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方小娟還真沒想過。

雖然不喜歡喬振軍一打不出個屁來的格，也討厭他總是袒護大喬那禍害，可離婚，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了。

現在都在宣傳婦能頂上半邊天，城里那邊也有人離婚，可這十里八鄉哪個離婚了

要是敢離婚，老娘就敢用搟面杖將揍得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再說了，離婚后去哪里住

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娘家肯定是不會收留這個出嫁，難不睡大街嗎

因此震驚了老半天，才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小喬道：“兒，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你該不會希媽跟你爸離婚吧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看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小喬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

這個年代的人，哪怕過得再苦再累，也不會輕易離婚，想讓媽離婚，還得從長計議，況且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下家，以后再說吧。

想到這垂下頭，腳尖在地上畫圈圈，細聲道：“這話是之前姐姐問我的，姐姐好像很想媽跟爸離婚。”

方小娟頓時猶如被了肺管子，氣得滿臉通紅：“天殺的禍害喪門星賠錢貨，我就知道是在搞鬼”

就說的兒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黑了心的東西，人不大心眼卻不，居然攛掇小喬讓跟喬振軍離婚

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用被趕出家門

做夢去吧

“兒，以后記得離那禍害遠一點，別讓的霉運給帶衰了”方小娟氣得直哼哼。

“好，我都聽媽的。”小喬微微偏著腦袋，白白凈凈的模樣，又乖又好看。

方小娟看這麼乖巧心，心中的怒氣頓時消了不，抱著心肝、寶貝地了起來。

云層得很低，天空灰蒙蒙的，田地里的枯草堆結著冰霜，冷得人牙齒打。

喬家小院“吱呀”的一聲，最右手邊的柴房的門被打開，大喬從里面出半個小腦袋，清晨的冷空氣迎面撲來，凍得渾一抖，打了個哆嗦。

哈出一口氣，了冷冰冰的小手，一氣跑到院子，拿起掃帚認真地掃了起來。

等小院打掃好，這幾天因為吃好睡好而長了一點的小臉熱得紅紅的，晨從厚厚的云層里出來，打在臉上，絨像被鍍了一層金。

打掃完院子，跑進廚房，從地上放著的破布袋子里拿出一個紅薯洗干凈，削了皮切一小塊一小塊的，抓了兩把糧一起煮，然后將紅薯皮剁碎了，抱出去喂。

老母咕咕已經連著五天沒有下蛋了。

自從癱了之后，爸常常盯著屋頂發呆，一天到晚可以不說半句話，這幾天就更沉默了，飯也吃得。

想著做些好吃的給爸吃，讓爸快點好起來，可咕咕不下蛋，真是急死人了。

將剁碎的紅薯皮倒在窩里，聲音糯糯道：“咕咕，我們、打、個、商量，我、給、你、吃、好、吃、的，你、乖乖、下蛋，好、不好”

老母咕咕地，吃得很歡樂。

大喬小一抿，眉眼彎彎：“那我、當、你、答、應、了”

“咕咕。”

等將服洗完晾曬好，太已經完全升起來，盛了兩碗粥，端進爸屋里，父倆就著咸菜吃。

喬振軍看著大喬，幾次言又止。

方小娟這次回娘家已經超過五天，往常鬧脾氣，他還能過去接，可現在

他知道方小娟想用這個來迫他就范，可他實在辦不到。

大喬才六歲，若真將趕出去，那跟直接要的命有什麼區別

大喬抬頭，看爸愣愣看著自己，碗里的粥還剩一大半，偏頭問道：“爸、不吃”

“爸飽了，你多吃點。”喬振軍手想將碗里的粥倒過去。

大喬急忙捂著碗：“爸、吃，我、我飽、了。”

看到孩子這麼心懂事，喬振軍心里更難了。

他現在癱了，方小娟這麼不喜歡這孩子，自己又結，這孩子以后可怎麼辦

喬振軍愁得像泡在苦水里。

大喬不知道他爸的想法，吃完早飯準備去東林里撿些枯枝爛葉，家里的干稻草和麥稈子不多了，用不了幾天。

跟爸說了一聲，背著簍子就準備出門。

喬振軍在屋里喊道：“小心點，別走太遠。”

“知、道、了”

冬日地里沒啥活，早上做完家務活后，人們喜歡坐在門口一邊曬太納鞋底，一邊東家長西家短地說閑話。

大喬背著簍子經過時，正好被宋金來媳婦給抓住了：“喲，這不是大喬嗎你媽回來了沒”

