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炮聲，傳城。巨大的轟鳴聲，整座城池幾乎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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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攻皇宮的兵馬和正在搭建浮橋的百姓們自然也是都聽到炮聲。而且，他們也聽到了宮牆上守軍的歡呼之聲。一時之間，百姓們都楞住了，不明就裏。

楊廷和也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也聽到了遠宮牆上的歡呼聲。他意識到張延齡的援軍怕是真的到了。這是他最擔心的事，現在已經發生了。

周昂飛奔前來，大聲問道：“首輔大人，怎麽回事？城外炮聲隆隆，兵士們說張延齡的援軍到了，一時軍心惶惶。是也不是？”

楊廷和沉聲道：“周將軍，慌什麽？張延齡哪有什麽援軍？無非是他的私黨帶著幾門火在城外滋擾罷了。他們知道張延齡死期已到，所以急著來救他。放心便是，京城城牆堅固，永定門豈是他們能攻進來的。我會派人前往增援的，不足為慮。”

周昂有些疑，聽著炮聲轟鳴，火力甚猛。現如今驚過幾次戰敗之後，軍中士氣低落，本就個個是驚弓之鳥，怎敢掉以輕心。但楊廷和既然這麽說，卻也隻能信他。

況且永定門城樓堅固，京城城牆高大堅固，和正門城樓是一個級別的城牆。之前攻正門時，上百門盞口將軍炮齊轟，城牆也沒奈何。足見楊廷和的話也並非全是虛言。

“那我等現在該如何？還攻麽？”周昂道。

“笑話，怎麽不攻？剿滅張延齡及其兵馬，城外張延齡的同黨自然退散逃遁。他們不過是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罷了。周昂，我許你團營副總督之職即將兌現，皇上聖旨即將下達。今日攻皇宮，剿滅張延齡的叛軍，明日早朝之上，你便是我大明侯爺，領團營副總督之職了。”楊廷和道。

周昂籲了口氣，心中雖然不定，但這夢寐以求的爵位職就在眼前，那是所有領軍武將最希得到的待遇和職位，豈能不心。心中的擔心卻又被一強烈的力所掩蓋，上也有了勁。

“卑職明白，卑職定不負首輔大人栽培。卑職去了！”周昂拱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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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看著周昂的背影，麵沉。適才說的話無非是安周昂罷了，他自己現在也心神不定。但是先攻下宮城，殺死張延齡，這一定是最好的選擇。永定門一時半會兒是破不了的，放棄了殺死張延齡的機會，那才是滿盤皆輸。

周昂趕回戰場，大聲傳令道：“兄弟們莫要驚慌，城外張延齡同黨搗而已，哪有什麽援軍？幾門火轟擾人耳目罷了。已經有兵馬前去圍剿。我等繼續進攻，不必理會。我京城城池，便是有十萬大軍前來，也難以攻破。”

進攻士兵們聞言鬆了口氣，眾士兵再一次大聲嗬斥百姓抓搭建浮橋，加快進攻。

眾百姓聽聞此消息，心中均失。無奈之下，隻得繼續行事。

宮牆上方傳來了守軍大聲的喊話聲：“諸位百姓，城外剿滅賊楊廷和的大軍已至，楊廷和死期已到，你們不必再害怕他了。靖海王張延齡知道爾等是被楊廷和迫來此，對你們網開一麵。你們聽著：靖海王有令，此刻起，離開此地者，一概不追究從賊之責。倘若繼續助紂為，不肯離散者，作從賊置，絕不輕饒。”

百姓們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準逃，誰敢逃，殺他全家！城外的兵馬本進不來，你們誰敢逃，立刻便死。”護城河後方岸上的進攻方士兵厲聲恐嚇道。

宮牆上的兵士繼續喊道：“父老鄉親們，你們快逃吧。靖海王仁義之人，惜百姓命，一直不忍殺你們。否則你們此刻已經死傷慘重了。若還執迷不悟，被楊廷和叛軍裹挾，城外大軍攻進來之後，便要全部當做從賊叛軍置，不但要掉腦袋，還將牽連家人。趁著此刻，即刻逃散。”

百姓們依舊彷徨猶豫著，他們不是不想逃，而是不敢逃。護城河岸上，督戰小隊拿著兵刃等著他們，他們不敢逃。生恐現在就被砍了腦袋。

“一群蠢貨，此刻不逃，更待何時？留在這裏等死麽？給你們最後二十息時間，若不退去，格殺勿論。”徐延德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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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逃，不準逃。繼續搭浮橋，快，快，不許後退！後退者死。”岸上的督戰的攻方將領和兵士扯著嗓子大吼道。

百姓們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前進也是死，後退也是死，不知該怎麽辦。

霍世鑒皺眉怒罵一聲，沉聲對旁數十名鳥銃手下令：“瞄準那些兵士，給我殺了他們。”

數十名鳥銃手得令開始瞄準，護城河對岸那些兵士混在人群之中，躲在百姓的後，他們都知道對方火的厲害，所以都小心翼翼，隻出一丁點位。33小說網

鳥銃手們平素的訓練在此刻得到了驗證，一陣轟鳴聲後，十幾名躲在百姓之中的攻方士兵中彈，當場被打死五人，其餘的傷嚎。

“繼續擊！”霍世鑒道。

鳥銃手們移槍口找尋目標，敵軍士兵在百姓後，本不敢頭，一時之間倒是難以發。

此刻，永定門方向劇烈的轟鳴聲如驚雷一半炸響，大地再一瞬間仿佛都震了一下。所有人都驚的了一下脖子，看向南邊的天空。隻見一黑煙騰空而起，卷積而上，直衝雲霄，仿佛在遠種了一個黑的巨大的蘑菇一般。

