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等徐初再次撥通回去的時候,那邊已經顯示號碼無人接聽。
他知道,林瑯把這個號碼也一起給拉黑了。
他只能繼續換手機給打,結果那邊直接關了機。
他分明聽到那邊有男人的聲音,雖然並不真切,只是一陣沉悶的呼吸聲。
所以他們在做什麼?是還有其他人在,還是只有他們兩個?
徐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炸了,只恨自己當初沒在手機里安裝一個定位。
應該安裝一個的,早該安裝一個,在第一次聯繫不到的時候就該安裝的。
電話翻來覆去的打,想聯繫的朋友,點開通訊錄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朋友的聯繫方式。
悔恨疚是後知後覺才湧上來的,他確實了好多細節,在這段關係之中,他看似對關懷備至。
可那些關懷是他能力範圍可以輕鬆贈予的。
至於一個男朋友應盡的職責,他好像遠遠還不夠。
他握著手機,呼吸稍微沉下去幾分。重而急促。
恨不得將這整個北城都給翻過來找一遍!
印象中,沒有異朋友,連走的稍微近一些的異都沒有。
所以,那個趁虛而的男人到底是誰?!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始終冷靜自持的緒在一次一次中的猜疑中崩塌。
分明,分明是有第二個人的。
腮幫咬又鬆開,撥出去數十通未接來電的手機都險些被碎,手腕青筋都憋出廓來,彷彿要撐開那層冷白皮。
寒冷的夜風吹了好久,他周的燥意才稍微散開一些。
煩躁地扯松領帶,緩解悶的窒息。
今天的日子,他沒辦法缺席,哪怕沒了心思,也只能暫時強撐神。
推開門進去,作卻瞬間停住。
眼前站著的,分明是讓他丟棄思緒失魂落魄的罪魁禍首。
在看到林瑯的那一瞬間,懸浮不安的心臟又沉甸甸的落回原位。
裴藺看清來人,閉眼認命,心裡道一聲不好,怎麼今天這麼倒霉。
先是被他哥發現,現在又被初哥撞了個正著。
這兩人可是出了名的重規矩。平時看著好說話,在涉及原則的問題上又死守著規矩。
裴藺心虛的喊了聲初哥,正想著該怎麼撒謊將林瑯的份騙過去。
酒保?保潔阿姨?還是進來借用洗手間的路人?
好像無論哪種,都沒辦法讓他信服。
裴藺覺得自己連垂死掙扎的餘地都沒了,只希到時候別被罰的太慘。
徐初卻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推開他,徑直走向林瑯:「怎麼只穿了這麼點?」
他的眼裡只剩下,也只裝得下。
剛才的急切焦灼彷彿全是虛影,僅存關心與擔憂。
這麼冷的天,穿的這麼單薄出去,的子不好,明天可能會頭疼頭暈。
萬一冒了。
想起裴藺的份,徐初會出現在這兒似乎並不奇怪。
拿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提醒一句:「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要對異手腳。」
徐初看著冷漠的眼底,心臟都像是被一隻手給攥著,生拉拽扯出酸意。
他原本以為等時間久了,的氣會慢慢消散下去。他到時候好好認錯,不管說什麼,不管讓自己做什麼。
只要原諒他。
可事的走向好像完全和他想的反著來。
被時間沖刷的不是的怒氣,而是對他的。
從前看他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也不能是這樣的。
徐初開始慌了,不敢再繼續等下去,有什麼誤會就該快速說開,不能再讓自己去冷靜了。
不能。
不能。
所以他去牽林瑯的手,躲開一次他就去牽第二次,再躲開,他再去牽。
直到用厭惡的眼神,還有厭惡的語氣說出兩個字。
說:「晦氣。」
徐初的心猛地一,彷彿那兩個字象化了,變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往他心口去砸。
他僵愣在原地,耳邊冷分呼嘯,刮著人臉吹過,鋒利似刀刃。
他沒有任何知覺,好半天,才抖著聲音,近乎哀求般的低語:「小瑯,就算是犯人,都有申請減刑的機會。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漠,好嗎。」
對於林瑯不斷加深的冷漠和疏離,到痛苦。
這種覺就彷彿是站在岸邊看著一葉扁舟,明明是屬於他的船,卻被風浪帶離岸港,離他越來越遠。
他想要手去抓,什麼也沒抓到。
林瑯不想去在他的專業領域和他爭論。
也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必要了。
「別來煩我了。」
林瑯眉頭皺了皺,拿出手機就往外走。
點開打車了輛車,上面顯示對方距離一點五公里,三分鐘后抵到。
哪怕林瑯將話說到這個程度上,徐初還是推開門跟過去。
裴藺在一旁看的眼睛瞇了又瞇,眉頭皺了又皺。
十足一副看不懂狀況的吃瓜群眾該有的表。
好奇,又迷茫,同時還夾雜著一種從未在他上出現過的求知慾。
所以現在這是什麼個況?
他在論壇上隨便找的一個槍手,居然同時和他哥還有初哥認識?
並且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還都不太簡單?
