊楠看了一會，忍不住問：「那你轉過來，要考大學。」

「我家裏有錢。」

「哈？」

「2中都能給我弄進去，雖然一本費勁，但二本應該還是能給我托關係弄進去一個。」

師筱卿點了點頭，繼續問：「然後混個畢業證？」

「嗯。」

「那以後呢？」

「可能是……接手家產吧？」

師筱卿突然覺得沒必要聊下去了，這種人本不用幫忙心。

楊楠繼續笑，趴在桌子上盯著師筱卿看，結果師筱卿突然按了筆，用筆尖向他的眼睛。

他嚇得趕抱頭，然後嚇得直后怕，躲開了立即問：「你是不是虎？」

師筱卿也轉過，坦然地看著楊楠：「現在我們倆出去打一架，我不一定會輸。」

楊楠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社會、社會，惹不起。」

兩個人就此安靜下來，師筱卿安安靜靜地補課。

補課期間，楊楠從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來一張紙，把紙對摺，又撕了一段，然後寫了字，遞給了師筱卿。

師筱卿看了小紙條一眼，上面只寫了一個字：嗨。

神經病！

師筱卿白了楊楠一眼，就將紙團一團，塞進了自己的書包里。

楊楠不放棄，又將紙對摺，撕了一條，寫了一句話，遞給了師筱卿。

師筱卿看了一眼：告訴我你的微信號唄。

「微」字還寫了好幾遍，估計是忘記怎麼寫了。

又將紙條一團，放進了書包里，並且覺得楊楠就是神經病，一共就這麼幾個學生還搞小作，真以為老師瞎啊？

楊楠坐在補課班裏，總顯得格格不，看會周圍的同學，再看看講題的孟老師，再扭頭看看師筱卿，這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出了補習班，師筱卿走在前面，楊楠一瘸一拐地跟在後，他們都沒說話。

走了沒多遠，就到了來接師筱卿的師國梁。

父二人走在一塊，楊楠依舊跟著，三個人一塊進了單元門，等電梯的時候，師國梁看向楊楠的校服，問：「你也是2中的學生？」

「嗯，我還跟一塊補課呢。」

「傷了？」

「啊……傷著了，沒多大事，過陣子就能好，就是不能太活潑了。」楊楠回答的語氣低落的，卻在強歡笑。

「傷筋骨一百天，之後注意點就行，小夥子個子高的，有185厘米了吧？」

「189厘米。」

「還能長不？」

「不知道啊，我已經是我們家最高的了。」

「已經高了，比我都高半頭多。」

進了電梯，師國梁繼續跟楊楠聊天：「你剛搬過來吧，以前沒見過你。」

「是啊，剛搬過來沒多久。」

「好的，以後你跟卿卿搭個伴，我就不用去接了。」

楊楠笑得有點邪，點了點頭，然後回答：「叔叔，您好像不太了解您兒，不需要人接。」

就憑師筱卿敢跟他下戰書，還有揍他的架勢，本不用保護，真被歹徒劫持了，還得擔心歹徒會不會挨揍呢。

「還是得有人接，邊有個男生，歹徒一般不敢貿然襲擊。卿卿學過散打，但是實戰經驗不足，而且歹徒襲，直接用刀不就壞了？」師國梁笑呵呵地說著，電梯已經到了15樓。

父二人下了電梯，楊楠還跟他們道了別，然後注意到師筱卿的書包上還掛著他送的小獅子。

心有那麼一瞬間的複雜，很快又笑了起來。

師筱卿還真是總給他驚喜啊，想想就有種蛋碎了的覺。

*

師筱卿最近心不太好，顧若只能一個人來檢查分擔區衛生。

剛走到欄桿邊，就看到沈輕跟咋咋呼呼直接從欄桿跳了進來，朝著就走了過去。

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躲開，結果被沈輕一把抓住了：「欸，固若金湯，跟我過來一下。」

顧若嚇得戰戰兢兢的，被沈輕拽到了角落。

沈輕有點著急，鬆開顧若的時候有點魯，讓顧若一晃，差點撞到欄桿。

顧若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其他學生都躲開了，沒有人來救。

吞咽了一口唾沫，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從口袋裏掏出錢包來，主遞給了沈輕。

沈輕看著顧若的錢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哭笑不得起來：「不是，我就是想找你幫我辦個事兒。」

顧若哭得梨花帶雨的，搖頭拒絕：「我只會學習……我恐怕不行……」

跟在旁邊的咋咋呼呼立即樂得前仰後合，氣得沈卿直瞪他。

「不複雜，你知道楊楠吧，上次跟我一塊，個高的男生，你幫我去學校裏面把他出來一下。」

顧若立即了一把眼淚，繼續搖頭：「我……我不敢跟他說話……」

「那你覺得我嚇人，還是他更嚇人？」沈輕突然有點好奇這個問題。

「你……不不不……你和藹的。」顧若因為著急，用錯了形容詞。

沈輕抬手了自己的髮型，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個小慫包怎麼這麼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