霍世鑒靈機一，大聲吼：“城破了，快逃啊。城破了，快逃啊。”

宮牆上的士兵跟著一起喊了起來。百姓們驚惶之中，有人也跟著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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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啊，城破了。逃啊。”

有人開始轉頭逃跑，這種事隻需一兩個人帶頭，其餘人便會立刻跟上。就像一群羊，隻要有個頭羊帶路，懸崖峭壁它們也敢往前衝。若無人出頭，一片坦途也踟躕不前。就是這麽奇怪。

一切就像是瘟疫一半開始蔓延，小麵積的逃竄變了大麵積的崩潰。經管有督戰士兵的阻止，甚至開始砍殺逃跑者，卻也如多米諾骨牌的倒塌一般不可遏製。

數萬百姓開始掉頭瘋狂逃跑，護城河浮橋上的百姓擁著，紛紛落水，朝著岸邊猛遊，不希落在後麵，失去機會。

周昂朱震等人大聲喝罵，命兵士阻止百姓逃跑。數萬兵士在後方湧上前來阻止百姓的潰逃，兵刃砍，長槍刺，頓時流河，百姓們紛紛倒在泊之中。

但即便如此，百姓們的潰逃也呈難以遏製之勢。西華門外地形狹窄，鄰西苑太池，進攻方兵士陣型薄弱。後逃的百姓被砍殺之後，後續的百姓如水般衝破了陣型。有人搶奪兵士的兵刃開始反擊，很快便有士兵被百姓殺死。

一旦見了，百姓們便不管不顧了。

“宰了這幫天殺的，跟他們拚了。”一些百姓們怒吼起來。

很快，便有更多的百姓開始怒吼，就連最為懦弱膽小的人，也發出了怒吼聲。他們衝向兵士，不顧一切的跟他們糾纏在一起，跟他們搏鬥搶奪兵刃。

麵對發了瘋一般的百姓，兵士們心中膽寒，紛紛避讓。百姓們衝破兵士陣型，沿著西苑太池南側堤道狂奔衝向往西安門。北側玄武門背靠萬壽山，地形複雜，山坡橫斜全是樹木，百姓們也衝破了兵士們的阻擋衝萬壽山林木之中，狂奔往北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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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出現缺口，其餘各百姓更是瘋狂的朝著兩缺口奔跑逃走。兵士們呼喝罵著追趕，卻那裏追的上逃命心切的百姓。雖殺死數百人，卻難以阻止局麵的崩潰。

宮牆上，眾人欣喜雀躍。眾人以為這是大好時機，得衝出去乘殺敵。於是紛紛趕來午門宮牆上見張延齡。

徐延德拳掌的對張延齡道：“妹夫，咱們不該做些什麽嗎？援軍已經在永定門外攻城，咱們不能這麽幹看著啊。”

張延齡道：“不準。”

徐延德訝異道：“乘殺出去。來個裏應外合。豈不是大好時機？”

張延齡搖頭道：“時機未到。永定門外隻是水軍兵馬到了，水軍人，一時攻不進來。潰逃的是百姓，不是楊廷和的兵馬。我們此刻出去作戰，正中他們下懷。再等一等。”

徐延德拍著掌道：“還等什麽？援軍都到了，他們現在已經慌了，還不出擊麽？等他們跑了麽？”

張延齡笑道：“兄長稍安勿躁。再等一等。我答應你，等到午後，若還無變化，我們便出擊。此刻時機未到。”

徐延德很是不滿，但張延齡的話便是命令，他急也沒用，隻得跺跺腳退下。

眾將領離開之後，張延齡見霍世鑒在旁若有所思，於是問道：“世鑒，你明白我為何不肯出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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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世鑒想了想道：“王爺是在等宣府的援軍麽？”

張延齡微笑道：“也是，也不是。等到了最好，等不到也不怕。”

霍世鑒道：“卑職鬥膽猜想。王爺之所以不肯此刻出擊，是否是因為此刻敵人也會意識到我們會出擊，反而有所防備。我們出擊，反而正中他們下懷。”

張延齡嗬嗬笑道：“說下去。”

“卑職認為，既然咱們水軍兩營兵馬在攻城了，何不讓他們對永定門多轟幾炮。適才永定門那裏的大炸，定是用了炸包了。那東西可是開山辟路的厲害玩意。就算炸不塌城牆，也會讓永定門的敵人膽戰心驚。讓他們覺得有危險。這樣他們便會分出力去防備永定門被攻破了。所以要給水軍兄弟們時間去折騰。”

張延齡嗬嗬笑道：“很好。還有麽？”

霍世鑒想了想道：“從心理上來說，此刻出擊，在敵人算計之中，反而會被。如果我們此刻忍耐住，不乘著這混去出擊，定會讓敵人認為我們不可能出來，還是會堅守在這裏。一旦他們這麽認為了，待他們分兵去永定門防守的時候，我們便雷霆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這便是所謂的兵不厭詐。選擇作戰的時間和機會，主權在我們手裏。”

張延齡大笑出聲，點頭道：“世鑒，好樣的，你將來必一番大事。你說的這些，正是我所想的。”

霍世鑒躬道：“慚愧，慚愧。卑職跟著王爺這麽多年，雖然愚笨的很，但總算還是學了些東西的。”

張延齡笑道：“不過你還了一件事。我估著，廣渠門外一會也有火炮轟鳴了。水軍陸路的兄弟都到了，船隻怎會沒到？很快他們就要炮轟廣渠門了。兩座城門遭到攻擊，楊廷和敢不分兵去守？那便是我們出擊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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