大喬手被抓得一陣生疼，想回來，可宋金來媳婦抓得很：“沒、沒、回、來。”

“我的天老爺，這都快六天了，怎麼還沒回來你媽該不會是想跟你爸離婚不回來了吧”宋金來媳婦夸張地道。

大喬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有一次媽跟爸吵架的時候，就威脅過要離婚。

狗蛋他娘跟著嚇唬道：“嬸嬸跟你說，你媽要是真跟你爸離婚，肯定不要你，只會帶你妹小喬走”

宋金來媳婦更來勁了：“可憐喲，要是真離婚了，你說你跟你爸可怎麼辦你爸癱了，你又是個小結，以后有哪戶人家敢娶你”

大喬使勁想將自己的手回來，一張小臉脹得通紅。

林慧從東林撿完枯枝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厲聲喝道：“你們夠了對一個六歲的孩子說這種話，你們不虧心嗎”

狗蛋他娘和宋金來媳婦兒嚇了一跳，大喬趁機掙，跑到林慧后躲著。

宋金來媳婦看清楚來人后，手幾乎到臉上：“要你多管閑事，要你多管閑事有這時間，你怎麼不給你家東霖找個爹”

林慧是村東頭林大發的小兒，幾年前嫁給村里的一男知青，兩人生了個兒子，兩年前，男知青回城了，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起初以為那男知青肯定是拋妻棄子，后來才知道是人沒了，掉到河里淹死了，林慧一下子了寡婦。

宋金來媳婦這話太人心窩了，林慧氣得手指抖：“你要是覺得

不虧心話，咱們現在就去找秀芝嬸，看是覺得我多管閑事，還是一掌呼死你”

喬秀芝是個極其護短的人，雖然不太在意大喬這個孫，可外人要是敢欺負喬家的人，鐵定一掌扇得對方滿地找牙。

宋金來媳婦眼皮抖了一下：“我家的還沒喂呢，我才沒有時間跟你羅嗦”

說完，火急火燎轉跑了，那模樣像有鬼在追一樣。

狗蛋他娘也腳底抹油地溜了：“我也要去喂。”

林慧朝們的背影啐了一口，回頭看到大喬的手被抓得通紅，不由怒火中燒，天老爺怎麼不把這群碎的人給收了去，竟然對一個六歲的孩子說那樣的話

生怕嚇到大喬，下怒火，聲道：“疼不現在跟慧姨家去，慧姨拿藥酒給你一。”

大喬連忙擺擺手：“謝謝、慧姨，不、疼、的。”

很喜歡慧姨。

慧姨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對很好，常常會塞窩窩頭給吃，慧姨家的東霖弟弟也很可，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總是跟在后面，聲氣地姐姐。

林慧看小臉比之前有了一些，心里也不知道該為高興還是難過：“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邊來”

大喬指著前面的林子，聲道：“去、撿、枯枝。”

林慧解下自己的簍子，二話不說將枯枝倒進大喬后的簍子里。

“不、不不行的”大喬急了，話說得更加結結的。

“拿著，慧姨一會進去再撿就是了，你背著趕回去，別讓你爸擔心。”林慧不容拒絕，只是說到爸時，語氣微微頓了一下。

大喬沒有發現的異樣，清秀的眉頭皺著，像兩只小蟲。

林慧知道是怕給自己惹麻煩，心中一片。

手了絨絨的頭發，輕聲道：“聽話，乖乖拿著，等你長大了，再幫回慧姨，好不好”

大喬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便著小貝齒笑道：“好，以后、我、幫、慧姨、做、家務活。”

其實不張或者不著急的時候，只要慢慢說，結的況會好很多，可在家里，媽不耐煩聽說話，總是出一副厭惡的模樣，哪能不張

看大喬和林慧走了后，宋金來媳婦這才從屋里跑出來，對著林慧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呸，什麼玩意兒，竟然管到老娘頭上來”

狗蛋他娘聽到靜也跟著出來，手里攪拌著食：“小心回頭跑到秀芝嬸面前告你一狀”

宋金來媳婦臉一橫：“敢要是真敢去告狀，我就將喜歡喬老二的事唱出去，看到時候誰更沒臉”

“天啊，不能吧你是說林慧那娘們喜歡喬老二”狗蛋他娘一臉。

宋金來媳婦下高高昂著，得瑟得不行：“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對大喬那災星那麼好，還不是掛念著喬老二，那娘們可是得很當初啊”

說起這種桃八卦，狗蛋他娘連都不喂了，聽宋金來媳婦說得唾沫橫飛。

跟慧姨分開后，大喬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背著簍子朝村北的方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