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晨,顧禾就醒過來了,頭有點痛。
那什麼天賦測試結束了嗎?自己得了多檔?
他只記得娜團長們離去后,自己回到沙發不久就睡過去了,連超模大賽的秀都沒看上。
「好像還發生了點什麼?」他苦思一番,卻像醉酒斷片了一樣,想不起來。
范德寶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在屋廳走,去洗手間洗漱,也還是沒看到那道矮胖的影,大概是去了麗彩那邊吧。
居酒屋的木門開了,外層玻璃推拉門還沒開,掛著「稍後營業」的牌子。
天才破曉,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歇,屋檐、燈籠和霓虹燈招牌還滴落著雨水。
小巷和大街雜的霓虹燈都已冷冷熄滅,像所有的夜之幽靈散去。
沒了雨水,巷子不比大街清冷多,除了見不到車流,卻也是人來人往的喧囂景象。
店門口走過一個街頭歌手,又走過一夥面有紋的幫派分子,走過提著公文包的上班族、著暴著煙的年輕孩、上叨叨有詞的傳教士、衫襤褸的流浪漢……
顧禾看了一會,轉從吧枱牛仔門走進小廚房瞧瞧,找到個客用的保溫杯,給自己泡上一杯枸杞水。
喝酒傷,枸杞卻養肝護腎。
他為醫生,非常懂得年輕不養生,老了養醫生的道理,枸杞水必須要從年喝起。
喝著泡得溫熱的枸杞水,他從吧枱找到遙控,打開了那臺木箱電視。
「三藤公司是這裏的大財團吧?」
顧禾早就發現了,到三藤這三藤那的。
廚房裏有一臺一機臺式電腦,沒有鼠,鍵盤鑲嵌在機里,12寸單顯示。
電腦、電視、卡拉OK機等設備,都有著個相同的商標,是個三條纏的綠藤蔓。
不過在這些商標上,又被畫上中指、叉和一些侮辱口。老范他們似乎非常憎恨三藤公司,但又不得不用這些設備而已。
小小的電視屏幕中正播放著早間新聞:
「最高裁判所作出判決,三藤公司勝訴反壟斷案」
「三藤發佈第一代置調制解調式筆記本電腦,互聯網時代已經到來」
「城寨區、爛泥塘區等多地失業率創新高,市長承諾將改善況」
顧禾坐到沙發上,看了幾條新聞,確定自己的幾點判斷沒錯。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真的像80年代,但在某些方面又先進很多。
「這裏的貧富差距很大啊……」
他皺眉看著電視里「爛泥塘區」那貧民窟景象,棚屋、爛尾樓、垃圾填埋場、渾臟的小孩、還有目兇的幫派員,真是目驚心。
而剛才播報三藤公司的新聞時,影像卻是「花園區」,城中的富人區之一,整潔的街道,天的大樓,幽的花園別墅,各種的學校、醫院、藝館等等。
三藤公司確實是大財團,與其它各大公司財團組了所謂的「新世界銀行」。
新世界銀行牢牢地把持著流城,扼住了所有的上升通道。
普通人一輩子做牛做馬,可能最後就落得個孤死在街邊垃圾堆的結果。
街頭有句老話:他們在天堂,我們在爛泥塘,大家都有明的未來。
他自己呢,比普通人還慘,他是野狗。
顧禾又看到下一條新聞,一口枸杞水幾乎沒忍住噴了出來,嗆得咳嗽不已。
「警方破獲一輛卡車,超過100名渡客喪生」
這輛冷藏卡車在爛泥塘區被發現,車廂里全是渡客殘缺的,他們已被摘除了腎臟、眼角等有價值的。警方懷疑此案與爛泥幫有關。
不是壯哥他們乾的吧,遇害者難道是昨天那些同伴?