還是世面見得了,腦子不夠用,CPU都快燒了也沒能理清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
裴藺他媽從剛才就注意到這邊了,本來是看到裴藺邊跟了個生,還以為他給自己找了個兒媳婦。
正著火靜觀其變,結果門打開了,徐初恰好從外面進來。
這兩人打了個照面,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能看不出來兩人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周邊的氣場氛圍好像都發生了詭異的改變。
目睹完全程的裴藺母親,此刻完復刻了裴藺的表。
待兩人走遠后,忙將人拉過來,詢問細節:「剛才那是怎麼回事,那生是誰,和你初哥認識?」
一連串的問題,被連番轟炸的裴藺兩手一攤,表無奈:「我哪兒知道。」
「你剛才不就在旁邊站著呢嗎,你不知道?」
「複雜的。」他表凝重。
裴母來興趣了,追問道:「怎麼個複雜法?」
裴藺:「複雜到我站在旁邊我也沒看明白。」
「......」
裴母就差沒手直接他的額頭罵他沒用。書讀不好,連個八卦也聽不明白。
晚些時候宴會便到了尾聲,客人陸陸續續離開,只剩下幾位重要客人留下來一起吃頓飯。
裴藺本來是準備開溜的,但還是被他媽揪著耳朵扯了回來。
服務員在旁邊開酒倒酒。
酒是徐母自己釀的,在酒窖里埋了幾個年頭。
味道說好也不算不上多好,但是也不差,就是圖個心意。
「本來是想著等初結婚那天再挖出來的,但是也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
打扮優雅的婦人攏了攏肩上披肩,笑容溫婉和藹,又是帶著幾分為人母的無奈擔憂。
旁邊的裴母臉異樣,先是看了裴藺一眼,然後又說:「我看你這擔憂實在沒必要,初估計早就談上了。」
徐母正給碗中的魚塊剔骨,聽見的話,手中筷子微頓,抬起眼來:「我家初?」
「對啊,剛剛還看見他和一個孩子一起走了。」
裴母是個大,任何事落在這兒都留不到第二天。用手指指裴藺,「我家小兔崽子也看到了。」
這一指,裴藺瞬間為了眾人的視線所在。
眾矢之的一般,如芒在背。
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這一道道眼神給看穿了去。
他下意識去看坐在一旁安靜吃飯的裴清。
他並不影響,一如既往的安靜。
哪怕邊眾人都帶著好奇和疑。他毫不為所,只是安靜吃飯。
只是一碗烏鮑魚湯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盤中牛排也被他手中刀叉切分無數個小塊。
徐母見他只切不吃,憂心自己兒子終生大事的同時,還不忘分神去關心裴清:「今天這飯菜是不合你胃口嗎?」
他搖頭,笑意淺:「可能是剛才喝多了,有些沒胃口。」
徐母嘆氣,眼中多擔憂:「那些人也是,仗著自己是長輩便倚老賣老起來。你也別順著他們,該有脾氣的時候還是得有,他們不過就是看你子溫順好說話。」
裴清點頭,平展眉眼:「嗯,知道的。」
待這邊的話題歇下之後,裴藺那邊又遲遲沒了下文。
徐母看向牆上鐘錶,裡念叨著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這飯菜都要涼了。
裴母笑說:「看初平時一本正經的,想不到在上也是個的,你是沒看到他剛才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說他最近怎麼一副疲態,原來是栽在人上了。」
這話讓徐母的臉稍微變得難看。
從前一個蔣杳就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好不容易走出來,如果再來第二個蔣杳。
......
微斂了眉。
「我剛才瞧見一眼,好看的,個子高瘦,大眼睛皮白,不比那些貴們模樣差。」裴母仔細回想了下,「就是那張臉總覺得有點悉,像在哪見過一樣。」
裴清眉眼緒皆不顯,放下手中筷子。起的同時,用餐巾了手,作慢條斯理。
說話的聲音也是輕慢緩和的:「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淡然離開。
待人提前離席,徐母的神越發擔憂與沉肅。
今天一個個這是都怎麼了。
平時最重規矩的兩個人,都開始一反常態。
一個不等長輩吃完便提前離席,一個更是乾脆來都不來。
偌大一張餐桌,唯獨只有算得上半個知者的裴藺,懵懂知曉一些反常原因。
他握筷子,又鬆開。
所以,今天罪惡的源頭是因他而起?
不出所料的,外面風很大。
裴清給司機打過電話了,大約十分鐘后就能過來。
他抬腕看時間,又去拿手機。屏幕乾乾淨淨,除了多出一個剛下載的遊戲圖標。
消息欄上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好在他把外套給了,最起碼,不會冒,這麼冷的天。
呼吸稍微被放穩,誦經能靜心,可此刻什麼心思都不剩。
自小抄寫的經書半個字也沒有留存在他腦中,只剩下兩個字來。
裴清點開通訊錄,看見被置頂在最高一欄的號碼。
手指卻始終懸停,遲遲沒有按下去。
也不知保持這樣的作過了多久,他才垂放下手。
纖長的睫似乎也隨主人當下緒,耷拉著低垂。
嘆氣聲微弱,只能看見白霧在他邊散開,如同被稀釋。
襯衫領扣早就解開,實在是沉悶不過氣。
約可見的半截鎖骨,影中勾勒深邃,隨著呼吸起伏,結旁的褐小痣也跟著輕微。
按照裴藺的原話來說,林瑯在離開的時候,到了徐初。
那麼他們現在。
會和好嗎?
會嗎。
會不會。
還是從一開始,便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他背靠羅馬柱站著,吸頂燈就在他頭頂,無力低垂的頭,使他眼底半分亮也瞧不見。
完全匿在黑暗之中。
這段時間裡,他的緒有過很長時間的拉扯,理智與。
如同一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分別朝兩邊延展。
是他的搖,改變了這場本該沒有懸念的結果。
能毫無懸念的佔據上風,不過是他的私慾罷了。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
世俗罵名和道德譴責,是他選的,他會悉數承擔。
黑的邁赫停在酒店門口,不知何時開始下雪,黑夜衍出一片白來。
極致是反差。
裴清走下臺階,司機早已下車繞到後車門。
將車門打開,然後推開到一旁,安靜等著。
裴清一手掌著車門,彎腰低下頭,還未坐進去。
手機響了。
——溜出來了。
——結果到了徐初,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你。
——可能是因為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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