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欽回了賀家公館,徑直往二樓去。
正好賀太太扶著丫鬟打算回房午歇,看到兒子,愣在門邊:「你總算捨得回來了,外頭吃過飯了沒。」
賀雲欽腳步一頓,親自過去替母親開門,笑道:「我這麼大人了,還能著自己麼。」
賀太太輕嗔道:「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天不著家,我這做母親的想見兒子一面都不容易。」
走了幾步,又扭頭看兒子上的裳:「你這裳還是昨日的,昨晚一晚沒回家,去何了?」
賀雲欽眉,跟在母親後進了房:「昨晚在朋友忙事,來不及回家,也就未換。父親在家嗎?」
「在書房呢,你父親近來也不知在心煩什麼,總是愁眉不展的。」賀太太扭頭吩咐下人拿換洗服來,「找你父親做什麼。」
賀雲欽散漫一笑:「商量母親過壽的事。」
賀太太溫寬舒,遇事素不深想,見兒子這麼說,也就信以為真,努道:「生日年年都過,難為你父親每年都大張旗鼓弄一回。」
上這麼說,眼睛卻含著笑意,分明對丈夫有種溫托賴。
賀雲欽笑容微淡,隨手接過母親下來的披肩遞給下人,腦中暗想,不怪妹妹這般單純好哄,跟母親倒是如出一轍。
賀太太一邊說,一邊坐在妝臺前,先是對著鏡子左右一顧,接著又抬起胳膊攏了攏頭髮,忽然想起一事,臉一亮,扭看兒子:「早上聽你大姐說你前日派余叔回家跟討裳,怎麼,難道外頭朋友了?」
賀雲欽抬了抬眉道:「沒有的事,拿裳是給朋友應急的。」
賀太太一怔:「你左拖右拖的總不肯朋友,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也知道,因為你和明漪是中學同學的緣故,到現在外頭還有些風言風語。要是你能早些親,不就正好堵了這些人的了麼。」
賀雲欽微訝道:「兒子現在又沒有中意的,總不能為了辟個謠,隨便找個人湊合過日子,何況行得正走得直,沒影的事理它做什麼。」
賀太太瞪他:「你現在大學里教書,平時也總在外頭際,難道就沒有喜歡的孩子?下禮拜我過生日,我特意代了竹筠,讓多邀些同學過來玩,的那些同學都是了西式教育的學生,想來跟你一定談得來,若是看上的,就算年紀小點也不怕,等你們結了婚,往後是要繼續讀書也好,留洋也罷,我這做婆母的,橫豎都不拘著。」
賀雲欽撿起妝臺上的梳子遞給母親,故作認真道:「這話兒子記住了。」
賀太太氣笑道:「只管拿話敷衍我,從來沒個正形。」
又往房門口瞟一眼,淡淡道:「最好找個都比明漪強的,母親看了高興,你自己也稱心。」
賀雲欽沒聽到這句,只還在想母親說的「年紀小」這三個字,不知為何腦海里冒出一人,這人明爽潑辣,講起道理來輒長篇大論,看著似乎頂沉穩,可有的時候又很稚氣,比如不過到外頭吃頓館子,也能興緻地對著菜單研究半天,簡直讓他看不。
出了會神,他對母親道:「媽,您不是要午歇嗎,兒子先回屋換裳,一會還有急事去找父親商量。」
賀太太道:「晚上回來吃飯嗎。」
賀雲欽道:「事忙,怕是不得空。」
到了書房,賀雲欽抬手敲門,不一會,管事過來開門,見了賀雲欽:「二爺。」
賀雲欽點點頭,對管事說:「莊伯,我想跟父親單獨說幾句話。」
管事一怔,忙掩了門出去了。
賀孟枚正立在窗前吸煙斗,聽到靜回頭一看,蹙的眉頭略略舒展:「今日怎麼回了家,學校里不用教書麼。」
賀雲欽下,走近,笑了笑道:「父親,兒子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
賀雲欽走後,紅豆跟王彼得在書房大眼瞪小眼。
因為前幾日的事,兩人多多還有些芥,談話無法順利展開,氣氛也有些僵滯。
悶了一會,紅豆見王彼得的茶喝完了,忙將茶盅放到茶盤裏道:「我給您續茶去。」
客廳里,哥哥已將現今為止的調查結果告知了舅舅舅媽,因玉淇仍下落不明,舅媽復又哭了起來。
哥哥和母親正忙著寬,外頭有人敲門。
因客廳里正著,紅豆便過去開門。
打開一看,卻是賀雲欽。
「賀先生。」
虞崇毅抬臉一看,忙起跟著賀雲欽到書房。
賀雲欽到了書房,長話短說:「陳白蝶二十日跟去過郊區的一家道觀上香,因是跟一位朋友單獨去的,所以邊人和電影公司的人都不知,二十一日,又接到了南寶洋行陸家發來的請帖,帖子上寫著陸家有晚會,邀二十三日前去赴宴。」
王彼得道:「可是陳白蝶二十二日便失蹤了,這晚宴自然也就去不了。」
賀雲欽回臉看紅豆:「虞小姐,你舅舅在南寶洋行供職多久了。」
紅豆想了想道:「已快十年了,三年前升的買辦。」
賀雲欽沉著未搭腔,王彼得想了一想,從沙發上起,看向虞崇毅:「虞長,不如請你舅舅舅媽進來一趟,讓賀雲欽問問南寶洋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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