顧禾抓抓頭,不對,壯哥那是遊戲幫,不是爛泥幫……
先理一理,流城有二十九個區。
爛泥幫在爛泥塘區,而這裏是歌舞伎町區壽惠街,還好還好。
「但是,以我的野狗份……」
顧禾已經知道死幾隻野狗在流城還真沒人在乎,一次死不夠一百隻都不算新聞。
不行,一定得抱彩音小姐這條大……
如果當不這牛郎,沒有彩音小姐幫忙搞個合法份。
他可能又會落遊戲幫的魔爪,摘腎、摘牛子就不再只是恐嚇的話。
「狗日的老天爺。」顧禾苦苦地抱了保溫杯,自己怎麼就來了這麼一個世界。
真想回去啊,那裏有家人、朋友,還有安全……
過了半晌,他嘆著喝了一口枸杞水,心態,心態很重要吶,目前最好還是隨遇而躺。
「昨晚的測試結果到底怎麼樣了?」
顧禾仔細地回想起來,娜團長們離去的時候,自己還穩得一匹,腦海里的團漩渦一直顯示著「神經超速檔」。
說起來,那幻覺還真實的。
這麼一想,驟然間,他覺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個轉著的漩。
「什麼鬼?」顧禾嚇得從癱坐變為端坐,手中的枸杞水都不香了。
怎麼這幻覺還在,斷片後癥?
他剛把注意力放到漩上,就有一藍與紫的絢不可控制地漫溢而出,像極了城市廣告屏幕強烈得刺目而造的點點暈。
當絢落下,原來的漩那裏浮現著一塊老式的電子面板。
那塊面板約是個鍵盤大小,表面籠罩著一層迷濛的影,似乎還未完全激活,只能約看到面板上有幾條程序進度條似的條,以及一些按鈕。
暫時能看清楚的按鈕只有:
【資料庫】
【編譯】
【分】
「好傢夥,妖魔鬼怪快滾開……」
顧禾搶救般急忙晃晃頭,卻驅不散這些清晰的幻覺。
他不由想起自己是被電腦電電著而穿越的,那塊面板真有點電腦控制臺的覺。
莫不是外掛上線了?
但是,但是!
作為一個通應用心理學和神病學的心理醫生,平時還喜歡翻點《瘋癲與文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奇遇了,而是……
「我不會瘋了吧?」
顧禾懵然地看著腦海中的控制枱面板。
如果病人有什麼幻覺,心理醫生都信以為真,那他很快就不會再當醫生,而是「世界總統」「外星世界聯絡」「轉世皇帝」等奇人異士的小弟……
就連穿越也可以是神問題。
「二重記憶錯誤(ReduplicativeParamnesia)」
這是一種罕見神病,癥狀是患者堅定地認為自己邊一些事被掉包了,比如配偶被換了個人,家鄉是另一個地方;更有甚者,認為整個世界都被掉包了。
緩了一陣子,腦中幻象依然沒變。
顧禾只好小心地探索起來,但【資料庫】和【編譯】都打不開。
他又試著點擊一下【分】按鈕……
猛然,猝不及防的,一些信息框失靈般彈過:
「沒有可用的分聯繫人」
「目前可新建的分聯繫人數量為:1」
「正在建立新的分聯繫人」
一瞬間,顧禾的腦海中有各種奇異的線奔涌,神經沸騰起來了,沙發周圍屋廳的所有景象都被速度拉扯了絢爛而凝固的影。
他彷彿進到另一個維度,分明能覺到控制臺與另一個大腦超距連接著了……
無法形容的覺,一道窈窕的影在前方的影中若若現,那是一個人。
好像坐地上,左顧右盼,看上去很驚愕,不知所措。
「你是誰……」那邊果然傳來一把聲,但信號很差,聲音混在猶如錄像帶卡帶般嗞嗞嘰嘰中,聽不真切對方的聲線,而且好像隨時會斷開,「這裏是……心靈網絡?」
瘋了,老子真瘋了……
顧禾比還要驚愕,解離障礙、神分裂、妄想癥等字眼閃過心頭。
聽的意思,好像真是自己和的心靈連接起來了,活像視頻通話。
但他更加傾向於,他瘋了,瘋出另一個人格,自己與自己對話著。
卡帶般的嗞嘰聲還在,連接還沒有斷開,只是對方也是小心翼翼地沉默著。
僵持了一會,聲才忽然又說:
「是三藤公司派你來的?我不知道你怎麼能這樣,但我會繼續調查,不會屈服的。」
呃,姑娘,你是誰,你在哪裏,你在說什麼?
顧禾聽得滿頭問號,試探地說了句:「我看你老半天了,看你老半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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